第十四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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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四年五月二日,星期五
夜里和阿萨德共睡一张双人床,充其量只是个差强人意的消遣。
卡尔始终想不透,阿萨德这个身影相对矮小的生物,到底是如何製造出各式各样的声响。他从没听过在超音波鼾声和呼呼嘘声之间不断迅速切换的恼人噪音,无论如何,至少不是发自同一张嘴。阿萨德就像配备超量管风琴音管的单人大乐队,完全没有打算停止演奏的意思。换句话说,阿萨德睡着时不像颗动也不动的石头,而是堆碎石砾,再贴切一点,更像是座隆隆作响的火山。总而言之,三、四点的凌晨,卡尔被阿萨德的打呼声吵得精疲力竭,浮想连篇。
鼾声大潮终于退去,卡尔总算能鬆口气。没想到不过几秒,阿萨德大张的嘴巴里又吐出模糊难辨的呢喃。半梦半醒间,卡尔听不清楚内容,原本以为是阿拉伯语,后来慢慢听出几句丹麦话,他整个人顿时清醒。
阿萨德刚才在辗转翻身之际是不是说了「杀死」,还有「我死也不会忘记」?卡尔不确定自己是否没听错,但可以确定的是,阿萨德睡得极不安稳,心里显然有事。卡尔再也无法睡着了。
隔天阿萨德终于张开眼睛,卡尔早已疲惫不堪,无力回应他一脸灿烂的笑容。
「该死,阿萨德,你那张嘴连睡觉也停不下来。」话语未竟,底下街道忽地响起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卡尔从床上伸长了脖子,但看不见女人身影,看来应该是站在旅馆大门口。
这时,卡尔背后传来一连串的问题,声音相当节制和缓。「我说话了?说了什幺?」
卡尔转身面对阿萨德,脸上露出微笑,希望卸除他的心防,却见阿萨德面色苍白,一脸严肃,垂头丧气地靠在床头,像个才刚公开谴责战友的士兵。
「没讲什幺特别的,阿萨德,至少我什幺也没听懂。不过你讲的是丹麦话,口气听起来不太舒服。你做噩梦了吗?」
阿萨德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正要开口回话,底下那个女人又高声叫嚣。
「约翰,我知道你在里面,有人看见你了。有人看见你和她在一起!」
卡尔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窗边。一个风韵迷人的中年妇女朝旅馆大门咆哮,宛如一只舔到血的军犬。
他妈的,该死。约翰‧毕肯达果真落入萝思手里了吗?
可怜的家伙。
* * *
「我建议大家今天分头行动。」卡尔在吃早餐的时候说。他的眼皮沉重如铅,眼睛简直睁不开,所以打算等到萝思和阿萨德一离开,就逃回房里补眠。
「好,我也是如此计画。」萝思早已穿戴好一身俨然法衣的黑色行头,和白雪公主的坏心皇后毫无二致。她绝口不提一大早旅馆前的骚动,遑论对引起骚动的原因有所辩解。毕肯达夫妇间的争吵,对她已如过往云烟。毕肯达会有什幺下场?
「我到哈柏萨特家将档案打包装箱。」她继续说:「我昨天联繫了伯恩霍姆岛的一家搬家公司,二十分钟后他们会来接我。」
卡尔点头讚许。
「我还查出茱恩‧哈柏萨特的姊姊住在附近一家疗养院。这项任务应该交给你,对吧,阿萨德?」她注视着他。「谁要你昨天过度自信,把茱恩搞得坚决不吐露她丈夫可能得到的调查结果,派你去缠着她姊姊打探消息,十分恰当。」
萝思就是萝思。阿萨德不动声色地泰然承受责难,埋首把糖铲进杯子里,小心不让咖啡溢出来。
她转向卡尔,视而不见他死灰的脸色,更没把他畏畏缩缩地抗议「难道这里的老大是她」的姿态放在眼里。
「至于你,卡尔,我和伯恩霍姆民众高等学校约了九点半,你过去查看一下,然后就如先前说定的,再去拜访当年经营学校的夫妻。当然,前提是要你愿意,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老天,她经过昨晚的激战后,怎幺还有办法安排这些事?
卡尔深吸口气,看了一下手錶。竟已九点五分!只剩不到十分钟可培养食欲、用餐、喝咖啡、刮鬍子,以及藉机打个盹的迫切需要。
「萝思,我想妳要打电话给民众高等学校延期了,我还有些小事得先处理。」
她微微一笑,彷彿早已料到如此。「没问题,不过那就得延到后天,因为明天学校有教学观摩,所以没上课。如果你真希望在旅馆多睡几天,我倒是没问题,反正办公室也没人等我们。」
卡尔颓然点头,认清大势已去。要这个像纽伦堡刽子手的女人把见面时间延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