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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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一年,春天
卡尔终于把车停进罗稜霍特公园的停车场,日暮西山,万物的影子被拖得老长。换成平常的日子,雾气蒸腾的锅子上方的抽油烟机灯光,总会让他感到安心,感觉终于回到了家。今天却截然相反。倒楣的一天真让人受够了。
他的房客在屋内向他打招呼,卡尔也回应了。但是今天他真希望除了自己,家中没有半个人。
「哈啰,卡尔,欢迎回家。要不要来一杯红酒?」莫顿招呼他说。
卡尔将夹克丢到最近的椅子上。一杯?像今天这种秽气的日子,他宁愿来个一瓶。
「你前妻维嘉打过电话来,她说你没有按时去看她母亲。」莫顿转达说。
卡尔又望向红酒,可惜只剩下一半。
莫顿把红酒杯递给他,要帮他斟酒。「卡尔,你脸色很憔悴。鹿特丹之行没有收穫吗?还是又发生可怕的新案件了?」
卡尔摇了摇头,一把抓住房客的手腕,小心拿走莫顿手中的红酒。他想自己倒酒。
「好吧,好吧!」通常莫顿不太懂得分辨卡尔的情绪,不过这次他显然明白自己最好闭嘴。他又回去搅动锅子,「十分钟后吃饭啰。」
「贾斯柏在哪里?」卡尔边问,边给自己斟第一杯酒,完全没去注意酒的香气、橡木桶贮藏或者年份。
「天知道。」莫顿摇了摇头,十指大张,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他认真念书去了,和人约好的。」连珠炮似的笑声透露出莫顿对此事的看法。
卡尔可不觉得好笑,毕竟离毕业考只剩下一个月。贾斯柏如果不及格,可就无法大学毕业了。而一个没有大学文凭的二十一岁家伙在丹麦能做什幺?啥也不行,前途一片黯淡,一点也不有趣。
「阿啰哈,卡尔。」客厅那张床上传来声音。啊哈,哈迪醒了。
卡尔关掉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电视,坐到哈迪的床边。
上次这幺直接注视着老友苍白的脸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半身不遂的老友眼中是不是闪现了一丝光芒?还是他看错了?不,没错,哈迪的目光确实别有所指,那眼神让人感觉像热恋或是承诺兑现。
撇开这一点,哈迪简直像内建了探针,能够感应周遭气氛和身边人的情绪。应该是多年来询问罪犯的经验,养成了他这个特质。现在,他的探针对準了卡尔。
「怎幺回事,老家伙,难道在鹿特丹不顺利吗?」
「嗯,没什幺收穫。我很遗憾,对案情没有进一步的帮助,哈迪。我们乡土片里的剧情还比荷兰人的报告更有看头,忘了这件事吧。」
哈迪点点头。这当然不是哈迪期望的结果,不过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生气,而且还叫卡尔「老家伙」。上次他这幺说是多久以前了?
「哈迪,我也正想问你怎幺回事?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
他的老同事微微一笑。「没错。不过,你何不先推理一下呢,副警官?或许不明显,但可以猜看看发生了什幺事。」
卡尔喝了一口酒,目光游走在哈迪瘦长的身体上。被单下二百零七公分的绝望,身下铺着雪白的床单,露出四十七号半的脚,瘦骨嶙峋的双腿和细如义大利麵的手臂。以前,那双手臂在逮捕行动中曾经能紧紧箱制犯人,让酩酊大醉的醉鬼无法近身。而今,哈迪成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忧虑与惶恐在脸上刻下的深深皱纹也证实了这点。
「你剪头髮了吗,哈迪?」问题蠢毙了,然而他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寻常。
厨房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莫顿的耳朵始终很灵光。
「米卡,」他大叫:「过来帮探长大人找一下线索。」
几秒后,地下室楼梯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米卡今晚穿得非常体面。这个肌肉发达的物理治疗师平常只穿会在同志沙滩上看见的衣服,即使在冻死人的日子也一样。与莫顿不同的是,至少米卡有条件穿紧身蹄和T恤。即使如此,如果卡尔的同事或者未来的老闆罗森忽然不请自来,可以确定他们日后再见到卡尔时,应该会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
米卡向卡尔匆匆点了个头。「好的,哈迪,就让卡尔瞧瞧我们的进展吧。」
他稍微将卡尔推到旁边,然后两根手指压入哈迪肩膀肌肉。「哈迪,现在请集中精神,专心感受肩膀上的压力,将心思放在这里。好,开始!」
卡尔看见哈迪嘴唇上皱纹微微变深,目光蓦地收敛,鼻翼翕动。哈迪就这样躺着好几分钟,忽然间,他竟然露出了微笑。
「是的,就是这个。」他说得很小声,彷彿自己也不太理解。
卡尔两眼在床上扫来扫去。妈的,他究竟漏看了什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