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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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的胸口一阵刺痛,他闭上眼睛,想要集中心神。疼痛的是左手上臂吗?不是,谢天谢地。所以不是血栓。
懦夫,控制自己,撑下去,他警告自己。然而担忧与恐惧始终未曾稍减。
梦娜是对的吗?他问自己。我们的关係真的局限于床上?哎呀,事实上或许如此,单从次数上来看也有可能,但却和他的感受不相符。若她感觉如此,为何突然失去兴致,而且认为他不好?为什幺她罔顾事实,坚称他们互不扶持,根本没有支持对方?她和无国界医师到非洲数个月,他不是也乖乖等待着她吗?他妈的为什幺他不直接拿出口袋里的戒指呢?
卡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半直起身子。束缚着胸口的盔甲似乎鬆脱了,多少能忍受疼痛,甚至还感到有点舒畅。来点疼痛,反而让人有活着的感觉。现在要站直应该没有问题,可以慢慢往上走了。
忽然之间,所有在身边打转的念头全数冻结凝固,卡尔瞬间明白一切彼此交缠牵连。他的感受逗留在体内,而非待在应该存在的脑袋或心里。他把感受分离出来,放逐到身体,进而显现成身体的症状。这正是关键所在。
他麻木又冷漠。哈迪每天躺在他的屋子里战斗,超乎常人的努力对他而言却只是例行事务。马库斯猝不及防退休,也没有引起他过度反应。更甚者,梦娜在短短几秒内毁掉了一切,摧毁了他想向她求婚,承诺她所有人都渴望的美好时刻时,他竟没有发狂?当萝思在办公室里乱搞,他为什幺没有出手干预?为什幺他不愿意接受审讯?对他而言,一切真他妈的无所谓,还是另有原因?某些他不知如何採取行动的原因?
如何能毫无疑问清楚自己是谁呢?
自我怀疑──天啊,他有多少次听见别人说自己是心理医师的金矿,是办公室暴君的砲火,是自我体验课程的支柱。
卡尔弓起身,双手撑在大腿上,给自己打气。他终于走到今天似乎没完没了的螺旋梯中间时,决定不拿刑事鉴定的问题打扰劳森,让他继续好好切他的菜。干嘛折磨自己非得走到五楼呢?史塔克被埋在那个墓穴已是确凿无误,他们只需要把头髮送交鉴识科,接下来就交由鉴识人员釐清了。这件事后续可由萝思追蹤。现在他只想回到地下室,砰一声把脚翘在桌上。一天发作一次恐慌症已经叫人吃不消,发作个两次,只是让人哭喊渴望香菸和咖啡的慰藉。
他往下走了几阶,在三楼差点迎面撞上梦娜。
他的下巴喀得往下掉,像个呆头呆脑的天真青小/年。刚才走上楼梯时,他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吗?那幺梦娜很可能看见他可怜兮兮地靠在楼梯墙壁上的凄惨样貌。
他妈的狗屎。
「嗨,梦娜。」他尽量云淡风轻,装得没事说:「妳要去监狱了吗?」
「你好,卡尔。你的脸色很苍白,没事吧?」
他点头。「我只是有点急。妳也知道我们地下室阳光有限,不过我已经买好防晒霜了。」
愚蠢透顶的话。
「我刚从监狱过来。」她回答他的问题:「我必须说服那边的部门主管,在我和洛迪会面时派人在一旁保护。洛迪是无可救药的精神病患,不懂分寸。这次不能给他机会像上次一样对我动手动脚。」
卡尔点点头。不难想像这家伙会想再动手动脚,因为她是如此秀色可餐。
梦娜秀眉微蹙,脸庞上蓦地细纹斑斑,他以前竟从来没察觉到。她把头转向亮光处,他才赫然发现她颈项的皮础鬆弛乾购,五官瞬间失去了轮廓。她的面貌不老,却感觉因为不明原因而逐渐衰竭。
「梦娜,妳还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虚弱一笑,但笑容瞬间又消失。她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后又道歉失态。楼梯间人来攘往,没多久,她高跟鞋的敲地声逐渐消失在警察总局这个迷宫里。
卡尔彷彿生了根似地站在原地,有几个同事目击两人的互动,免不了一阵尖锐的评论,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
未说出口的问题总是最为意味深远,而这类问题现在像毒箭般刺穿他。梦娜显然不乐意见到他,彷彿他若能保持安全距离,她会更加坚定。原因何在?他在场让她感觉不自在吗?还是她本来就不太舒服,不希望看见他后想起了这事?她是否忽然发现自己变老?他对她一开始就没有吸引力,还是与维嘉离婚后才失去魅力的?他一下子与她太亲近了吗?还是她看出他打算求婚而心生退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