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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是他们内部的人泄露了消息。”斯特莱克气愤地说。
“这个罪名可不小。”
“我是从一个花钱买警察消息的记者那儿听说的。”
“你认识不少有意思的人呢,是吗?”
“这是难免的。谢谢你打电话来,伊尔莎。”
“没问题。可别让她蹲监狱,科莫兰。我挺喜欢她的。”
“谁的电话?”伊尔莎挂断电话后,罗宾问道。
“康沃尔的老同学,是个律师。她嫁给了我的一个伦敦老友,”斯特莱克说,“我把她介绍给了利奥诺拉,因为——该死。”
他们拐过一个弯,发现前面堵得死死的。罗宾一踩刹车,他们停在一辆标致车后面。
“该死。”斯特莱克又骂了一声,瞥了一眼罗宾的侧脸。
“又出车祸了,”罗宾说,“我看见有光一闪一闪的。”
如果她打电话告诉马修她没赶上卧铺车,不能去约克郡……她想象出马修脸上的表情。他母亲的葬礼……谁会错过葬礼呢?她应该已经到了,在马修父亲家里,帮着做一些安排,分担一部分压力。她的周末旅行包应该已经放在老家的旧卧室里,参加葬礼的衣服熨好了挂在她的旧衣柜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早晨走去教堂。他们将要安葬康利弗夫人,她未来的婆婆,可她却决定跟斯特莱克一起冒雪开车,眼下他们被堵死了,困在离马修母亲将要安息的那座教堂二百英里以外的地方。
他永远不会原谅我。如果我因为这个错过葬礼,他永远不会原谅我……
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艰难的选择,而且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天气要这么恶劣?罗宾急得心烦气躁,车子还是一动不动。
斯特莱克没有说话,打开收音机。接招合唱团 的歌声在车里回荡,唱的是“以前没进展,现在有进步”。歌声折磨着罗宾的神经,但她什么都没说。
车流往前挪动了几英尺。
哦,上帝保佑,让我准时赶到国王十字车站吧,罗宾暗自祈祷。
他们在雪地里缓缓挪动了四十五分钟,下午的天光很快就暗了下来。罗宾本来觉得夜车出发前还有大把的时间,但现在时间仿佛是迅速排干的游泳池里的水,她很快就会孤零零地困在池里,一筹莫展。
这时他们看到前面的撞车事故:警察,车灯,一辆被撞坏的大众保罗。
“能赶上,”斯特莱克说,这是他打开收音机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他们等着交警招手让他们通过,“时间很紧,但你能赶上。”
罗宾没有回答。她知道只能怪她自己,不能怪斯特莱克:他已经准了她一天假。是她坚持要陪斯特莱克去德文郡,是她向马修撒谎说今天火车没有座位。哪怕从伦敦一路站到哈罗盖特,她也不应该错过康利弗夫人的葬礼。斯特莱克跟夏洛特在一起十六年了,断断续续,后来因为工作而分手。她不想失去马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提出开车送斯特莱克?
车辆拥挤,行驶缓慢。五点钟的时候,他们在雷丁外围遇到晚高峰,又堵在那儿走不动了。斯特莱克打开收音机听新闻。罗宾想关注一下他们怎么说奎因那个案子,可是她的心已经在约克郡了,她的心飞越了拥挤的交通,飞越了无情地横亘在她和家之间的广袤雪地。
“警方今天证实,六天前在伦敦男爵府一座住宅里被发现尸体的作家欧文·奎因,其被害方式跟他尚未出版的最后一部作品里的主人公一样。目前尚无人员被捕。
“负责本案调查的稽查员理查德·安斯蒂斯今天下午早些时候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斯特莱克发现安斯蒂斯说话的声音有点紧张和生硬。他肯定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发布消息。
“希望接触过奎因先生最后一部作品书稿的人跟我们联系——”
“请问稽查员,你能告诉我们奎因先生究竟是怎么遇害的吗?”一个男性声音急切地问。
“我们在等完整的法医报告。”安斯蒂斯说,却立刻被一位女记者打断。
“你能否证实奎因先生尸体的某些部分已被凶手取走?”
“奎因先生的部分内脏被人从现场取走了,”安斯蒂斯说,“目前在追踪几条线索,我们在此呼吁大家,有任何信息请随时报告。这是一起令人发指的案件,我们认为凶手极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