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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气球还真不少。”里弗斯说着又朝哈罗德·加德纳眨了眨眼。
“我知道听起来很扯。”哈格蒂又说了一次,声音有气无力。
“你亲眼看见了?”加德纳问。
唐·哈格蒂将双手缓缓举到面前说:“对,我看见了,就像我现在看自己的手指一样清楚。几千个气球,整个桥底都被遮住了。太多了。气球轻轻地上下浮动,像涟漪一样。我听见一个声音。很尖很轻,有点搞笑,是气球摩擦的声音。还有拴气球的线。密密麻麻的白线垂下来,看上去就像蜘蛛吐的丝。小丑将阿德带到桥下,我看见它的小丑服扫过那些线。阿德呛水呛得很厉害,我追了上去……
小丑回过头来,我看见它的眼睛,忽然明白它是谁了。”
“是谁,唐?”哈罗德·加德纳柔声问道。
“它就是德里,”唐·哈格蒂说,“它就是这个镇子。”
“然后你是怎么做的?”问话的是里弗斯。
“我跑啊,你这个白痴。”哈格蒂说完放声大哭。
直到十一月三日,卡顿和杜贝以谋杀梅伦的罪名在德里地方法院受审的前一天,哈罗德·加德纳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去找汤姆·布提利尔,找他谈小丑的事。布提利尔不想谈,但他发觉,如果没有人提点,加德纳可能会做傻事,于是只好谈了。
“没有小丑这回事,哈罗德,那天晚上的小丑就是那三个小鬼。这点你和我一样清楚。”
“可是有两名目击证人——”
“那都是胡扯。昂温一察觉火烧屁股了,就搬出独臂人那套,说什么‘那个可怜的同性恋不是我们杀的,是独臂人’。哈格蒂则是歇斯底里,因为他眼睁睁看着那三个小鬼杀了他最好的朋友。就算他说看见飞碟,我也不意外。”
但布提利尔心知肚明,加德纳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助理检察官竟然顾左右而言他,让他火冒三丈。
“少来,”他说,“他们两人明明没有串供,你别胡扯。”
“你要谈胡扯是吗?那你是相信主大街桥下有一个小丑吸血鬼啰?如果你问我,我会说那才叫胡扯。”
“不是,我不太相信,可是——”
“还是你相信哈格蒂在桥底看见了十亿个气球,每个上头都写着他爱人帽子上那几个字?如果你问我,那也叫胡扯。”
“不是,可是——”
“那你干吗这么在意?”
“少拿法庭诘问那一套来对付我!”加德纳吼道,“他们说法一致,而且并不晓得对方讲了什么!”
布提利尔原本坐在办公桌前,手里玩着笔,听他这么说便将笔一甩,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比加德纳矮了十厘米,但脸上的怒气却让加德纳倒退了一步。
“你想让我们输这场官司吗,哈罗德?”
“没有,当然不——”
“你想让那几个烂坯逍遥法外吗?”
“不是!”
“好,很好。既然我们有基本共识,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对,那天晚上桥底下可能有个人,说不定还真的穿着小丑服。只是我见过太多证人,因此猜想那只是某个酒鬼,或捡了一堆别人不要的衣服穿在身上的乞丐。我猜他可能在那里找别人掉的零钱或食物——某人扔到桥下的半个汉堡或零食包装袋里的碎屑。其余都是他们的眼睛制造出来的幻觉。你觉得我的说法有可能吗,哈罗德?”
“我不知道。”哈罗德说。他很想相信,但那两人的供词太一致了……没办法,他还是无法相信。
“坦白讲,管它是奇哥、丑哥、踩着高跷扮成山姆大叔的家伙还是同志开心果,我都不在乎。<a id="z6" href="#bz6">6</a>只要我们在法庭上提到它,你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告律师就已经抓住它了。他会说,那两个穿西装、头发剪得斯斯文文的小鬼是无辜的代罪羔羊,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将梅伦推到桥下,开开那个同志的玩笑而已。他会强调梅伦落水之后还活着,哈格蒂和昂温的供词都可以做证。
“他的当事人没有杀人,绝对没有!是那个穿着小丑服的变态干的。只要我们提到这件事,结果就会是这样,你心知肚明。”
“反正我们不讲,昂温也会说。”
“但哈格蒂不会,”布提利尔说,“因为他明白状况。少了哈格蒂的证词,谁会相信昂温?”
“可是还有我们,”加德纳说,语气中的苦涩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但我猜我们不会说出去。”
“啊,拜托!”布提利尔高举双手吼道,“他们杀了他!他们不但把他扔到桥下,卡顿还有一把折刀。梅伦被捅了七刀,包括左肺一刀、睾丸两刀。伤口和折刀吻合。他还断了四根肋骨。杜贝干的,他熊抱他。他是被咬了没错,手臂、左颊和脖子都有咬痕。虽然只有一处明显吻合,在法庭上起不了作用,但我猜是昂温和卡顿做的。没错,他右边胳肢窝少了一大块肉,但那又怎么样?他们当中有人就是爱咬东西,说不定咬的时候还勃起了咧。我打赌是卡顿,只是我们永远没办法证明了。梅伦的耳垂也没了。”
布提利尔停下来,狠狠地瞪着哈罗德。
“只要一提小丑,就不可能将他们定罪,你希望这样吗?”
“我说过了,不希望。”
“那家伙是大玻璃,但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布提利尔说,“结果有一天,来了三个穿着技师靴的下三烂,把他的生命夺走了。我要把他们送进大牢。要是哪天我听说他们的小菊花在托马斯顿被人搞了,我还会寄卡片过去,祝福捅他们的人有艾滋病!”
真是慷慨激昂,加德纳心里想,等你两年后想更上一层楼,这次定罪肯定能给你的履历增光添彩。
但他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因为他也想看到他们被定罪。
约翰·韦伯·卡顿一级谋杀罪成立,判处十到二十年徒刑,在托马斯顿州立监狱服刑。
史蒂夫·毕雪夫·杜贝一级谋杀罪成立,判处十五年徒刑,转送肖申克州立监狱服刑。
克里斯托弗·菲利普·昂温在少年法庭受审,最终二级谋杀罪成立,判处到南温德罕少年感化院管训六个月,缓刑。
在我下笔的此刻,三件案子都还在上诉。你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卡顿和杜贝在贝西公园看女孩子或掷硬币玩,而不远处就是梅伦的残缺浮尸被发现的地点,主大街桥的桥墩边。
唐·哈格蒂和克里斯托弗·昂温远走他乡。
大审当天(被告卡顿和杜贝),没有人提到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