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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性,直到生命最后。当那东西将爪子刺入他柔软的脖子,颈动脉喷出一道温暖无痛的血柱,溅在它有如爬虫类的角质麟片上时,他的手依然在它背后摸索,想找拉链。直到那东西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发出满足的低吼,他的手才垂了下来。

那东西的身影在爱德华眼中逐渐模糊。这时,它忽然变成另一个东西。

暑假第一天,被噩梦搞得彻夜未眠的迈克·汉伦天刚亮就起床了。天色微白,空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到了八点就会揭开,露出完美的夏日。

但现在还早,世界仍然灰蒙蒙一片,带着玫瑰的色泽,有如走过地毯的猫一样安静无声。

迈克换上灯芯绒裤子、T恤和高筒凯兹帆布鞋,下楼吃了碗惠提燕麦片(他其实不喜欢惠提,只是想要里面的赠品:午夜上校的魔术解码指环),接着跳上脚踏车朝镇中心骑去。由于雾太大,他在人行道上骑车。雾让一切都变了。再平凡的东西(如消防栓或停止标志)都变得神秘莫测,既陌生又有一点邪恶。听得见车子行驶的声音,但看不见车子,加上雾有一种奇怪的音屏效果,让人分不清车子是远是近,得等它亮着恍如鬼火的车灯冲出浓雾,你才知道车来了。

迈克在杰克逊街右转,穿过市中心,从帕莫巷切到主大街。在这条一个街区长的小巷里,有一栋他长大后会住进去的房子。但他经过时并没有看它,没有注意那栋有车库和小草坪的两层小楼。迈克后来成了那房子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住户。但在当时,那房子并未在男孩心中引起任何悸动。

到了主大街,迈克右转骑进贝西公园。他随意乱逛,骑车享受早晨的宁静。进了公园大门,他下车放下脚撑,朝运河走去。他自觉是信步而行,没有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完全没想到昨夜的噩梦和他现在走的路线有什么关系。他甚至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了,只记得他不停地做梦,然后在凌晨五点浑身大汗地醒来,不停地发抖,只想下楼赶紧吃点东西,然后骑车到镇中心。

这里的雾有一种味道,他不喜欢。海的味道,很咸,很古老。他当然闻过这种味道。虽然德里镇离海岸有六十四公里远,但早晨经常能闻到海的味道。不过,今天早上这股味道似乎更浓,更鲜活,甚至有一点危险。

他看见一个东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是一把廉价的双刃折刀,侧面刻了两个英文字母:E.C.<a id="z39" href="#bz39">39</a>。

迈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将小刀收进口袋里。谁捡到谁做主,谁掉了谁倒霉。

他环顾四下。在他发现小刀的地点附近有一张翻倒的长椅。迈克将长椅扶正,椅脚插回数月或数年下来形成的洞里。长椅后方,草丛里有一块地方被践踏得很厉害……还有两条凹痕从那里延伸开去。

草已经盖了回去,但凹痕还是很明显,一路朝运河延伸。

还有血。

(那只鸟记得吗那只鸟记得吗那只)

但他不想记起那只鸟,于是将脑海中的念头甩开。是狗打架,就这样。其中一条肯定把对手伤得很重。这个推论很有道理,但迈克却不怎么相信。那只鸟一直在他心里盘旋。他在基奇纳钢铁厂看到的。斯坦利·乌里斯在他的鸟类图鉴里怎么也找不到的一种鸟。

停下来,立刻离开这里。

但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沿着凹痕往前,边走边在心里编故事。杀人的故事。有一个小孩晚上在外游荡,过了宵禁时间,结果被凶手盯上了。凶手要怎么毁尸灭迹?当然是把尸体拖到运河边扔下去啰!就像《希区柯克剧场》里演的一样。

迈克心想,他现在跟踪的凹痕很可能是皮鞋或球鞋拖行留下的。

他打了个哆嗦,犹疑不安地四下看了看。他编的故事有点太真实了。

说不定凶手不是人类,而是怪物。就像恐怖漫画、惊悚小说、恐怖电影或(噩梦)

童话故事里的妖怪一样。

他决定了。他不喜欢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太蠢了。他想忘掉它,却怎么也忘不了。那又怎样?就让它留着吧。真蠢。大清早骑车进城很蠢,跟着草里的两道凹痕走也很蠢。他父亲今天一定有很多杂事要交代他做。他最好赶快回家开始干活,否则就得在下午最热的时候到谷仓二楼耙草。没错,他应该掉头回家。他就打算这么做。

你一定会掉头的,他心想,敢打赌吗?

然而,他并没有掉头骑车回家,而是继续跟踪那两道凹痕。干涸的血迹愈来愈多,但量还是很少,没有长椅附近多。

他听见水流声了。水流得很轻缓。不久,他看见水泥堤岸从雾里悄悄浮现。

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天哪!今天真是你的幸运日!迈克心里响起一个有点可疑的亲切声音。忽然间,一只海鸥高声尖叫,让他身体一震,再次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只鸟。就在今年春天。

不管草里有什么,我都不会看。说得对极了。但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弯腰躬身,双手撑在大腿上想看个究竟。

是衣服碎片,上头沾了一滴血。

海鸥再度尖叫。迈克看着那块破布,想起春天发生的事情。

每年到了四五月份,汉伦家的田就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

对迈克来说,春天重回大地的信号不是厨房窗外出现的第一朵报春花,也不是孩子们开始带弹珠和青蛙到学校,更不是华盛顿参议员队开始新的球季(通常没过多久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而是父亲喊他帮忙把拼装卡车从谷仓里推出来。卡车前半截是旧的福特A型车,后半截是皮卡,后挡板则是用鸡舍的门改装的。要是前一年冬天不太冷,两人通常推到车道上就可以发动了。卡车没有车门,也没有风挡玻璃,座椅是威尔·汉伦从德里镇垃圾掩埋场挖来的半张旧沙发,排挡杆头是玻璃门把。

他们会将卡车推上车道,一人推一边,等车开始滑动,威尔就会跳上车,启动开关,点火,踩下离合器,用大手抓着门把挂一挡。接着他会大吼:“最后冲刺!”然后松开离合器,老旧的福特引擎会咳几声、噎住、吱吱嘎嘎、逆火……有时真的就发动了,起初会顿几下,然后愈来愈顺。车子会先轰隆隆驶向鲁林农场,在那里的车道转弯(要是他开往另一个方向,亨利·鲍尔斯的疯子老爸巴奇可能会一枪轰掉他的脑袋),然后轰隆隆开回来,引擎张狂地发出刺耳的嘶吼。迈克会兴奋地跳上跳下,高声欢呼,他母亲则会站在厨房门口用擦碗布擦手,装出一脸嫌恶的样子。

如果卡车没能顺利发动,迈克就得等父亲回谷仓去拿曲柄扳手。他父亲会一边嘀咕一边跑去拿工具。迈克敢说,他父亲一定是在骂脏话,这让他有一点害怕(直到后来父亲住院,他三天两头跑医院,才发现父亲喃喃自语是因为害怕,因为有一回扳手从承窝里弹出来,扯裂了他的嘴角)。

“退后,迈克。”父亲会这么说,一边将扳手插进散热器底部的承窝里。每回车子终于发动之后,父亲都会说明年会把车卖了,换一辆雪佛兰,但始终没有兑现。那辆老福特A型车仍然在他老家的后院里,杂草长到跟车轴和鸡舍门改装的后挡板一样高。

车子一开始跑,迈克就会跳上前座,闻着热煤油和青色废气的味道,享受迎面而来的仍有些刺人的微风(因为没有挡风玻璃),心想:春天又来了,我们全都醒了。他的灵魂会无声地欢呼,震得快乐的心情也跟着摇晃。他会觉得自己好爱身边的一切,尤其爱父亲。而他父亲则会转头咧开嘴对着他笑,大吼:“抓好了,迈克!咱们要让这家伙冲刺一下,把鸟儿吓得到处躲藏!”

他开车碾过车道,后轮溅起黑泥和一块块灰色黏土,两人在没有门也没有窗的驾驶室里弹上弹下,笑得像一对傻子。威尔会驾着A型车驶过屋子后方的高草丛(用来晒干草)开向南边(马铃薯)、西边(玉米和豆类)或东边(豌豆、栉瓜和南瓜)的田地。卡车开到哪里,鸟就会从前方的草里飞出来,吓得吱喳乱叫。有一回他们遇见了一只大鸟。一只毛色和晚秋的橡树一样黑的山鹑从草里蹿出来,猛挥翅膀,发出既像爆炸又像咳嗽的声响,比引擎的轰鸣还大声。

对小迈克·汉伦来说,坐上卡车就是坐上通往春天的列车。

每年的农活都是从清除石块开始。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每天都会把车开过来,装满田里清出的石块。这些石块要是不清除,等他们翻土和除草的时候,可能会将耙齿弄断。有时,卡车会陷进泥里,威尔就会嘀咕……又骂脏话,迈克心想。他知道其中一些词的意思,但像“妓女”之类的说法他就搞不懂。他在《圣经》里看到过这个词,就他所知,妓女是来自巴比伦的女人。迈克曾经想问父亲,但他正要开口,A型车却陷进了泥巴里,联机圈弹簧都陷了进去。他看见父亲脸上乌云密布,决定还是改日再问。但迈克最后还是没问父亲,而是去问了理查德·托齐尔。理查德说他父亲告诉他妓女是拿钱和男人性交的人。迈克问:“什么是性交?”但理查德已经昂着头走开了。

有一次迈克问父亲,他们每年四月都把石块清干净了,为什么来年又会有?

那天是清除石块的最后一天。夕阳西斜,两人站在倾倒石块的地方,一条不够格被称为马路的泥土小径从西边的地头一路通到这个小峡谷,这里距离坎都斯齐格河不远。峡谷里一片荒芜,堆满威尔多年来从田里清除的石块。

威尔低头望着这片荒地,起初他独自打理,后来有了儿子帮忙(他知道这些石块底下有许多腐烂的草茎,是他为了让土地适合耕种,一株一株拔起来运到这里的)。他点了一根烟说:“我老爸过去常跟我说,神爱石头、苍蝇、杂草和穷人胜于他所造的其他东西,所以才造了那么多石头。”

“但石头好像每年都会自己跑回来一样。”

“是啊,我想也是,”威尔说,“我猜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河对岸,一只潜鸟叫了一声。夕阳的余晖将河水染成了暗橙色。鸟的叫声如此寂寞,让迈克疲惫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爸爸,我爱你。”他忽然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的爱是那么强烈,忍不住眼眶泛红。

“嘿,我也爱你,迈克。”父亲说完用强壮的胳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迈克感觉父亲的法兰绒衬衫粗粗地磨着他的脸颊。“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样在你妈妈弄好晚餐上桌之前,我们还能冲个澡。”

“行。”迈克说。

“你行我也行。”威尔·汉伦说,父子俩都笑了。两人累归累,可是感觉很好。手脚劳动过,但没有过度;双手被石头磨得很粗,但不太痛。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在另外一个房间看电视剧《新婚梦想家》,迈克在自己房里昏昏欲睡,心想:

春天来了。春天又来了。神啊,谢谢你,非常感谢。他慢慢沉入梦乡,再次听见那只潜鸟的鸣叫,遥远的沼泽融入了他梦中的渴望。春天很忙碌,但很美好。

清完石块,威尔会将A型车停在屋后的草地上,将曳引机开出谷仓。接下来是犁地。父亲驾驶曳引机,迈克要么抓着铁椅一起前进,要么跟在后头,将遗漏的石块捡起来扔到一旁。接下来是栽种,然后是夏天的活:锄地、锄地、锄地……母亲会重新打扮赖瑞、莫伊和寇利,他们家的三个稻草人,迈克则会帮父亲在每个稻草人头上装一个鹿鸣器。鹿鸣器是罐子做的,先把两端切掉,再将一条上了厚蜡和树脂的绳子紧紧绑在罐子中央,这样风吹过罐子就会发出阴森的声响,很像沙哑的哀鸣。嗜吃谷物的鸟儿很快就会发现赖瑞、莫伊和寇利没什么威胁,但鹿鸣器总是能将它们吓走。

从七月起,除了锄地还要采收。先是豌豆和小萝卜,接着是一开始种在箱子里的莴苣和西红柿,八月是玉米和豆子,九月还是玉米和豆子,之后是栉瓜和南瓜。在这段时期,马铃薯也会长成。最后,当白天愈来愈短,天气愈来愈冷,迈克和他父亲就会收回鹿鸣器(但鹿鸣器有时到了冬天会不见踪影,似乎每年春天都得重做)。隔天威尔会打电话给诺曼·萨德勒(诺曼和他儿子穆斯一样愚蠢,但心肠要好上一百倍),要他开马铃薯挖掘机过来。

接下来三周,所有人都忙着挖马铃薯。除了家人,威尔还会雇用三四名高中生帮忙,每桶二十五美分。福特A型车会在南边的田畦里(最大的一块田)驶前驶后,永远打在低速挡,后挡板放下,车厢里摆满木桶,桶上写着采收人的名字。每天工作结束,威尔会打开皱巴巴的老皮夹,付现金给采收工人。迈克也有薪水,他母亲也有,两人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威尔·汉伦从来不过问他们把钱用到哪里去了。迈克五岁那年,父亲给了他百分之五的分红,对他说五岁已经够大了,拿得动锄头,也能分辨匍匐草和豌豆茎的不同。每大一岁,迈克的分红就多百分之一。每年感恩节的隔天,威尔会计算农场的营收,然后扣除儿子那一份……但迈克从来没见过那笔钱。钱直接充入他的大学基金,绝对不准移作他用。

采收完成,诺曼·萨德勒开着挖掘机回去之后,天气通常就会变得又阴又冷,堆在谷仓旁的南瓜会覆上一层薄霜。迈克会站在前院,挺着发红的鼻子,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看着父亲先将曳引机开回谷仓,然后是福特A型车,想道:我们准备要再次入眠了。春天……消失了,夏天……走了,收成……也结束了。只剩秋天的尾巴:叶子落光的树木、霜冻的地面和坎都斯齐格河岸边的薄冰。乌鸦偶尔会停在莫伊、赖瑞和寇利肩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三个稻草人没了声音,也没了威胁。

想到又一年即将逝去,迈克并不是特别伤心。九岁多的小孩还不懂死亡,因为有太多事情可以期盼,像是到麦卡伦公园滑雪橇(胆子够大可以到鲁林丘,不过去那里的主要是大一点的孩子)、滑雪、打雪仗和堆雪堡,还可以穿着雪鞋和父亲一起去买圣诞树,在心里盘算圣诞礼物会不会收到诺迪卡滑雪杖。冬天很好玩……但看见父亲将A型车开回谷仓(春天消失了夏天走了收获结束了)

总是让他觉得难过,就像看到鸟儿成群南飞一样,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有时也会让他没来由地想哭。

我们准备要再次入眠了……

生活不只是上学和农活,农活和上学。威尔·汉伦不止一次告诉妻子,小男孩要有时间去钓鱼,就算他跑去做别的事情也一样。迈克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课本放在起居室的电视上,然后弄一小份点心(他特别喜欢花生酱洋葱三明治,但母亲闻到那味道总是吓得花容失色),接着读父亲留给他的字条,看父亲人在哪里,需要帮忙做什么杂务,例如哪几畦田要拔草或采收,哪些篮子要搬,哪些作物必须轮栽或谷仓需要打扫,等等。但每周都有一天(有时两天)没有字条。这时迈克就能去钓鱼,不钓鱼也行。放假的感觉很棒……因为没什么地方非去不可,所以也就不用急着去哪里。

迈克不时会在字条上读到“今天没杂务”或“去老岬区看看电车轨道吧”之类的话。他会真的跑去老岬区,找到依然有轨道存留的街道仔细打量,想象电车跑在马路中央,觉得不可思议。晚上他和父亲可能会聊到这件事,父亲会拿出收藏德里镇照片的相册,给他看电车在街上跑的样子。电车顶上有一根滑稽的杆子粘着电线,车身两侧都是香烟广告。还有一回他叫迈克去纪念公园,就是德里储水塔的所在地,去看供鸟喝水的水盘。另外,父子俩也一起到过法院,去见识波顿警长在阁楼里找到的可怕机器。那个叫“游民椅”的刑具由铸铁制成,配有手铐和脚镣,椅面和椅背都有球形凸起。迈克看着它,想起他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张相片:辛辛监狱的电椅。警长不仅让迈克试坐椅子,还让他戴上手铐和脚镣。

试戴手铐脚镣的新鲜感消退之后,迈克一脸困惑地望着父亲和波顿警长,不晓得这东西为何能让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涌入德里的“流民”(波顿警长的用词)闻风丧胆。的确,坐在凸起上是有点不舒服,手铐和脚镣也让人不容易调整姿势,可是——

波顿警长笑着说:“哎呀,那是因为你还小。你体重多少?三十公斤?三十五公斤?苏利警长当年架上那张椅子的流民体重通常是你的两倍。他们坐一个小时会有点不舒服,两三个小时会很不舒服,四五个小时会非常难受,七八个小时会呼天抢地,十六七个小时就会号啕大哭,几乎没有例外。等他们坐上二十四个小时,就算要他们在神面前发誓下回搭便车经过新英格兰一定会避开德里,那些流民也会一口答应。据我所知,几乎没有人挺得住。在游民椅上坐二十四个小时比什么说服技巧都有用。”

迈克忽然觉得椅子上的凸起变多了,在他臀部、脊椎和背部陷得更深,连颈部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下来了吗?”波顿警长又笑了。迈克忽然惊慌起来,以为警长会拿着手铐脚镣的钥匙在他面前晃,对他说:我当然会放你下来……等你坐满二十四小时以后。

回家的路上,他问父亲:“爸爸,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

“等你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威尔回答。

“你不喜欢波顿警长,是吗?”

“对。”父亲的回答非常冷漠,让迈克不敢再问下去。

不过,父亲叫他或带他去的地方,迈克大多很喜欢。到他十岁那年,威尔终于成功地将自己对德里镇历史的兴趣传给了儿子。无论是抚摸纪念公园水盘基座有些粗糙的铺石表面,还是蹲着细细检视老岬区蒙特街的电车轨道遗迹,有时迈克会深切地感知到时间……感觉时间是真实的。拥有看不见的重量,就像阳光一样(格林古斯太太说阳光有重量时,不少学生都笑了,但迈克却惊讶得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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