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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迪力突然双膝一软,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王先生,你和我们一起越狱吧!我必须带着拉古一起去拜祭他的爸爸,我也有办法越狱。如果我们不一起越狱,日后你也会有麻烦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我和他同在一间牢房里,如果他真能越狱,日后事发,我就会担上知情不报的罪名。但我若向狱方检举了易迪力的越狱企图,又会令他功亏一篑,失去祭拜儿子的机会——这很不人道。
可我的刑期只有三个月,要是真和他一起越狱,最后被抓回来,只怕会被加上很多很多年刑期,这绝对是件得不偿失的事。
见我犹豫,易迪力凑拢我耳边,轻声说:“王先生,实不相瞒,我做了十几年职业乞丐,手头有一大笔钱。如果你跟我一起越狱出去了,我可以分给你五万美金!”
五万美金?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吞了一口唾沫后,我答道:“好,我们一起越狱!”
天黑后,易迪力脱下了身上那件褴褛不堪的破衣裳,撕成长条,又裹在一起。他走到牢房角落,撒了一泡尿在布条上,然后将布条中心缠在两根相邻的铁栅栏上,却将布条的两端留了出来。
这时,他对我说:“王先生,现在你和我一起拧这布条的两端,我要让你见识一下尿液的力量。”我捂着鼻子,照他吩咐,一起拧着布条。奇迹发生了,在我们的拧动旋转下,淋湿的布条越缠越紧,竟将铁栅栏给拧弯了,出现一条缝隙。
而这两根拧弯的铁栅栏所形成的缝隙,正好可以让一个人顺利爬出。
随后,易迪力又解开布条,沿前后打结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绳索。而在这时,我才发现这件他所穿的褴褛衣裳看上去很破旧,但却非常结实,应该是特制面料制成的,而且面料上还有一股古怪的气味。
易迪力脱下了他和拉古身上所有的衣物,撕开后结成绳索。这条绳索竟足有十多米,这条临时结成的绳索完全可以承载一个成人的重量。我们逐一钻出铁栅栏,沿着绳索向下滑行,终于来到了地面。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正位于瓦古伊监狱的高墙之外。
当我们踩到实地时,易迪力眨了眨眼睛,对我说:“越狱,就这么简单。”
4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瓦古伊监狱,并在十几分钟后,来到了毗邻监狱的山中小镇伊丹瓦。按照我们的约定,易迪力应该兑现他的承诺,拿五万美金给我。
趁着夜幕,我在伊丹瓦镇里偷了一辆小轿车,带着易迪力爷孙俩向镇外驶去。我一边驾车,一边问:“现在我们去哪?”易迪力却诡异一笑,对我说:“王先生,就在这里停车吧。”
停车的地方,正是一处悬崖旁。我心中顿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易迪力不愿拿出五万美金,想在这里对我痛下杀手吗?不过,他这么矮这么瘦,还是个驼背,在拳脚功夫上又岂是我的对手?为了以防万一,我下车时顺手从车座椅下拎了一只铁扳手。
易迪力瞄到我手中的铁扳手,连忙说:“王先生,你别误会了。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给你五万美金,就一定会给你五万美金。”
“那你为什么让我在这里停车?”我问。易迪力答道:“我只是想把这辆轿车弄到悬崖下面去!”他驼着背,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然后发动了轿车引擎,将石头抵在油门上,再与我一起推了一下车。瞬间之后,这辆车就被我们推下了悬崖,发出一声爆炸后,腾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我不解地问:“把车推下悬崖,那我们又到哪里去呢?难道靠两只脚走路去拿五万美金吗?”
易迪力又笑了:“现在,我们回伊丹瓦镇去。幸好你刚才驾车还没走多远,所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伊丹瓦镇。”
我明白了,原来易迪力在伊丹瓦镇有一个紧急避难的躲藏之处。明天天亮后,监狱发现我们越狱,又得知伊丹瓦镇里失窃一辆轿车,一定会以为我们开车逃亡了。狱方肯定会在沿途各路口设立拦截检查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竟依然躲在近在咫尺的伊丹瓦镇里。
不得不说,易迪力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半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伊丹瓦镇。我注意到,一路上,易迪力的孙子拉瓦竟然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默不作声地走在我们身后,颈脖僵硬,四肢僵直。到伊丹瓦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能依稀分辨出这个小镇到处都是有着金色哥特式尖顶的房屋,充满了浓郁的法式殖民地风情。
易迪力的住所也不例外,这是一座带围墙的两层住宅,住宅有着哥特式的尖顶,巨大的深色描花落地玻璃窗,外面还有一块种满玫瑰的草坪。不过,虽然已经到了玫瑰盛开的季节,但草坪上却没有绽放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朵,只有茂盛的带倒刺的花枝与叶片与丛生的杂草。
按了一下门铃,过了几分钟,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为我们打开了房门。这个女人看了只穿着内衣裤的易迪力一眼,又警惕地望了望我和拉瓦,却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让开了进屋的路。不知为何,我在那个觉得在这个女人闪烁的眼神着隐藏着一种畏惧与担忧的神色。
不过,我现在只在乎那五万美金。所以我抬腿走进了房门。可就在进屋的一刹那,我身后的拉古突然大声咳起了嗽,他咳得异常猛烈,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与胸口剧烈起伏着,肺与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咳出来了。
我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拉古,而为我们开门的那个中年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步向厨房冲了过去。几秒后,女人又出来了,手里戴了一双湿淋淋的手套。她走到拉古身后,使劲拍着拉古的后脑勺。拍了半分钟后,拉古总算是没再咳嗽,身体也恢复平静,只不过他眼中却显得更加迷茫了。
5
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易迪力递给我一张写有五万美金的支票,然后对我说:“刚才那个女人,是我的儿媳妇,也就是拉古的妈妈。拉古不仅有轻度弱智,还罹患哮喘,真是折磨死人了……”
对此我深表同情。
我环视了一下这间房里的摆设,液晶电视、巨大而又繁复的西式吊灯、原木地板、墙上甚至还挂着几幅颇有品位的印象派油画。怎么看上去,这里都不像是一个乞丐的寓所。
易迪力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说:“其实这里是州府一个富豪的度假屋,不过现在是雨季,富豪不会到伊丹瓦镇来。我的儿媳妇正好是这个富豪的佣人,雨季时就由她在这里照料房屋。”
呃,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这样的房屋,岂不正是一个逃亡的绝佳场所?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天已经亮了,我一会儿后在镇里找家银行兑现了支票,就离开这里。”易迪力却摇了摇头,说:“不行,你起码要在这里呆一个礼拜才行。”他敢肯定,瓦古伊监狱的狱警发现我和他们在牢房里离奇失踪后,立刻会到处张贴通缉令,而银行绝对是最为值得监控的地点,因为逃亡是件需要大量金钱的事。如果我贸然去银行兑现支票,被警察抓到,他和拉古也会被我牵连到。
我也认为易迪力说得很有道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我在这间房里住了下来。
每天拉古的妈妈去镇里购回四人所需的食物,而我与易迪力、拉古整天呆在屋里。拉古中午做好饭,便在院子里打理着玫瑰花园,清除杂草、施撒肥料。拉古偶尔会哮喘,咳得让人听了都觉得难受,但每次他妈妈只要带着手套拍几下他的后脑勺,他就会恢复平静。
镇里也确实来了不少警察,追查我们的下落。拉古的妈妈还带回了一张印着我们三人头像的通缉令,不过通缉令上的字眼却有些语焉不详,只称我们犯了重罪担心处罚而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