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祭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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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他知道老伍德的电话,因为他是他的同事;第二,他可能是姑娘们的网友,警方可以追查到电脑使用者的IP地址,通过这个便可以知道使用者的资料,当然包括这些姑娘的身份证明。第三,他有可以让姑娘们放心的职业,姑娘们和他见面以为不过是同普通网友的见面,发现他是个警察之后就会更加放心,可是不知道正是这种放心……”
“才会让死神的双翼降临到她们的身上。”忘言叹息了一声。
“第四,我认为凶手受过类似的心理创伤,连环杀手杀人有一定的模式,而促成这一模式的有一定诱因。我猜想,他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文静瘦弱,并不引人注意。我倾向于他是个文职的警察,比如说从事档案管理之类的工作;他应该曾经有过一个女性亲属,比如说女儿或姊妹,在十五岁的时候死在了和一个已婚男人的恋爱上。第五,作为一个连环杀手,他的确去窥伺了现场,但是不是作为围观群众,而是作为一个到现场的警察!”
“真精彩,这么具体应该能很快找出是警察局里的谁,枪应该就在他那里!”爱德华有些兴奋,眼睛和他的金发一样闪闪发亮。
“我想他不应该愚蠢到使用老伍德的枪去杀害下一个被害人,你知道他喜欢用匕首……”红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也许他早就把枪支丢弃在中央公园的某个角落里了。我想他认为,对于那些天生强悍的人来说,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他们一直认为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挫折感是最可怕的,最能打击到他们!”
“你是说,他袭击老伍德和抢枪,是为了打击一直极为强势的老伍德的内心?啊,说实话,真难理解,但是谁让他是个疯子呢!”爱德华抱怨道,“看来,我要发动中央公园的‘常住人口’帮我们找枪了!”
“比起这个,更让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红线眉毛蹙的很紧,“他拘泥于被害者的年纪、死亡时的状态、魔法阵的细节、捆绑胶带的方法……从这些情况看来,我认为凶手除了应该是个完美主义者外还有一定强迫症。玛米亚被他提前七天杀害了,如果说他是为了表明他才是真正的魔法阵杀手而提前杀人的话,那么这次的行动没有按照他从前的习惯方式,这一点很可能成为他的一个焦虑源,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完美的,不符合行为习惯的……”
“那他会怎样?”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他采取某些行为来弥补。”
“弥补?怎么,再杀一个人吗?”
“也许他只是会现场看一看,也许他只是呆在家里焦虑,也许……谁知道呢?我毕竟不是真正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红线叹了口气,将忧虑的眼光望向了远方。
(六)
几天后,纽约大雨倾盆。
雨从凌晨就开始,一直下到了晚上。穿过街上稀疏的人群,红线三人来到了已经了无人烟的中央公园。
“我去拜会一下地头蛇顺便打听一下这边的事情,然后再和你们会合,你们小心一点!”爱德华隔着雨幕向他们喊。
“好!”
红线做了个去吧的手势送走了爱德华,随后带着忘言向毕士达喷泉西边的树林走去。
这是一个奇妙的场景,远望可以看到摩天大楼上璀璨的灯火,可以知道我们正身处世界上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中,而回到眼前,黑黢黢茂密的树林,脚下是浸满水的落叶,甚至耳边能听到猫头鹰的呜咽声,一切就好像处在荒郊的森林。
“真是的,感觉这树林好像要吃人……”忘言喃喃地说。
“夜晚的中央公园,就是能吃人啊!”
两人都没有管那依然在风雨中坚守岗位的警戒线,红线一把扯掉了它,打开手电筒,然后向树林深处走去。
地上的痕迹早已经消失干净,只留下凋零的落叶和积起的水洼。
“你觉得他真的能重返现场做点什么吗?我们为什么不去查警局里的人,你不是能够描绘出他吗?我能进入他们的系统……”忘言拂去面上的雨水对红线说话,但是却没有得到回答,他发现红线正在用手电的光芒照射周围的每一棵树的树梢。
“你在找什么?”
“我嘛——”红线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忘言,“我在寻找一棵拥有一个鸟巢的毛山榉树。”
“鸟巢?”
“老伍德的枪就藏在那里吧!是……被你藏起来的!”
“红线……”在哗哗的雨声中,忘言的这一声显得极为微弱。
“想问我为什么会怀疑到你吗?”红线没有管越来越多落在脸上的雨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为什么?”忘言的声音更低了,像一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小孩子。
“因为袭击老伍德并不符合凶手的性格和他行凶的规律。”
“什么……意思?”
“就像爱德华说的,凶手本质上是个可耻的懦夫,即使他拿自己的幻想或是心理创伤为借口去杀人,但都不足以掩盖他只选择那些反抗能力弱的少女下手,却对那些有意无意间回应了少女的男人们视而不见的事实。这也就说明,他没有足够的胆量或者足够的体格来制服一个男人。他畏惧男性,也许他正生活在一群极为彪悍的男人群中。
“是啊,警察局,那里的男人包括女人,都很彪悍……”忘言虚弱的笑了一声。
“凶手给老伍德打电话的时候,虽然也在中央公园内,但是是在公园另一头的公用电话亭打的,公园东面到西面,就算凶手肋下生了翅膀,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来到老伍德跟前,对他进行攻击!”
“可是老伍德跑进森林深入内部寻找尸体就用了七八分钟,而我是在两三分钟后才尾随他进入树林,我并没有跟的很紧,也一度失去了他的踪迹,寻找他也花了一点时间,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分钟!如果他有一辆车子,或者一部山地车,他完全有可能来到现场对老伍德进行袭击!”
“忘言,你还不明白吗?”红线悲伤的望着他,“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为了让老伍德发现尸体,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杰作,而不是在后面打他一闷棍去抢他的枪。你看,他是个极度小心的人,对待少女都是先用麻醉药迷倒来避免她们的反抗,他能去徒手去袭击一个膀大腰圆的同事吗?那对于他来说太危险也太冒险了,如果失败,他就面临着暴露的危险!”
“难道只因为你用心理学推测出他是一个胆小鬼,就断定袭击老伍德的人是我?”
红线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男孩,这就是人们说的反抗期么?
“首先,你在老伍德一个人时选择跟踪他就很奇怪。忘言,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吗?入宅行窃当然是没有人的时候最好,而偷一个人带在身上的东西就恰恰相反,周围的人越多越好,只要你手脚够快,那就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容易逃脱,被偷者也不容易回忆起你的面貌。可是,你却非要选择在老伍德孤身一人的时候下手,你那是偷么?那是准备打劫他后去监狱里吗?”
“……”
“你是跟随在他的后面进森林的人,也是最有机会给他一击的人。那天你的衣服是脏的,爱德华说那是因为你爬到树顶上去择取叶子。其实较低的地方也有不错的叶子,爬树只会浪费在警察到来之前的宝贵时间。那么我想你唯一的目的就是藏匿某些东西,作为第一发现人来说,你肯定会被怀疑,警察肯定会搜查你……其实把枪给爱德华不错,可惜而你又不愿意把枪给爱德华……而你从警局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枪,说明你把枪还留在原地,你带回来的植物标本只有毛山榉是高大的树木——所以我认为枪应该依然藏在这里的某棵毛山榉树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啊!”忘言突然想起了他那时在吃饭,红线表面上看是在拍尘土,而实际上看起来是在揩油的行为。
“你从那个时候就怀疑我?”
“应该说你们。”红线静静望向他的眼睛,“你认为爱德华为什么同意你那不明智的跟踪?他完全可以阻止你!恐怕,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吗?”片刻后,红线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让一个正直的人不名誉的活着也许要比让他死亡更可怕。”忘言别开了脸,轻轻地说了一句。
“如果他在正常状态下丢了枪,麻烦就大了。可是,如果他是办案是遇袭丢枪……他是这个晦暗丛林中的斗士,即使我们是敌人,我也对他保持尊敬,我希望他能够永远骄傲的活着!
“父亲说过,对于敌人,不必要抱有同情,给他时间喘息,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红线,如果你告发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是,我觉得我对的,这是我能找到比较体面的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方法。”
男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红线走过去,看着他的脸,无奈的叹气,随后轻轻地抱住了他,雨打在他们的雨衣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片刻后,红线才轻轻地吐出言语。
“人的一辈子虽说并不漫长,但是也有几十年的光阴,有时一转身就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就像最美丽的花,在鲜艳明媚的时候就转瞬凋零,让人徒留遗憾。忘言啊,你有许多的东西是我不曾拥有的,那是你心中盛开的最美丽的花,我希望他能够常开不败,而不是转瞬凋零!”
“红线……你真的认为我身上还有美好的东西?”
“是的,它们在那里,我希望一直都会在,所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我唯一的徒弟,不是吗?”
忘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泪水又慢慢地溢了出来。
(七)
“你们怎么可以进到这里来,没看到警戒线吗?”身后突然响起来的人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下子分开了,因为大雨的响声,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外人的靠近。
那是一个警察,用手电光晃着两个人的脸。
忘言紧张了起来,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警察。
四十多岁,因为雨衣兜帽的缘故,看不清他的眼睛,皮肤很白皙,他的下巴光滑整洁,没有一丝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弱,是一个瘦小的男人。
忘言紧紧的抓住了红线。
“对不起,警官。我们看到警戒线已经脱落了,我们以为已经解除了警戒……”
“所以,想来探险是吗?真是的,到处都有你们这些喜欢当侦探的年轻人!快出去!”警察不无讥讽的说,随后挥舞着手臂把两个人丛树林里赶了出去。监视他们走到了林子的外面,那警察皱着眉看着已经逶迤在地的黄色警戒线,把它捡了起来,缠绕了几下系在了树上,两个人看着他将最后的一点塞进了上一圈黄带中,背后慢慢升起了一丝寒意。
“快出去,这里还不能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