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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天的中午头上能热死蚂蚁,闲人都会憋在家里。再说麦子已经收割完,地里也不会有人。太阳很毒,庄稼被晒蔫了,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江有沱心疼马,不敢跑快。他走一会就伸手摸摸它前大腿窝和脖子,怕热着。
他呼喇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就你不嫌我,是不是,江平安?”
在一棵大柳树下,他让马歇了一会。树下有一口苦水井,大青石的井台被磨得光溜溜的发亮。他从马背上取下小浅筲儿,拿出里面的细绳,从井里打了一筲水,头埋在梢里饮了一气,洗洗手脸,又打一筲饮马。他给宋修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事办了,顺利。
宋修德让他傍黑儿时去一趟直周城,有事。他的事江有沱能猜个八九,无非是让他核实杀宋炎的凶手而已,除了这事,他想不出来还能有啥。
到家的时候,栓门绳子被解开了,家里有人来。
开了栅栅门,牵马进院,见槐树下坐着两个人在扇扇子,他俩已把屋里的两张圈椅搬出来了。两人岁数都在三四十岁,身材都不高,光着膀子,卷着裤腿,年纪稍长些的穿着拖鞋,另一个穿着松紧口纳底鞋。他们的皮肤很黑——是黑中泛红的那种,所以确切来说是棕黑色比较妥当,反正这种肤色在这种地方是大众色,见了你就知道,应该就是那种发醭的馒头做的大酱的颜色。对,就是那种在房顶久晒过的大酱。
江有沱去马棚的时候,看了他俩一眼,一个叫范文成,另一个叫范西泰。他俩也看着他,仍扇着扇子。年长些的范文成满脸沟壑,抬头纹像细密的波浪,法令纹像会下崽儿似的,左右两侧各有数道,罩住了半张脸。他左脚放在右膝上,拖鞋还挂在脚趾上,正用右手的大拇指抠着左脚跟上的死皮。他指甲缝里的泥经年累月的似再也洗不掉,挺黑,指甲又厚又扁,像是手指头上嵌了十把生锈的凿刀。
江有沱从马棚出来,经过两人,也没扭头,“往屋里,喝水,天热。”
两人搬着椅子进了屋,把椅子放到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