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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饭馆周围并无其他建筑物,周围任何一个方向都直面田野。饭馆房后有个棚子,两人觉得好,便让老板搬来一张地桌,向西而坐,看着夕阳最后一道余晖把云彩染得像是一群金鱼。
金四九转头左右扫了一圈,左后方是八风镇,右后方是槐林,越过槐林就是侯镇。从这里看,镇还真不大。其实所谓乡镇,就是大一点的村而已,只是乡政府和镇政府设在了这里。所以在乡镇的所在地,还同时会有一个村委会。
有风,很安静。空气中有绿叶的香味。金四九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在一个小村子里住,每当他枕着一根老树根躺在幽静的树林中或者躺在庄稼地里的泥土上,透过枝叶或禾苗的叶片窥探闪亮的天底时,都能产生一种回归似的安全感,那也许是婴幼儿时代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他把这种回归理解为一种恋母情节或者死亡情节。
两人点了好几个菜。醋溜山药蛋,鸡蛋饼,一盆水煮落花生,一筐煮毛豆,五个煮玉黍和一筐烤红薯。江有沱说,“吃不了这么多。”金四九说,“那要看吃多长时间。”老板过来问要不要酒,金四九摆了摆手,“酒不要,先来两碗疙瘩汤。待会再给我两碗包子,要素馅的,什么都行。”这边的水饺也叫包子,论碗,那就是水饺,论个,就是包子。有时候也会分不清,那就说大包子和小包子。
江有沱啃了三个玉米,看着金四九啃过的玉米轴,“你啃得不干净,把最好的东西烂在轴里了。”金四九又遛了一遍,咂吧着嘴,觉得江有沱说的对,他薅了一颗玉黍粒,仔细看了看,最容易断在轴里的部分应该是发芽时最先拱出土的两片叶子和扎出根的部位。
一会工夫,地桌子上堆满了玉米轴和毛豆皮。江有沱两手一掐,扬到前面的地里去,边说,“很快就会腐烂,是肥料。”
金四九快吃饱了,可红薯还没动,只得沉一沉再吃。回头看见墙根处竖着两块打成卷的草衫子,金四九抱过来展开在地,往上一躺,一道天河在浅蓝的天底若隐若现,织女星已率先点亮,遥望着河的对岸,可时间还早,牛郎还没有出现。
金四九枕着胳膊翘着腿,脚尖左转右转的。江有沱右手捏着一颗毛豆在嘴里左边咬一下右边咬一下,像是咬着牙签。有点尴尬,但他想不起来要问这个警察什么问题,话少的人大概是因为问题太少。没有什么好奇,也仿佛没有疑问。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像是知晓一切,洞察一切。很远的地方传来鞭子甩在空中的声响,某个牧羊人下晌很晚,看来羊群吃得不错。
金四九终于嗯了一声,“你吃啊。”
江有沱吐出那颗嚼烂的毛豆皮,“饱了,吃不动了。”
金四九忽地坐起来,像老熟人一样地招呼,“喂,老沱子,现在宋修德也死了,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点以前说不得的事?这个案子快把我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