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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太需要歇一会儿了,他发现自己累得动不了了。
丁瑞成来到青翠湖别墅区之前,一路上并没有像往常执行抓捕任务那样急切和紧张,而是坐在高速行驶的车里静静地闭目养神。他甚至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个自负的老同学不会逃跑,他贾宏南也跑不了。也许此刻他就在那所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等待着自己呢。所以他拒绝了马驰和王处长的劝告,只带了张雨田、范广平、刘刚他们几个人驱车赶到了这里。
车停到了贾宏南别墅的门前,丁瑞成照例在下车后整整自己刚换上的警服,伸手扶了扶帽檐,迈步向台阶上走去。来到门口时,他制止住要破门而入的张雨田等人,扬手按住了门铃。少顷,一个声音从对讲器里面传了出来:“瑞成……是你来了吗?门没锁,你进来吧。”丁瑞成没答话,扬手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的贾宏南穿得西装笔挺,坐在厅中央客桌旁的椅子上。看见丁瑞成走进来,他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说:“瑞成,难得看见你穿得这么整齐,这身警服真好看,透着精神。”
丁瑞成拉开椅子在贾宏南对面坐了下来,冲着贾宏南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内奸邱毅已经让我们抓住了,嫌疑人乔小五想连夜乘火车外逃,也在火车站被抓获,犯罪嫌疑人宋林刺杀徐振虎未成,在铁路医院被我们缉拿归案。他们都向警方供认出,前天上午在平海火车站劫持人质案件的主谋,你想听听是谁吗?”
贾宏南朝丁瑞成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当天你也在现场的时候,就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恐怕要毁在你手里。果不其然,你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一根筋,只要发现疑点肯定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几天呀?你就找这里来了。”
丁瑞成掏出烟卷点燃一支烟,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张雨田说:“我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虽然最初我也只是怀疑,但真正发现线索的还是他,我的徒弟,一个普通的铁路民警。就是他层层地抽丝剥茧,不断地发现着疑点,不断地追踪着线索,才让你的犯罪行径暴露在我们面前。”
贾宏南看了看张雨田,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微笑过后他无奈地摇摇头:“你的这个徒弟我听说过,他叫张雨田吧?几年前邱毅就是要和他竞争职务,结果还是我帮忙设计陷害的他呢。现在看来邱毅真的不如你,他的道行还浅呀。你发现其中的奥秘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说完这些话贾宏南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子,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倒满红酒,然后走过去又给丁瑞成倒满一杯酒:“瑞成,我看得出来,你的这两个弟兄腰里都带着家伙呢,铐子也在手里拿着。他们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你,你是想给我留个体面,这个心思我领了。我想……不如趁着现在我们多聊几句,要不然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环境了……就当我交代一下犯罪事实吧。”
丁瑞成抽了口烟点点头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愿意听听。”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抓我的时候吗?”贾宏南好像有点抚今追昔似的端起酒杯看着丁瑞成,“距离现在好多年了,当初你让我发誓再也不干这种违法的事情,我听你的劝了,发誓绝不再去走这些歪门邪道,然后你才把我放出来。其实你我都知道,你是对的,当时唯一欠缺的就是,你没有任何证据指控我。就在我走出你们公安处大门时,我又对天发了一个誓,那就是我以后再做什么坏事,绝对不能让警察逮着,尤其是不能再落到你的手里。”
“可是你还是露出了破绽,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做坏事是没有保险的。即使有,出了险你就得连本带利地全额赔付。”张雨田恨恨地对着贾宏南说。
“是啊,可是我好多次都侥幸成功了。当初我办公司,让宋林指使‘刀客’他们这帮盗贼去盗窃,然后向铁路高价索赔损失。有的时候我买通了铁路上的验货人员,低开高走地骗了很多赔付。再加上有邱毅这样的内鬼帮我,你说我能不挣钱吗?”贾宏南喝了口红酒继续说,“这些年我积累的资本很大,铺的面也很宽,总想着捞足了以后能彻底地漂白自己。然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再也不去触摸这些让人肝颤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平日里心惊胆战的原因吗,也许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总是喝镇静类的中药,我能感觉出来你的抑郁。”
“怎么?你居然也认识我喝的药品,看得出来我潜在的疾病?”
丁瑞成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要认为只有你一个人懂得中医药。你处心积虑地掩饰着自己,连喝镇静药也不敢承认,反而告诉我是治肠胃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感觉你在掩盖着什么。”
贾宏南点点头说:“从这方面你就能看得出来,我是多么地忧心忡忡,多么地焦灼,又是多么地愿意过清闲的日子。”
“现在说这些话有点晚了,因为你始终没有停过手,而且还是越滑越远。”丁瑞成注视着眼前有些萎缩的贾宏南说道,“你难道就不惧怕法律的惩处吗,就没有一点畏惧的心理吗?”
“瑞成啊,我的确害怕过,无数次地想过退却,想过转身逃离。可是法律也有漏洞让我钻呀。再加上你们也得听命于上级领导的安排,这就让我有侥幸的心理。”贾宏南饮尽了杯里的酒,又倒满了一杯对丁瑞成说,“平海火车站劫持人质的案子是我策划的,让乔小五在医院里杀人也是我指使的。宋林去杀大虎的时候,导致你们一个警花牺牲的事情我也有份。这些事我都承认。”
张雨田说:“那你就应该面对法律的制裁。有罪就要受罚!”
贾宏南如释重负般地吁出一口气,朝着丁瑞成和张雨田说:“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做了亏心事总是压抑憋屈,说出来反而痛快了,轻松了。对于法律的制裁我有心理准备。宋林是个亡命徒,杀人越货什么事都干,这样的人不能留。邱毅能让我用钱买通,他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我看不起他。只是觉得小五有点委屈,他太可惜了……他完全是受我指使,你们能不能从轻处理他?”
丁瑞成忽然感觉贾宏南好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他不由得周身紧张起来,上下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贾宏南。可是在贾宏南身上和他所能触及的地方并无异常,也没有隐藏武器的迹象,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想到这里丁瑞成觉得应该尽快抓住谈话要点,不再与贾宏南过多地纠缠。“你在火车站搞这么大的动静,不单纯是挑战法律这么简单吧。我相信你背后还有人指使,我想知道你的动机。”
贾宏南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对着丁瑞成笑笑说:“你呀,真是一根筋,我都承担了所有的罪责,你还想知道什么呢?当你加入了一个利益集团,在出现危险的时候,这个集团往往就会选择牺牲一个人。这样做有几个好处,既能保全整个利益集团,也能保全牺牲者自己的家庭利益。这是个规律,也是我们这样人游戏的规则。今天,我选择承担起所有的罪责,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什么?!”丁瑞成猛然间感到自己刚才的预感是准确的,贾宏南要铤而走险。他急忙站起身前冲两步去抓贾宏南的胳膊。没想到贾宏南早就退到桌子的另一边,冲丁瑞成厉声喊道:“一根筋,你别过来!”
“不许动!”张雨田和范广平、刘刚纷纷拔出手枪对着贾宏南。
贾宏南的手慢慢地垂下来,他看着丁瑞成说:“瑞成,你知道我很聪明,从小不爱上学就爱研究偏门。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被堵在隧洞里,我和你说自己的理想吗?呵呵……其实我骗了你,我一点也不喜欢当老师。我想当个医生,我对中药特别的喜欢,还一直给丁婶找中医大夫呢。你现在知道我自己也会配药了吧。其实啊……在你进屋前我已经服毒了……这两杯红酒就是药引子……瑞成,看在老同学的分上,你……给我个体面……别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