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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清风寨后山悬崖边的空地之外,其他清风寨的警戒和巡逻队伍都已经清晰明白地听到了后山悬崖边传来的密集的枪声,韩猛以及唐氏兄弟率领的警卫队的小头目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指挥手下的喽啰们向着后山冲击。就在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喽啰们,沿着湿滑的石阶向着后山涌来的时候,此时,因为来不及破坏山道,那些已经占据了一定有利的阻击位置,由李得胜负责的殿后队伍,开始开枪射击进行威慑,由于身处清风寨山顶,四周地势空旷,枪声回荡得很远,显得十分的清脆。伴随着李得胜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的一个三发短点射,山顶通往后山石阶入口处的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松树的树干应声折断,引起了追击而来的守卫的恐慌,他们纷纷就地寻找掩护,半蹲着身子,拉动手中各色步枪的枪栓,开始举枪向李得胜等人隐藏的位置开火。李得胜率领的这支殿后的队伍虽然人数少,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喽啰们在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下,仓促击发的枪弹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伤亡。

“弟兄们,咱陆连长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这些喽啰的性命!现在听俺的,子弹只准向他们腿上招呼,不准打胸腹以上,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瞄准了再打!”李得胜扯着破锣嗓子,向着士兵们发号施令。大伙被他一吼,开枪还击立即变得很有节制,子弹纷纷只向那些冲锋在前的喽啰们的腿上招呼,一时间枪声四起,双方你来我往,短短两分钟内,石阶入口处的那支追击而来的喽啰们已然倒下一片,二十多个倒霉蛋纷纷抱着自己受伤的大腿和小腿肚子,蜷缩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身后紧随而来的队伍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畏缩不前,巡逻和警备队伍拥挤在狭窄的山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紧随而来的负责清风寨警备的头目们勃然大怒,又气又急,自己等人负责的清风寨安全保卫工作居然漏洞百出,被一支四五十人的武装部队通过了层层设防的关卡,成功混上山来不说,自己这一百多人的警戒队伍,居然被十几个人的阻击小队阻挡在山道之上动弹不得,真是岂有此理!小头目们立刻命令前边的队伍四散开来,利用山道两旁的树林作为掩护,向李得胜等人的阻击位置冲击,同时下令清风寨东南西北四大巡山寨子的清风寨成员,除了通往山顶要道的重要关卡的设防人员之外,其余人等立刻组织起来增援后山。虽然蜂拥而来的清风寨的喽啰们没有重武器,甚至连像样的强大火力枪支都没有,但此时面对一百多人组成的人海,李得胜率领的阻击小队的形势已经非常危急,如果动用手中的轻机枪和掷弹筒等重火力武器,则等于和清风寨公开开战,而黄长官和陆蕴轩连长还依然在清风寨后山,处于清风寨的那些游移不定的成员之中,如果此时和清风寨完全撕破脸皮,不但不利于清风寨成员的成功收编,还会让黄泽成和陆蕴轩这两位长官以及其他的弟兄们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因此此时此刻,紧握着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的李得胜非常紧张,他脸色虽然依旧强自镇定,心中却是好一阵惊涛骇浪:连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要赶快离开才好啊!

后山悬崖边空地之上的清风寨喽啰们和陆蕴轩等国军士兵,都突然听到了山顶通往后山的山道上传来的密集的枪声,原本就已经紧张万分的现场显得更为剑拔弩张,杨尚武手中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和憨娃子等人手中的步枪枪口,已经无法完全控制住局面了,已经有清风寨的喽啰们手持步枪,一步步围拢了上来。这时,胡大胆来到依旧脸颊红肿的唐辉祖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在唐辉祖耳边小声说道:“唐二哥,我们是不是该先撤退一下?猛子那家伙看样子是要跟这些当兵的死磕了,我们的话现在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一会儿这里打起来可太危险了,我们没必要冒风险留在这里!”

唐辉祖闻言,举起手轻摇了一下,伸手捋了捋下巴上跟他哥一样的大胡子,傲然说道:“你错了,胡大胆!现在才是这场由我大哥和这些当兵的主演的大戏最精彩、最高潮的地方,我们清风寨众兄弟的未来以及赣北绿林的格局,乃至于整个赣北中日双方的力量平衡都将在此时此刻由这几个人决定。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见证历史的时刻,难道就这样白白放弃吗?不,我要站在这里,亲眼看到这场好戏发生转折!”

胡大胆看着这位正当壮年的山寨警备小队小队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这种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无论是面对老谋深算的军师史思平,还是一步登天的老乡韩猛,他都没有真正从心底佩服过他们,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首次感觉到了这种从心底而来的震撼感。“也许,唐氏兄弟,真的能把我们清风寨从与日本人、国军队伍的盘根错节的军事政治漩涡之中解救出来,重新带领弟兄们走上一呼百应、逍遥自在的草头王的快活日子!”正当胡大胆望着眼前的唐辉祖愣愣出神的时候,只听手持驳壳枪顶住王大耳朵脑袋的韩猛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你他娘的给老子住嘴!虽然你这王八盖子是清风寨的六当家,前北山巡山大寨主,但现在你落在老子的手里,你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坨狗屎!你再乱说话,老子,老子就把你的脑袋打碎!”

王大耳朵转过头来,看着恼羞成怒、双眼赤红、面容扭曲好似疯狗一般的韩猛,轻蔑地一笑,毫不畏惧地傲然说道:“我王某人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什么清风寨六当家、北山巡山大寨主了。现在的清风寨大寨主张蛟和他那狗头军师史思平,只不过是两个贪生怕死的汉奸败类,卑躬屈膝取悦小鬼子的没种的软蛋,他们领导之下的清风寨已经不值得弟兄们为其卖命了。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扛过枪、杀过人的老山贼头子和不怎么害怕死亡的中年男人而已!我王某人对你已经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你还磨叽啥子?有种你就开枪吧,我王某人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你—你这王八盖子滴!你以为老子真的不敢?!”韩猛在王大耳朵大无畏的呵斥之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片刻之后,脸色却显得越发的扭曲,显然是杀心大起。王大耳朵收起了威严的神色,看着身受重伤但是面色坦然的朱彪和面色沉凝的唐耀祖及陆蕴轩等人,亲切地说道:“朱彪兄弟,老哥哥我武艺不精,没能制住韩猛这王八蛋,反倒连累兄弟你也折了进来!老天在上,我王某人要向你道歉!”

“王六爷!这次是兄弟我没能完成黄陆两位长官交托的任务,辜负了他们两位的信任,是兄弟我对不住你!”朱彪摇摇头,不顾右胸的伤口鲜血流出,动情地说道。

“现在,我以结义大哥和清风寨抗日小队队长的名义宣布,我王某人麾下的所有抗日武装力量,都由黄泽成和陆蕴轩两人指挥。两位长官,我王某人的这十五位结义兄弟,以及原先在我北山寨子听调,愿意脱离清风寨,跟随你们一起下山打鬼子的弟兄们就交给你们指挥和统领了,你们不要以我为念,要多杀鬼子,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王大耳朵一字一句地严肃地说着。陆蕴轩此时此刻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语言表达出口,他感觉到自己对王大耳朵王俊阳这个江湖草莽发自内心地尊重。这种尊重他很多次给予了战斗在激烈搏杀的沙场上的普通国军队伍里的士兵,而从没有给予过绿林草莽和江湖人士。王大耳朵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很显然他没有读过《孟子》这样的儒家经典,但他已经真正领悟了什么叫做“舍生取义”,什么是为了国家而牺牲个人。

陆蕴轩缓缓地将手伸向腰间的武装带,那里有他的拿手武器二十响盒子炮,他决定冒一次风险,设法武力营救被韩猛劫持的王大耳朵。陆蕴轩对身边手持捷克式轻机枪的杨尚武以及手持步枪跟韩猛手下对峙的憨娃子、老羊皮等人使一个眼色,随后利用人群的掩护,悄悄来到唐耀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唐耀祖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一双粗大的手掌却伸向了身后,做了一个询问的手势,不明白怎么回事。陆蕴轩伸出食指在他的手心画了几笔,大意是要他吸引韩猛及其手下的注意力,然后自己缓缓向前走去。

“猛子!你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老黑皮也跟你交往过一段时间,你我一起跟军师下山做过好几次大的买卖,在老哥哥我的印象中,猛子你一向谦恭礼让,老实本分,可不是如今这样敢拿枪跟弟兄们对峙的人啊!你自己想想,你刚上山入伙那会儿,只是个犯过事的地主家的佃户,要不是当初唐三爷和王六爷看你为人老实憨厚,你早被大当家的赶下山去了,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大伙公认的老实人,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一旁的老黑皮脑筋活络,看到陆蕴轩对自己使了一下颜色,立刻领会了其中包含的意思,顿时收起了手中的驳壳枪,高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走上前去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韩猛大喊,拉着关系。

“老黑哥!兄弟也是被逼无奈,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多有得罪!”韩猛气喘如牛地听着老黑皮搭关系一般的叫喊,心中一犹豫,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猛子!我老黑皮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办起事来丢三落四。但老哥哥我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你还别不信,老哥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根本不是那种为了争权夺利而跟自家兄弟反目成仇的人啊!现在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呢?现在大伙都在这,有啥苦衷,或者有人逼你,指使你这样的话,就说出来,哥哥们给你做主!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那种阴险小人吗?”平日里吊儿郎当、插科打诨惯了的老黑皮,此刻似乎真正成为了成熟稳重不失霸气的带头大哥,老黑皮走上几步,毫不畏惧地面对着韩猛手里的驳壳枪,大包大揽信誓旦旦地劝说道。

陆蕴轩借助老黑皮、唐耀祖手下喽啰们的身体作为掩护,在不惊动韩猛的前提下,缓缓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他使劲握紧了手中那把冰冷而厚重的驳壳枪,一股熟悉而又久违的安全感从手头传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果然只要有武器在手,什么困难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陆蕴轩暗叹一声。“老伙计,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陆蕴轩轻拍了一下手中的驳壳枪,在唐耀祖、憨娃子和老黑皮等人的身体掩护下,悄悄地将驳壳枪藏在了背后,一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认真观察着韩猛眉宇之间的神色变化。

“该死的—韩猛这个王八蛋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现在用枪指着王六爷的脑袋,一旦擦枪走火,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空地上的唐辉祖如今面对着面前的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帮助谁。一方是自己的投靠了国军部队,意图推翻张氏兄弟的亲大哥,一方是劫持了“逆贼”王大耳朵的南山巡山副寨主韩猛。真是左右为难,唐辉祖不由得愤愤地怒骂了一声。还未等身边的韩猛故旧胡大胆站出来再次劝说韩猛,已经成功脱险的汪道远这时冲出了喽啰们的保护圈,向拔枪对峙的空地中心跑去。身为军师史思平的副手,与韩猛同为史思平左膀右臂的汪道远知道,此时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韩猛的上司,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的控制,现在杀红了眼的韩猛就像一条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就算是那个横山机关长亲自出马也概不例外。而且这家伙在现在这种癫狂的状态下,难保不会干出一些威胁到亲日派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伪亲日派”自身利益的事来,到时候大伙在群情激愤之下,难保不会拿自己这些人开刀。因此当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这条乱咬人的疯狗除掉,以绝后患。他深深地后悔自己选择了韩猛这个人充当自己的攻守同盟,他也深深地后悔自己跟史思平等人扯上关系,但是现在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这一连串的错误选择做一下弥补了,毕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韩猛你个王八盖子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还愣着做啥?赶紧放下你手里边的武器!”汪道远不顾瓢泼而下的大雨,扒拉开拥挤的人群,冲到近前,指着韩猛的鼻子大喊着。汪道远,军师史思平的心腹干将,清风寨掌管赏罚的书记官,在此时此刻这个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冲劫持王大耳朵的同为史思平得力副手的韩猛大喊,立刻引起了整个空地之上人群的骚动,一旁的唐耀祖紧咬嘴唇,微笑不语,那笑容里分明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一旁的憨娃子却似乎看出了什么,忍不住在唐耀祖耳边开骂道:“他奶奶的,看上去这两个王八盖子都是他娘的一路货色,都是小日本安插在咱清风寨上的棋子!”另一边,瞪大眼睛注视着空地之上一举一动的胡大胆,忍不住喝骂道:“哎哟喂,唐二哥你看看,这成什么话哟!乱套啦,汪道远这痨病鬼冲出去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净给我们添乱啊!”但一旁沉默不语的唐辉祖知道,汪道远做得很对,如果时间再推迟一些,放任韩猛这么闹下去,行为完全失控的韩猛保不齐还能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一旦他急红了眼,不顾后果地击杀了王大耳朵和那名投靠了国军的小头目,那么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韩猛看着扒拉开人群,气势汹汹冲到自己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顿怒吼的顶头上司汪道远,心中一动,握枪的手指顿时也松了几分。长期以来在史思平、汪道远两人的积威之下,被欺负惯了的韩猛已经养成了忍气吞声、绝对服从的习惯。现如今他虽然在清风寨已经被提升为南山巡山副寨主,地位已经跟汪道远旗鼓相当,现在手下也有百八十人的队伍,但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关系,他还是感觉自己在汪道远面前,不由自主地矮上了一大截。这时面前的汪道远又沉声说道:“韩猛,放下你手中的盒子炮!这不是你一个巡山副寨主应该做的事情,你还年轻,前途光明,机会无限,你不应该搅和到清风寨权力斗争的漩涡里面来!”听了汪道远的这番劝说之后,韩猛低着头忽然开始冷笑了起来,伴随着阴冷狠毒、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双好似孤狼一般透着凶光的眼睛立刻红了起来,他眉头扭曲,心中怒吼着:是啊,我韩某人原先只是个犯了事的普通佃户,上山之后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山贼,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至少不用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如果不是史思平这个老王八蛋和你这个龟孙子把我拉进小日本的间谍组织,老子我会有今天吗?他牙一咬,一股鱼死网破的冲动感顿时涌上心头,他恶毒地冲着浑身湿透的汪道远大声喊道:“不,汪大哥!你别忘了,这是日军湖北武汉机关处横山机关长亲自下达给你我的命令,必须不惜一切手段除掉王大耳朵,分化瓦解清风寨上的抗日力量,夺取清风寨武装的控制权!为了大日本帝国,这个命令你我必须执行!”韩猛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群之中一片哗然,人们震惊之余,纷纷把自己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包括汪道远在内的南山大寨的喽啰们的身上,汪道远也完全没想到韩猛这家伙居然会来个鱼死网破,临死之前还要拉上自己这么一个垫背的,震惊之余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三步,他和他手下的喽啰们立刻感觉自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遭人嫉恨,一些王大耳朵的昔日手下和其他有心抗日的喽啰们,已经掏枪瞄准了自己这些南山寨子的人。混乱的场面之下,没人注意到被韩猛用枪顶着脑袋的王大耳朵和陆蕴轩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心领神会的无声交流。汪道远倒退了两步之后,不理会周围那些手持各色枪支的大小头目和国民革命军士兵们投来的恨不能将其剥皮抽筋的仇视眼光,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大口寒冷的山风,故作镇静地柔声说道:“韩猛,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你自从上山之后,一直跟随在我和军师的身边听候差遣,你又怎么会认识什么小日本的横山机关长?好了,你不要说胡话了,不要做傻事,赶紧放下手中的枪!你是个好小伙子,趁着现在还没有铸成大错,赶紧收手吧!你还年轻,还可以从头再来!”

听了汪道远的那番话之后,韩猛忽然浑身颤抖着凄惨地冷笑了两声,扭曲着眉头眼神空洞地说道:“从头再来?去你妈的从头再来!一切都太晚了—汪道远,你扪心自问,像我这样吃里爬外出卖清风寨给日本人的汉奸败类,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想把我挫骨扬灰?我还有机会能从头再来吗?您不会忘记吧,我们共同的顶头上司军师—哦,不对,或许称他为大日本帝国华南机关处第三情报小队队长更加合适,他在我们答应加入日本情报组织的那天就已经一再告诫我们,我们加入特务组织的那天起,我们的身体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帝国的武器,我们失去了灵魂,只剩下对于上级传达的命令的绝对服从!经过了三年多的秘密而严苛的特务训练,老子早就已经失去了灵魂!我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又从哪里从头再来呢?”

说着说着,韩猛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脖子和脑门上的青筋都暴涨了起来,双目赤红,神色也变得极度疯狂了起来,他冲着不知所措的汪道远怒吼了一声:“是你们—都他妈的是你们这些渣滓、败类剥夺了我原本的一切,你们破坏了我平静的生活,引诱我走上歧途,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是你们—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狗汉奸、卖国贼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们—你们这些蝼蚁统统都要付出代价!”韩猛忽然掉转了原先一直死死顶住了王大耳朵脑袋的驳壳枪的枪口,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惊愕不已、无言以对的汪道远,砰砰!只听两声清脆的枪响从雨幕之中四散开来,人群之中传来了汪道远手下喽啰们的一片惊呼声,汪道远身形一顿,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低下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胸口处绽开的大片红花……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汪道远手下的喽啰们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忘记了举起自己手中的枪支。众人都目睹了“鬼见愁”汪道远对韩猛规劝道:“猛子,不要做傻事!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但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极度震惊的内容,原来清风寨上队伍里早已经被日本人安插入了内奸,而且内奸的数量还不是一个,而至少是三个,这三个内奸都是大有来头。一个是山寨的智囊—军师兼南山巡山大寨主,张氏兄弟的心腹干将史思平;一个是史思平的副官,掌管清风寨赏罚刑律的“鬼见愁”汪道远;另外一个,居然就是负责清风寨安全保卫工作的南山巡山副寨主韩猛。这三人无论是谁叛变投靠日本人,对于清风寨的伤害都是巨大的。但是不等大家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更骇人听闻的一幕就当着众人的面发生了,情绪激动的韩猛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突然调转手中的驳壳枪的枪口,对准身前毫无防备的汪道远当胸开了两枪。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过,汪道远的胸前一片殷红,他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好似玫瑰绽放一般四散的血迹,伸出手来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的伤口,随即脚步一软,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泥水。人群中传来了汪道远手下喽啰们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以及包括唐辉祖、胡大胆等人在内的一片哗然声,而唐耀祖、陆蕴轩和黄泽成此时已经没有闲暇的心情来关注眼前这一幕精彩的狗咬狗的闹剧了,因为今天这个大雨滂沱的日子真可谓是惊心动魄、悬念迭起、难以描述了。

韩猛、汪道远伪造大当家张蛟的印章,在不经过清风寨众头目商讨同意的情况下,妄图私自处决前任北山巡山大寨主王大耳朵;紧接着一向忠心耿耿、被张氏兄弟引为左膀右臂的唐耀祖,又忽然倒向了此前互不相容的国军,并且带领一支队伍混上重重设防的清风山,企图强行武力营救王大耳朵一伙;接着奸计败露的韩猛又持枪劫持了王大耳朵和前来营救的国军士兵朱彪,这一连串的变化已经令在场的清风寨的喽啰们震惊莫名,无所适从了。但此刻韩猛忽然大爆猛料,当场揭穿了军师史思平和负责山寨日常赏罚工作的汪道远的日本卧底特务的身份,并且对准毫无防备的汪道远拔枪射击,当场将其击毙,则实在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汗流浃背了。这已经超越了这些喽啰们的心理承受极限,这一连串的变化造成的震惊程度,已经开始让人感觉恐怖了。站在唐辉祖身边的胡大胆忽然感觉脚下一软,砰的一声,一个大屁股蹲,跌坐在了满是泥浆的地上。虽然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韩猛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神态癫狂,双目赤红,令他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感,但是他们毕竟是来自同一个村子的老乡,从小就认识,可谓是知根知底。虽然如今的韩猛当上了巡山副寨主的位子,并且性格大变,几乎让他认不出来了,但两人毕竟是曾经共患难的好兄弟、铁哥们。他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兄弟韩猛会做出出卖兄弟、出卖清风寨的事来,直到现在,韩猛突然在他的面前拔枪杀人,毫不犹豫地就将汪道远当场击毙,看着那个手持驳壳枪、一脸狰狞的男人,胡大胆感觉心头一阵茫然和难过,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和自己那个老实憨厚的小兄弟联系在一起。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从自己和韩猛两人由于饥饿难耐偷了地主家的耕牛,畏罪而逃上清风寨插香入伙以来,憨厚老实却又不甘人后、有着一股牛脾气的韩猛,努力地完成其他山寨上的老山贼们的种种刁难的任务,想要获得他们的赏识和认同。为了不再挨这些地位低下,但是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或者较早进入清风寨的老流氓们的毒打,自己和韩猛不惜在下山抢劫武装商队的时候奋勇冲锋,去拼命掠夺商队的物资,每当有危险的任务,大头目们点将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第一个举手报名。为了早日出人头地,韩猛不惜调离较为悠闲的唐氏兄弟的麾下,来到对部下极为苛刻的军师史思平的手下当差。胡大胆凭着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功绩和人望,终于混上了一个小队长的职务,而韩猛却上了史思平和汪道远这条贼船,虽然成功当上了南山的巡山副寨主,手下统领着百八十人的队伍,却丧失了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尊严,成为了日军安插在清风寨上的一枚棋子。而现在那两个将他拉上贼船的罪魁祸首之一的汪道远,却死在了自己最得力的属下—韩猛的枪口之下。这难道真是造化弄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然而就在胡大胆瘫坐在泥地上感慨万千,在场众人感觉恐怖难言、茫然无措之时,原本就已经错综复杂的情况突然又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韩猛在狂怒之下,一时失去了理智,掏枪击毙了自己的上司之一、拖自己下水的罪魁祸首汪道远。杀死了汪道远后,韩猛不由得神情微微一愣,即使他此时此刻凶悍无比,好似疯狗一般见谁咬谁,但突然间将三年多以来自己的攻守同盟和顶头上司汪道远直接击毙,看着汪道远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在自己面前猝然倒地,再怎么经过特工训练而强化到冷酷无情的心理也有一段用来适应的缓冲时间。就在韩猛这短暂的愣神的时间,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陆蕴轩冲着一脸怒容的王大耳朵交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双手被死死地绑在身后的王大耳朵陡然发难,突然动了起来,他身材虽然好似铁塔一般高大结实,但多年以来的绿林生涯让他身体锻炼得很好,而且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韩猛和横尸当场的汪道远身上,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和陆蕴轩的小动作。出其不意之间,王大耳朵迅捷无比地一个沉肩,高大结实的身材配合上恰到好处的时机,猛地将还没从击杀汪道远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的韩猛撞翻在地,随即脱离了韩猛控制的王大耳朵,不等挣开自己手上的束缚,以百米飞人的速度向前冲出好几步,就地一滚,向一块足以藏身的大岩石后边滚去。

韩猛被王大耳朵突如其来地撞翻在地,手上一松,驳壳枪脱手飞出,眼看已经无法挟持住王大耳朵,大惊之下,连忙伸手向王大耳朵的脚踝抓去,试图将其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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