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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年少有为的青年军官,他是令人信服的战场领袖,他总是成竹在胸,他可以抓住一切击败敌人的机会。他沉着冷静,但是当他发怒的时候,却又势如疯虎,他就是—陆蕴轩。
1938年2月,日本人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胶东,经历过淞沪会战、部队被打散的陆蕴轩被国民政府重新任命,被指派前往已经陷落的山东半岛,作为国民政府安插在青岛联络站的一名地下工作者,负责刺探日军位于青岛的海军基地,将拍下的基地内部照片和绘制的军事布防图带回青岛联络站,然后由重庆派来的特派员直接面呈国防部和蒋委员长。
但是这次刺探行动却功亏一篑,在叛徒的出卖下,青岛站的所有联络人员都暴露了。青岛的日军派出了两个步兵中队配合伪警察来抓捕他们。陆蕴轩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高超的化装技巧,成功混出了城,躲过了好几道封锁线,但是最终还是被日军哨卡守卫识破,一场混战中,陆蕴轩夺路而走,但是左手手臂上却中了一枪。陆蕴轩不敢走大路,忍痛沿着小路一路急行,终于倒在了一户农舍院子的草垛子里。
陆蕴轩刚刚躺下喘了几口粗气,正要查看自己的伤势,忽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张着好奇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蜷缩在自家草垛子里的手臂带伤的陌生男子。
看到来人是两个不满十五岁的农家小姐弟,陆蕴轩狂跳的心脏稍稍舒缓了下来,冲两人微微一乐,低声说了句:“你们好!”
那两个小家伙看到陌生人居然也不怎么害怕,穿着一件灰色布褂子的小女孩梳着两根拇指粗细的大黑辫子,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拉着害羞的小弟弟,弱弱地询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谁?”
陆蕴轩眼睛闪了闪,不忍心说谎,低声道:“我是重庆国民政府的一名军官。”
“重庆国民政府?”小女孩显然对这个称呼并不怎么熟悉,她忽闪了两下大眼睛,问道:“你是当兵的日本人吗?”
“不,不是,我是中国人。我是来打日本人的。”陆蕴轩连忙解释道。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道,“我爹爹在世的时候说,日本人都不是好人。”
“姐姐,这个叔叔受伤了!”身后的小男孩探出头来,指了指陆蕴轩左手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呀,你受伤了,伤口还很深,你感觉疼吗?”小女孩吃了一惊,伸出手来,轻轻碰了一下陆蕴轩的伤口。
陆蕴轩摇了摇头,宽慰道:“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小女孩显然还不放心,她伸手扶住陆蕴轩,焦急又诚恳地说道:“伤口还在流血,再不敷上伤药,会很危险的。叔叔,你去我家吧,我家里有父亲留下的止血的伤药,涂上药膏,包扎一下,几天下来就好了。”
小男孩看到姐姐要拉陌生人陆蕴轩进自己的屋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姐姐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这个叔叔不会害我们吧?”
陆蕴轩听闻之后哭笑不得,只能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微笑道:“小朋友,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小女孩也是掩嘴轻笑,真诚地说道:“我觉得你不会,你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小姐弟两个打消了顾虑,扶起了受伤的陆蕴轩,将他搀扶进了自己破败的泥坯屋子里。房子里的摆设很简陋,东边是一个泥土和碎石搭建的灶台,里边镶嵌着一只铁锅,屋子正中是一张八仙桌,旁边放着两条随时可能散架的长凳,屋子西头用碎布帘子隔开,看来是姐弟两人的卧房,自始至终屋子里都没见到一个大人。
小女孩从一只大木箱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的一种黑褐色的药膏倒在了一只碎了边的破瓷碗里,然后拿到陆蕴轩跟前,开始给露出小臂的陆蕴轩涂抹膏药。陆蕴轩的小臂只是被日军的步枪子弹擦伤,子弹并没有打到肉里,所以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却少了取子弹的麻烦。
看到鲜血淋漓的陆蕴轩的左手小臂,小男孩吓得伸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小女孩倒是不为所动,一边为陆蕴轩涂抹伤药,包扎伤口,一边还和陆蕴轩拉着家常。
“叔叔,听口音你不像是我们山东本地人啊!”小女孩淡淡地说道。
“没错,我不是青岛人,也不是山东人。我的家乡在上海,我的父亲是东北商人,我的母亲是上海本地人。我们一家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后来搬往广州,我毕业于黄埔军校,后来又在青岛这里当过兵,所以全国各地的方言我都会说一些,但是平时还是会带点东北口音。”陆蕴轩倒也不否认。
“你到过这么多地方啊?”小女孩羡慕地说,“我连济南府都没去过。”
“呵呵,那等以后,赶跑了日本人,叔叔带你们去济南和上海玩怎么样?”陆蕴轩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男孩听到陆蕴轩的许诺,放下了蒙住眼睛的双手,兴奋地询问道。
“我说话算数。要不我们拉钩?”陆蕴轩伸出右手小拇指,认真地说道。
小男孩连忙伸手钩住了陆蕴轩的小拇指:“说话算数啊,说谎的人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