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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聪道:“之前王大帅得到消息,说余相公的公子来钓鱼城,就住在州府后衙,但却没有声张,每日深居简出。”

张珏道:“连王大帅都没有知会吗?”阮思聪摇摇头,道:“没有。这件事,刚好发生在余相公将两位冉先生派去阆州之后,王大帅怀疑余公子也许在执行余相公的秘密任务,不愿意旁人知道,所以之前特别交代了小张将军一句。”

张珏奇道:“王大帅是兴戎司统帅,也是余相公最为倚重的大将,有什么秘密任务,还不能让他知道?”阮思聪道:“小张将军也不是外人,我便直言了,将军可有听过暗帅与暗探的传闻吗?”张珏道:“我听刘霖提过几次。”

四川有“天府之国”之称,风光秀丽,物产丰富。又因有蜀道天险,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极容易形成割据一方的独立亡国。如东汉末年,刘焉、刘璋父子割据蜀地,后为刘备所夺,刘备在成都称帝,史称“蜀汉”。又如唐朝覆灭后,王建、孟知祥先后在四川地区建立起前蜀、后蜀政权,分别历时十八年、三十一年。前蜀、后蜀前期都采取休养生息政策,由于没被卷入逐鹿中原的战争,四川一度成为中国最为繁荣的地区。

南宋立国以来,吴玠、吴璘兄弟坐镇四川,吴家军从此成为朝廷的肉中刺。后来吴璘之孙吴曦更是叛宋投金,自立为“蜀王”。吴曦被杀后,吴氏旧部安丙接任蜀帅一职,但朝廷对其并不放心。自安丙起,便有了“暗帅”及“暗探”一说。暗帅即是朝廷委派的四川地方官员,直接听命于皇帝,奉有密诏,负责监视蜀帅,一旦发生吴曦那样叛变自立的事件,暗帅可自行发兵,杀死蜀帅,继任为四川最高行政长官。暗帅最著名者,当属刘霖曾祖父刘甲。暗探则是指朝廷选派的皇城司<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密探,以各种身份秘密进入四川,充作朝廷耳目,暗中监视四川军政要员,防止有变。

而当今四川制置使余玠主蜀以来,由于行事作风独断专行,朝中有人比其为唐朝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某些政敌亦攻击其有自立为四川王之心。传闻朝廷早已选好了暗帅,随时可以取代余玠。但这很可能是有心人有意放出的风声,因为四川地方官员多是余玠亲自任命的心腹——除了自任为利戎司都统的姚世安外。因而蜀地最近有流言说,姚世安是朝廷选中的暗帅。正因为背后有皇帝支持,他才如此放肆,敢于公开陈兵与余玠对抗。

张珏曾听刘霖悄悄议过此事,忽听到阮思聪提及暗帅与暗探一事,暗探倒也罢了,暗帅又能跟余相公公子余如孙来到钓鱼城有什么关系呢?不解地问道:“余公子到底来钓鱼城做什么?”

阮思聪道:“自从出了王夔事件后,朝中有重臣要对余相公不利,暗帅一事大概也是真的。既然是暗帅,肯定是目下在四川任职的地方官员。小张将军觉得谁最有可能被朝廷选中?”

张珏道:“这我可说不好。”蓦然醒悟过来,多半是因为兴戎司于驻军中地位最重,余玠怀疑王坚是暗帅,所以派了儿子余如孙来调查,好作出对策。自刘甲以来,历任利东安抚使都曾被怀疑是暗帅人选,王坚以兴戎司主帅身份兼任利东安抚使,被余玠怀疑,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阮思聪道:“本来有谣传说利戎司擅自举代的都统姚世安是朝廷选中的暗帅,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四川守将中,以王大帅威名最高,军功最大,而且兴戎司是最靠近重庆的屯驻大军,因而……”他没有说完,下面的话显然是“王坚才是最有可能的暗帅人选”。又补充道:“但这是我个人的猜测,未必就是真有其事。这件事,我只对小张将军一个人说过,连王大帅也没有提过。”

张珏道:“阮先生放心,我决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阮思聪道:“或许余公子是因为别事来到钓鱼城也说不准,譬如因为军营牢房中的那名神秘囚犯。王大帅问过负责保护女道士的王立,他也不知道余公子来了钓鱼城。目下小敏失踪,既然那支木叶乐曲曾令她极度紧张,或许神秘囚犯是一条有用的线索。牢房是兴戎司地盘,将军哪天进去巡视,即使无意中看到什么,就算余相公、余公子知道,也不能多说什么。”

张珏会意,道:“是,我明白了,多谢阮先生提醒。”又问道:“那么住在寅宾馆中的女道士呢?”

阮思聪道:“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王立将军也不肯说。依我个人浅见,能令余相公如此兴师动众,派出自己的亲兵来保护的,只可能是朝廷派来的探子,或是秘使。”轻轻冷笑一声,拱手告辞。

送走阮思聪,张珏本想立即赶去兴戎司牢房,但一想到如意那张失望的脸,便先回来自己家中,预备跟妹妹交代一声。走到院子时,见到屋顶炊烟袅袅升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感觉,心道:“我不能再失信于如意。就依她所言,放一天假吧,晚上再回军营不迟。”遂大踏步进来。

张如意听到脚步声,叫道:“哥,我热了一碗豆腐,就放在桌上,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水烧开,你就去洗澡,等你洗完,就可以开饭了。”张珏道:“好。”几口将豆腐吃了,自己去院中打了几桶井水,倒入浴桶。

张如意提了热水到房间,又道:“石头应该也烧热了,在火灶里。”

张珏便拿火盆盛了石头,再将石头尽数倒入木桶中。“滋滋”一阵乱响,白气冒出,再伸手一探,水已十分热了。他便脱了衣服,跳入木桶中。肌肤被热水一烫,毛孔舒张,格外舒服。他也懒得动手,只静静坐着,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忽听见如意叫道:“哥,你醒醒!”张珏这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竟坐在浴桶中睡着了,忙问道:“我睡了多久?”张如意道:“有好大一会儿了。要不是担心水凉了,我也不忍心叫你。快穿好衣服出来吃饭。我给你新拿了一套内衣,就放在浴桶边上,你试试。”

张珏应了一声。忽听见外面有人叫道:“小张将军人在里面吗?属下有要事禀报。”却是赵安的声音。

张珏道:“我在……”却听见张如意问道:“什么要事?是蒙古人打到钓鱼城了吗?”赵安道:“当然不是。”

张如意道:“是有人死了吗?”赵安道:“也不是。”张如意道:“那就不要来找我哥。他今天放假。”

张珏道:“如意,别胡闹,快让赵安进来。”张如意笑道:“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准你出去,也不会让旁人进我家的门。”

赵安见她倚门而立,巧笑嫣然,却又凛然不可侵犯,怔了好半晌,才隔窗喊道:“将军派属下去问昨夜可有人见过一群人从茶肆出去,是有人见过四五个山农模样的人进来,后来又出去。这些人进来时背着柴禾、米肉、菜等物品,旁人还以为他们是往茶肆送货的,也未多加留意。离开时,还有个人对着后堂喊了一声:‘白秀才,我们走了。’愈发没有人起疑了。”

张珏问道:“那么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赵安道:“往护国寺方向去了,上山不可能,应该是往飞檐洞方向去了。属下已派人往那边搜寻,又找了画师,看能不能画出那几个人的样貌。”

自护国寺往上,多是官署之地。而飞檐洞以东,则有大片民居,譬如带杨深回家喝酒的兵士龙井便住在那一带。

张珏道:“你做得很好。”

张如意道:“怎么,你们两个当我说话是放屁吗?居然还这喊起话来了。”

张珏道:“我再问一句。那些人出去时,可有背着一名女子?”赵安道:“没有。就是四五个山农走了出去。”

张珏心道:“这些人既是为救小敏而来,她又中了迷香,应该是被人背负着才对啊。”又问道:“那么这些人中可有女子?”赵安道:“没有。至少没有人留意到。”

张如意道:“不准再问啦。哥,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张珏只得道:“我知道了。赵安,你先回去歇息,晚上我回军营找你。”赵安道:“遵命。”

张珏穿好衣服出来,桌上已经摆了六盘菜肴,居然还有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半只烧鸡。

张如意道:“咦,这身衣服还蛮合身的。”张珏道:“嗯,我觉得也还不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张如意道:“是婶婶在世时为你做的,可惜她没能亲眼看到你穿它的样子。”顿了顿,又笑道:“不说这个了。哥,你过来这边坐下。因为不知道哥哥今天会回家吃饭,没什么准备,鸡是我找白秀才借的,肉是我从店里拿的。奇怪,昨夜有人莫名其妙送了许多菜来茶肆,店里根本就没有订过这些。”

张珏坐下来,道:“应该就是那伙歹人用来作掩饰的。”

张如意道:“就是用迷香迷晕我的歹人吗?哎呀,早知道……嗯,反正是歹人白送的,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又问道:“昨晚隔壁药师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真是若冰娘子杀人吗?”

张如意虽是张珏至亲,他却不能跟她谈及案情内幕,只简短地道:“目前案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应该不是若冰杀人。”

张如意道:“好了,不谈这些让哥心烦的事了。每样菜都尝尝看,就算不好吃,你也先对付着填饱肚子。”

张珏笑道:“这可比军营里的饭菜丰盛多了。”当真每样都尝了一口,赞道:“如意,你的厨艺当真进步不小。”忽见妹妹坐在对面,双手撑着脸庞,巴巴地看着自己吃饭,心中一动,放下筷子,叹道:“好像我们兄妹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吃饭了。”张如意道:“哥知道就好。”

张珏道:“如意,我知道,是哥哥不好,自从翁大娘……算了,不说这个,好不容易我们兄妹坐一起吃个饭,我们今天就开开心心地吃饭,争取把这满桌的菜消灭干净,如何?”张如意笑道:“那实在再好不过了。”

吃到一半时,张如意忽道:“哥,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娶亲,给我找个嫂子啊?”

张珏一怔,半晌才道:“忽然没来由的说这个做什么?”张如意道:“将来我总要离开你,那时候你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再没有人照顾你,我放心不下。钓鱼城那么多未婚女子,一大半都对我们小张将军仰慕得紧,你没一个看得上吗?”张珏大为窘迫,道:“嗯,这个……哪有的事!可千万别瞎说。”

张如意道:“没瞎说啊。哥哥是四川最年轻的统兵大将,年青有为,又武艺高强,箭术无双,那些女子不喜欢你,不是瞎了眼吗?我是你妹妹,你有什么可害羞的?哥,我问你,你觉得若冰娘子怎么样?”

张珏大吃一惊,忙道:“你胡说什么?若冰娘子她可是……”忽想到若冰的大理公主身份绝不能泄露,忙及时收住下面的话。

张如意道:“可是什么?我瞧得出来,若冰娘子对你有好感。每次她来茶肆买豆腐,都会问起你。你看白秀才、梅秀才那些人,在她跟前,马屁拍得山响,她也从来没主动问过半个字。”

张珏还是头一次听说,道:“真的吗?若冰娘子每次都会问我?”张如意道:“当然是真的啦。今日在药师殿中有那么多人,她不是指名只叫你一个人进去吗?难道你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

张珏一时默然无语。他生平接触的女子不多,十八岁前,只有娘亲、翁大娘和如意三人,十八岁到钓鱼城投军后,几乎日日在军营中,竟是连翁大娘和如意也疏远了。因为若冰半个军医的身份,他倒是偶尔会与她打交道,还去药师殿看过几次外伤。由于对方的医师职业和精湛医术,他一直很尊敬她。而今知道了她的过往及身份,又多了几分同情。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念头。要说亲近,他生平最亲近的女子,便是那为人救走的小敏了。一想到昨晚他搜她身上时,无意中触碰到她乳房,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忽见妹妹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似是看穿了自己心事,不由得脸色一红。

张如意笑道:“哥哥喜欢若冰娘子,对吧?瞧你脸都红了。”张珏忙摆手道:“不是的。”料想也解释不清楚,便及时转换话题,问道:“尽在说哥哥了。那么如意你呢?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唉,都怪哥哥,一直顾不上家里的事,更不要提你的终身大事了。既然今天好不容易坐一起吃饭,你跟哥哥说心里话,你可有喜欢的男子?”

张如意笑道:“我喜欢哥哥你啊,还有王大帅。”

张珏道:“那不是一回事。我是问,你心中可有爱慕的男子?”张如意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我自然有自己倾心爱慕的男子,可他心中永远不会有我的位置。”

张珏本生怕妹妹说出高睿的名字来,听了这话,才长舒一口气。高睿为了她万里迢迢追来钓鱼城,又宁死不肯说出半夜从她家离开的事,用情不可谓不深,她却说喜欢的男子心中没有她的位置,那么那人显然不是高睿了。忙问道:“他是谁?”

张如意道:“我不想说。既然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张珏心道:“如意极少离开茶肆,她喜欢的男子,必是来过茶肆的。她说‘明知道不可能’,或许是因为我们张家出身寒微,而对方门第高贵,她自觉得门不当户不对。难道是余相公的公子?余公子每次来钓鱼城公干,都会特意到琴泉茶肆坐上一坐,还总是指名让如意泡茶。如意茶技不及白秀才十分之一,余公子如此,不过是要找机会跟她说话罢了。难道如意因此而对余公子生出好感来,却又自知高攀不上?”

张如意又道:“虽然我名字叫如意,其实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看天底下的那些夫妻,能有几个像安乙仲和汪红蓼那样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不幸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在我而言,一厢情愿的事,不提也罢。如果一定要我嫁,我就嫁给高睿。就算我不爱他,他也爱我,肯为我死,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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