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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欧阳双杰就进了易名堂,王瞎子的徒弟早就已经熟识了他,那徒弟迎上前来满脸堆笑:“欧阳警官,您先到师父的办公室坐坐吧。他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欧阳双杰在办公室里坐了大概七八分钟,王瞎子真就回来了。
“欧阳队长,让你久等了。”王瞎子笑着说道。
欧阳双杰摆了摆手:“别客气。”
“其实我早猜到你要来了。”
“哦?看来又让你掐指算到了?”欧阳双杰笑道。
王瞎子说道:“我可不是算的,你们那个小同志拿着刘老三制的‘平安符’来找我咨询的时候我便猜到了。”
“那既然知道我会来,就应该也知道我想问些什么了。说说吧。”
王瞎子叹了口气:“你是想打听刘老三的那个徒弟吧?”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刘老三那个徒弟大概没有几个人见过,平日里那徒弟并不跟着刘老三出摊儿,大多时间都是在刘老三的住处,替刘老三打理一些事情。关于他的这个徒弟,我还是听阿诚说的,阿诚就是我的徒弟,我把他叫来,你好好问问他吧。”王瞎子说道。
“你这个徒弟怎么又会关心起刘老三的徒弟来了?”
王瞎子苦着脸:“我们之间虽然是同行,可是我们之间没竞争,他刘老三在街边支摊儿,那是走低端,我王瞎子有自己的门脸儿,做的是中高端的客户,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倒是我那徒弟,原先住的地方与刘老三的住处挨得近。”
阿诚走了进来,王瞎子说道:“阿诚啊,欧阳队长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说罢他问欧阳双杰:“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欧阳双杰说道:“不用了,没什么可回避的。”
阿诚坐了下来。欧阳双杰说:“阿诚,我就是想问你一点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了就是了。”阿诚点了点头。
“我听你师父说你以前住的地方离刘老三的住处不远,对吗?”
阿诚点头说道:“嗯,我以前住在交通巷,后来师父才让我搬到店里住的。”
欧阳双杰知道交通巷,那是一处老棚户区,巷子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那些平房都是不带卫生间的,巷子两端各有一个公共厕所。本地人几乎都搬走了,把这些房子拿来出租。住户都是些外来务工的人。
“我当时租的那屋距离刘老三师徒的屋大约七八米,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我师父的徒弟。都住在一条巷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得多了,也就有些熟悉了。我是认得刘老三的。当时以刘老三在林城的名气,再不济也不该住在这样的地方吧?刘老三的生意不错,别看他是在街边支摊儿,也会有不少的大客户。按说刘老三应该是有钱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混到交通巷吧。”
“具体说说刘老三的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诚回忆着:“他应该比我大一些,二十五六。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这个人平时不多话,就是街坊邻里他也只是点下头。他是个很闷的人,经常沉着脸。我很少见他有笑容。这也怪不得他,他那师父的脾气就很怪,又是个瞎子。他的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刘老三一直叫他小兵。他的皮肤有些黑,做事很麻利,而且很会动脑子。他对刘老三很尊重,为刘老三做了很多的事,就连制的那模版也用盲文在上面做了标注,刘老三要用的时候一摸就知道是什么符了。只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他从来不和刘老三一块出摊儿,整天都窝在那鬼地方。那小子不像是我们同龄人,就连说话也是老气横秋的。我和他聊过两次,两次都是我主动说话,我说一句,他才会答一句,但态度总是那样冷冰冰的!”
“他就没有什么爱好,还有人际交往什么的?”
“他好像喜欢篆刻什么的,反正整天没事就看他在雕刻。至于说人际交往,还真没见他和什么人有来往。”突然阿诚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记得有一次晚上,一辆轿车驶到交通巷子,大概一点多钟,我从歌舞厅回来,正好看到阿兵上了那辆轿车。那之后我问他,他说我一定是看错了。不过他说话的时候那样子很凶狠,好像如果我把这事情说出去就会和我拼命。”
欧阳双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客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来接刘老三帮着处理呢?”
阿诚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接走阿兵的车子是好车,大奔。而且来接他的人看上去像是道上的人。”
“你认识接他的人?”
阿诚忙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车是什么颜色的?车牌号记得吧?”
阿诚苦笑道:“欧阳队长,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能够记得车牌号啊。车子的颜色我倒是记得,黑色的,车的型号好像是奔驰S320吧!”
欧阳双杰问王瞎子:“我听小许说,你和他说过,刘老三的徒弟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这是听谁说的?”
“反正业内好些人都是这样传的,具体是不是也没有人敢去问刘老三。”
“那你们知道他那徒弟是怎么死的吗?”欧阳双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瞎子说:“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被打死的。我觉得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直接问刘老三更好,我们都是道听途说的。”
“我们当然也会去向他了解的。我们今天说的这些就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王瞎子保证道:“请欧阳警官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阿诚也表了态。
欧阳双杰对阿诚说道:“谢谢你,你先去忙吧。”
阿诚一走,王瞎子轻声问道:“欧阳警官,你是不是怀疑刘老三……”
欧阳双杰笑着说道:“只是循例问问。”
王瞎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明白,要保密。”
在王瞎子这儿又喝了几口茶,欧阳双杰才离开。他要去再会会刘老三,听听刘老三怎么解释韩建设儿子手里的那道平安符。既然那符是韩建设给儿子的,那么说明韩建设与刘老三是有交集的。
刘老三今天并没有出摊儿,欧阳双杰开着车子去了交通巷,之前阿诚也大致说过刘老三住处的位置,再加上刘老三在这一片儿原本就比较有名,欧阳双杰很快就找到了刘老三家。门口的一个煤炉子上正烧着水,那水已经烧开了。
“有人吗?”欧阳双杰轻声问道,很有礼貌地敲了下门。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刘老三就出现在了欧阳双杰的面前。刘老三目不能视物,他拄着一根拐杖。
“怎么是你?”刘老三问道。
欧阳双杰一惊,没想到刘老三还记得自己。
“你还记得我?”欧阳双杰笑道。
刘老三“嗯”了一声:“前不久来找过我的那两个警官,他姓肖,你复姓欧阳。屋里乱,不嫌弃的话随便坐吧。”
屋里其实并不乱,只是光线有些暗。屋里的东西虽然陈旧,却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欧阳双杰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刘老三摸索着要给他沏茶,欧阳双杰抢过了茶杯:“我来吧。”
刘老三淡淡地说道:“我是瞎了,可是自己家我还是应该比你更清楚吧。你是客人,就坐着吧。”
欧阳双杰只得乖乖地坐下,他的一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刘老三。刘老三很熟练地沏好茶,放到欧阳双杰手边的小茶几上,才又坐了下来。
“你一定很惊讶吧,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都记到了心上。瞎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刘老三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欧阳双杰却认为并不是仅仅如此,好的记性是一回事,要做到刘老三这样除了记性更重要的还有一点,必须还要具备极强的形象思维能力。他的脑子里要是没有这些事物所组合成的环境画面,一样不可能动作自如。
“刘先生,你认识一个叫韩建设的人吗?”欧阳双杰轻声问道。
刘老三摇了摇头:“不认识。”刘老三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你不需要仔细想想吗?”
刘老三冷笑:“我的记忆力向来都很好,我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他的事情,当时二位找我不就是因为在查他的案子吗?”
“这道符你认识吗?”欧阳双杰把从韩建设儿子身上得到的那道平安符交到了刘老三手上。刘老三伸手从上往下轻轻一摸,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制的平安符,最下边的那一排小针孔是我的暗记。这符不会是在韩建设的身上发现的吧?”
欧阳双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刘老三看,刘老三表现得淡定从容,没有一点的惊慌。欧阳双杰发现刘老三思维很敏捷,就连王瞎子和他相比都要差了几分。
刘老三听不见欧阳双杰的回答,他也不说话,拿起一个看起来有些污黑的大茶缸喝了两口茶,把茶缸放下,摸索着掏出一包烟。烟是好烟,因为过滤嘴是偏黑色的,黔州人都喜欢把它叫作“黑脚杆”。
“来一支?”刘老三把烟递了过来,欧阳双杰接过烟,微笑着说道:“烟不错。”
刘老三说道:“还行吧,我有钱。”对于欧阳双杰接近试探性的问题他用了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进行解答。
“可为什么要住在这儿呢?据我所知,这房子也是你租的?”
刘老三说道:“对于一个瞎子来说,你觉得环境真的重要吗?我在这儿住了近二十年,这儿的一切我都已经很熟悉,这儿的人我也很熟悉,换一个环境,我得重新适应。现在的房子都是高层,高高低低的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并不方便。”
“符是我们在韩建设儿子的身上发现的,他儿子说是韩建设给的。”
刘老三微微点了点头:“我确实不认识韩建设。我敢担保这张符不是我亲手给他的。”
欧阳双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徒弟给他的呢?据我所知,你有个徒弟叫阿兵,他人呢?”
“他死了,葬在会山。”
“他家在会山?”
刘老三“嗯”了一声:“会山县城里。不过他不可能把符给韩建设,因为他从来不和我一起出摊儿,而且外面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我徒弟。他只负责我的一些手艺活儿,还管我三餐饮食,别的他都不会管。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你很了解他吗?”
刘老三并没有什么不悦:“他是我徒弟,很勤快,人也善良,人品不错。”
“可我听说他的社会关系并不简单。”欧阳双杰把阿诚大晚上见到阿兵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的事情说了一遍。刘老三听完皱起了眉头:“哦?有这事,我不知道。”
欧阳双杰说道:“你平日里发出去的‘平安符’多吗?”
“不多,一般人求平安符都会到庙里去。虽然我也制了些平安符,但大多都是给找我化解灾祸的人。”
欧阳双杰仔细观察过刘老三屋里的陈设,虽然家具陈旧,却不普通。就拿自己和刘老三坐的这对椅子来说吧,有年头了,至少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在屋里,还看到一些老古董。他抽的烟,五十元一包。再说这茶,这茶欧阳双杰一品就知道是上好的高坡的猴魁。虽说是本地的茶,却是上品。
在刘老三这儿,欧阳双杰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刘老三的镇定让欧阳双杰生起了警惕。无论是谁,在面对警察询问的时候都会显得有些拘谨的,可是刘老三仿佛就没把欧阳双杰当作一个警察。
欧阳双杰觉得应该结束这次谈话了,他又喝了一口茶:“这茶很不错。”
“猴魁,当然不错。”刘老三淡淡地说。
欧阳双杰站了起来:“刘先生,打扰了。”
刘老三也站了起来:“没事。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抓到那个人。”
“刘先生今天怎么没做生意啊?”
“钱是挣不完的,偶尔也得给自己放放假。”
欧阳双杰愣了一下,不禁又笑了,说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刘老三说阿兵死了,葬在会山,自己问他怎么死,他回答说是回去探亲的时候失足落水。从阿诚的描述来看,阿兵确实是一个可疑的人,但具体可疑在什么地方欧阳双杰说不上来。就像刘老三一样,欧阳双杰对他也有着怀疑。刘老三太淡定了,处事不惊,让欧阳双杰感觉他有些不真实。好像刘老三早就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一样。
没有漏洞就是漏洞,这是欧阳双杰一贯的思想。看来自己还得多在刘老三师徒身上下功夫。
欧阳双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去会山,让会山方面帮助调查一下阿兵这个人。阿兵的本名叫刘兵,和刘老三一个姓。欧阳双杰让会山警方调查一下阿兵的家庭情况以及他的死因,或许阿兵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