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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棺材钉呢?为什么要用棺材钉钉住她的双手?”张少俊显然也被欧阳双杰的话所吸引了。
欧阳双杰说道:“用棺材钉钉住老太太的双手是不想让她挣扎。另外,或许这样能够让凶手有一种安全感,就如同他绑上崔寡妇的双手一样。相反,对两人的双脚,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束缚。也就是说,凶手的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束缚住了她们的双手,他就会很安全。”
张少俊骂道:“简直就是个变态,他到底是图什么?”
欧阳双杰淡淡地说道:“他什么都不图,我想他应该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裁决者的位置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法官,对有罪的人进行判决,他觉得崔寡妇不忠,不守妇道,应该受到‘沉塘’的处罚。他又觉得老太太那张嘴不应该说一些违背他的内心尺度的话,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对老太太进行惩罚。”
“这个人是个疯子!”
“可以这么认为,至少他偏激、固执、自我。这样的人多半都会有一定的心理问题。”
王小虎问道:“那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查呢?”
欧阳双杰说道:“我仔细看过了,崔家并没有养猪,我也问过了那些凑热闹的邻居们,都说崔家从来就没有在家里养过猪,那猪笼从哪来的?我想应该是凶手带来的,还有棺材钉。虽然崔老太太的寿木是存放在家里的,可是按照习俗谁都不会把棺材钉也备在家里,寿木不见铁,否则是大忌。凶手一定事先来踩过点,他知道崔家天井里有一口深井,还知道老太太的寿木就放在家中。”
王小虎明白了:“嗯,我马上去查猪笼和棺材钉都是哪儿来的。”
欧阳双杰望向张少俊:“听说老太太经常骂儿媳妇,说她与镇子上的两个年轻人有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张少俊说道:“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老太太所说的那两个年轻人是镇北秦家的两兄弟。秦家为整个镇上提供玫瑰糖的原料,他们只是经常给崔寡妇送材料罢了。昨天最后和崔寡妇照过面的是隔壁的徐老爹,徐老爹收摊的时候和她搭过话。徐老爹说,当时天就要下雨了,他收了摊进屋没半小时就下起了雨,还打着雷扯着闪的,也就没有留意到隔壁崔家的动静。”
欧阳双杰说道:“凶手作案的时间应该是下大雨之前,他是大雨下来的时候离开的,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回去的路上,王小虎问欧阳双杰:“欧阳,你能够为这个凶手做个侧写吗?”
“凶手应该在25到35岁之间,男性,身高约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形偏瘦,生理上有着一定的缺陷;文化程度应该不是太高,但却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自卑,缺乏安全感,但在杀人的时候他却能够找到极度的自信。在他看来,那个时候他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裁判别人的对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很谨小慎微,平日里应该是个毫不起眼儿的小人物。”
欧阳双杰敲了敲门,市公安局局长冯开林和副局长肖远山正陪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听到敲门声,冯开林抬起头来,看到是欧阳双杰,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欧阳啊,快进来!”
欧阳双杰走了进去,冯开林给他介绍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另一个二十七八的样子,人长得倒也英俊,只是一张脸没有什么血色,笑容却很阳光。
“欧阳,这两位是省报的记者。这位是秦大川记者,这位是罗素,罗记者。”
欧阳双杰分别同秦大川和罗素握了握手。冯开林说道:“欧阳啊,他们可是冲着你来的!”
“我们省报准备对法制战线上的一些优秀人物进行宣传,而欧阳队长则是我们主编钦点的,是我们第一个要采访的对象。欧阳队长,还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欧阳双杰一脸为难。
冯开林说道:“欧阳,这事局里已经同意了,你就配合一下人家的工作嘛,再说为我们警队做正面的宣传,这可是大好事。政治处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必须得为专访开绿灯。”听冯开林这么说,欧阳双杰知道自己是不好再拒绝了。
“其实你像平常一样就行了,我们会深入你们平常的工作中去,跟着你们一起办案。当然,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既然局领导都同意了,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冯开林笑道:“那好,办案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专访的事情,你得听记者同志的。”
离开冯开林的办公室,欧阳双杰把两个记者领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把青石镇的案子向二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秦大川听了后轻声说道:“看来凶手还真够变态的,杀人都要搞这么多花样。听说你是心理学专家,你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脑子有问题?”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但可能性确实很大。”
罗素说道:“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变态杀人狂会不会再作案。欧阳队长不是说他很可能认为自己是‘裁决者’吗?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事可就多了,他能够杀了崔家婆媳,一样也可能会杀害其他的他认为‘有罪’的人。”
欧阳双杰叹了口气:“不怕二位笑话,接到报案整整一天了,我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罗素轻声说道:“欧阳队长,相信你们一定能早日破案,抓住凶手。”
秦大川和罗素没有在队里耽搁多久就离开了,等欧阳双杰这边有消息了再过来。
晚上,肖远山拉着欧阳双杰一起去了茶馆。
“青石镇的案子你就真没有一点儿想法?”
欧阳双杰掏出烟来点了一支:“从凶手的作案手段来看,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裁决者’的角度。他杀死崔寡妇的原因是因为崔老太说的崔寡妇不守妇道,在外面和男人有染。至于他杀崔老太时,用针线缝合了崔老太的那张嘴,这是对崔老太太口无遮拦的一种惩罚,家丑不可外扬,把家丑宣扬出去在旧制里也是女人不守妇道的罪责之一。”
肖远山皱起了眉头:“都什么时代了,哪里就冒出来这样一个古董啊?再说了,崔寡妇是不是和男人有染还两说呢,就算有染,他有什么权力杀人?”
欧阳双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很可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肖远山惊讶地说道:“疯子啊?”
欧阳双杰白了他一眼:“精神病和疯子根本就不是一码子事。疯子是人们对于思维与行为异于常人的人的总称;精神病人多在感知、思维、意志、情感和行为等方面出现障碍。他们或者精神活动不协调,又或者会脱离现实,但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智商以及行为能力几乎也是良好的,只是某些认知的功能受到了损害。因为他们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他们以自己的思维模式来感知这个世界,运用他们自己的评判标准。这起案子的凶手就是这样的人,在我们看来他杀人的理由和动机无比荒唐,可是在他自己看来却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说来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一个精神病?”
欧阳双杰苦笑道:“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和判断他们的思想与行为。在这个案子里,凶手事先准备好了猪笼与棺材钉,这说明他早就对犯罪做了预备,他甚至还知道了崔家的一些情况——天井的水井、老太太的寿木。作案后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说明他又具备了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这个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却又果敢干练的人。不能小看了精神病人,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甚至很多时候比常人的智商还要高出许多。
“我现在就想弄清楚,凶手作案到底是随机选择的受害人,还是早已经有了一个例如计划表什么的东西。但无论他是随机的,还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作案,以我们目前对凶手的了解,都没有能力事先阻止。如果是随机的,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会在任何的地方。如果是有计划的,那更说明了凶手做事的严谨性,甚至很可能他的杀人计划会有好几套方案以及应急的预案。不过有一点儿我应该可以肯定,那就是凶手只有一个人,至少在青石镇的案子里,凶手是没有同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