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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欧阳双杰还是有些疑惑,玉田村不是交通要道,车子要到玉田村只有青石镇这一条路,如果凶手是开着车从青石镇去的玉田村,那么要到养猪场是要经过几户人家的,为什么王小虎他们调查的时候玉田村的住户都说没有见到有车去过呢?甚至是案发前几天都没有发现有车子到过村里。
凶手到底是怎么拿到猪笼的呢?如果说凶手是走路去的玉田村,然后提着个猪笼再走回青石镇的话,这种可能性就更小了。任谁提着这样一个大猪笼在路上行走都会引起旁人的好奇。就在欧阳双杰想破脑袋的时候,王小虎推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欧阳,估计我们搞错了,那猪笼应该不是玉田村的那家场子丢的,因为他们的笼子找到了,就被扔在距离养猪场不远的一个小溪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干的。”
欧阳双杰皱起了眉头:“哦?玉田村养猪场的人当时不是说那个笼子是他们丢的吗?到底沉了柳依云的笼子是不是他们的?”
“原本他们很肯定地说是他们的,可是现在他们的笼子找到了,他们又有些不确定了。因为他们的笼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青石镇附近的几个村子我们都查过了,没有谁家丢过猪笼。”
“凶手在青石镇作案,从很远的地方带个猪笼来,这很让人费解啊。他的精神是有问题,但他的智商却没有问题。他只能从林城带着猪笼去了,在城里想要找那样的东西更不容易。”欧阳双杰的面色一正,“你再去一趟玉田村的那家养猪场,看看案发前几天有没有人向他们购买过生猪,买家是谁!”
很快王小虎就打电话回来:“案发头一天有人向场里买了一头生猪,说只要把猪送到距离青石镇半里路的那个岔路口就行了,买家会开车在那儿接货。养猪场的人说买猪的人是通过电话和他们联系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们把猪送到了岔路口,一辆车子等在那儿,是一辆破旧的长安面包车。开车的人戴着口罩和墨镜。他根本就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示意养猪场的人帮他把猪放到了后面,然后就痛快地付了钱离开了。可惜的是养猪场的人并没有记下那车牌号。”
挂了电话,欧阳双杰出了口气,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头猪,或许找到后就能知道那个神秘的买家是谁了。他留下的线索还有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在青石镇以及附近的农家少说也有十几辆这种面包车,不过一辆辆地查总能够查出些什么的。
邢娜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110中心刚接到报警,在红边门菜场的公厕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派出所已经赶去了现场。”
欧阳双杰问道:“嗯,技术部门通知了吗?”邢娜点了点头。
红边门菜场的公厕里,一个男子被反缚着双手,跪在小便池边,他的头靠在墙壁上,早已经断了气。人并没有倒下,只是头上、墙壁上都是鲜血,男子背后的衣服上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我有罪。
“初步认定,凶器是钢珠枪,射出的是5毫米的钢珠,近距离击杀。打了两枪,分别射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死者当场毙命。”法医周小娅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说道。
派出所的一个老警察上前说道:“死者我们认识,是菜场的商户,卖猪肉的,叫庄大柱。一年前因为被指控强奸我们逮过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被害人就来销案了,说是一场误会。这小子一直没有结婚,可是却和很多女人都有扯不清的关系。”
周小娅递过来一个小本,欧阳双杰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住了。这小本里面竟然是庄大柱做过的一些坏事的记录。按照小本上的记录,这个庄大柱至少应该蹲七到十年的大牢。
欧阳双杰把小本递给了老警察,老警察看后也吃了一惊。他翻开一页,然后对欧阳双杰说道:“对,就是这个案子。当年就是因为这个陈桦报案,说庄大柱强奸了她,所以我们就把他给抓了。可是没想到大晚上报的警,第二天早上陈桦就在她父母的陪同下来销案,说她和庄大柱是耍朋友,因为怄气了,所以才到派出所报了假案。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就只能把他给放了。”
老警察想了想:“对了,这个陈桦好像在那件事情过后不到两个月就出车祸死了。”
“那还真是巧了。”
老警察望向欧阳双杰:“欧阳队长是怀疑陈桦的死和庄大柱有关系?”
欧阳双杰苦笑了一下:“你看看这儿。”
欧阳双杰翻开老警察刚才翻到那页的下一页,一行红色的小字:强奸、恐吓、故意杀人。证据确凿,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邢娜也看到了:“看来还真是‘裁决者’!”
欧阳双杰却说道:“不,他们应该不是一个人,杀人的手法不一样。青石镇的凶手是依照自己的标准,直接对死者进行了评判,杀人的手段也不会这么直接。他的裁决是片面的,甚至是无凭无据的。但这个不同,凶手留下这么一个小本子,里面记载了死者的罪行,这些罪行应该是经过凶手查证核实了的。最后凶手还引用了现行的法律条款,对凶手进行了相对客观的量刑,然后亲自执行了他的死刑。选择在这个地方执行死者的死刑也是有讲究的,本子里虽然列举了死者的几个罪状,但真正致死的是强奸与故意杀人,死者犯的罪与性有关,所以凶手把地点选在厕所里。这两起案子看似相似,可是却有所差异,这种差异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造成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性不大。”
“经调查,小本上的字迹是死者庄大柱的,我们和他摊子上的那本用来做销售记录的本子上的字迹进行了比对,得出的结果。”案情分析会上,谢欣说道。
王小虎轻咳了一声:“红边门菜市场是个大菜场。从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虽然不是菜场的人流高峰期,但也并不是人流量最少的时候。凶手是怎么把庄大柱从摊子上诓走的?又是怎么逼着他写下他的罪证的?他把死者弄到厕所里就没有人看到吗?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怎么敢这样淡定从容地行凶?”
肖远山说道:“能够确定公厕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吗?”法医周小娅说能够确定,凶手就是在公厕里杀害了庄大柱。
许霖说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凶手是在守株待兔,庄大柱是市场里的经营户。红边门菜场就那么一个公厕,凶手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等他去上厕所的时候跟上了他,然后逼着他写下了自己的罪状,再杀了他。”
一直静静听着大家发言的冯开林说道:“红边门菜场光是商户就有六百多,还不算那些临时来的菜农散商,再加上买菜的人,整个市场的人流量就算是最少也得有一千到两千人。在座的各位,假如你们是凶手,你们敢赌吗?敢赌这一两千号人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厕所吗?刚才小许也说了,整个红边门菜场就只有这一个厕所,甚至有时候周边的一些路人也会来这边上厕所,因为附近的两条街面上都没有公厕。”
王小虎苦笑了一下:“那这个案子又该怎么解释呢?”
欧阳双杰说道:“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在作案之前一定动了什么手脚,让大家误以为厕所不能用。”
冯开林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查查。”
王小虎“嗯”了一声。
冯开林望向欧阳双杰:“这两个案子你的心里有没有初步的想法?”
欧阳双杰轻声说道:“有,不过不成熟。”
欧阳双杰说在他看来,这两起案子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联性的。青石镇的那起案子,他个人觉得凶手应该是个精神病患者。无论是从他的作案动机还是作案的手段来说,都不具备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性。但不可否认,凶手有着异于常人的智商,同时具有极强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儿的痕迹,还有他还设了一个局对警方进行误导,就是那个被盗的猪笼。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养猪场找到了那个猪笼,警方根本不会知道凶手竟然为了弄一个猪笼而买了一头活猪。凶手是给自己上了双保险。
面包车的主人已经找到了,就是青石镇近郊的一户人家,那车是失车,车子丢失的时间就是凶手买猪的头一天。而第二天晚上那车子又自己停在了他家外面的公路旁,车上还有一头猪,被麻袋装着的,猪的嘴也被绳子紧紧地捆住。车子丢失以后这家人曾经到派出所报失,车子自己回来了,还白捡了一头大肥猪,这家人赶紧去派出所销了案,但猪的事情他们却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在我看来,那猪笼应该是在凶手还车的当天夜里悄悄地放进崔家的,第二天他就开始了对崔家婆媳的谋杀,他作案的时候天还没黑,那个时候他要拿着个猪笼就太扎眼了。”
欧阳双杰说到这儿,肖远山说道:“凶手在作案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甚至计算了每一个细节,而且把自己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因为杀人动机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们无法锁定凶手。他有可能是路过青石镇的一个游客,无意中看到了崔家的这一幕,激起了杀机,于是就开始了他的犯罪预备。可是欧阳,如果凶手真是个精神病患者,那么他作案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你想他会不会曾经有过类似的情感经历?”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这类人都有着极强的代入感,你提到的类似的情感经历可以是他自己的,也可以是他曾经见过的其他人的,但他却仿佛感同身受。”
肖远山苦笑道:“照你这么说,这种人行事还真没有个谱儿。”
欧阳双杰却说道:“这类人行事还是有谱的,只是这谱不好找,因为我们的思维和他们的思维有着很大的差异。我们的思维方式与逻辑局限了我们,所以要摸清他们的行事规律,跟上他们的思路,才能阻止他们继续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