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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双杰问卫扬帆,如果自己去见他这两个病人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卫扬帆说道:“当然不方便,这样一来他们就会知道是我把他们的情况透露给了警方,于他们而言我是失信的!不过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办法与他们进行接触的。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他们两个人都很聪明,而且同样也都很敏感,所以你在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多费些心思。”
欧阳双杰和谢欣从卫扬帆那离开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
上了车,谢欣问欧阳双杰:“还要继续把其他诊所都跑一遍吗?”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嗯,剩下的几家你就按着我给你的那个心理画像去调查,那儿的医生只要看到这个心理画像应该会有印象的。”
欧阳双杰的电话响了,是许霖打来的,许霖说他查到了一个失踪者,曾经被起诉故意杀人,可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又给无罪释放了。
欧阳双杰问许霖,这个人失踪的具体时间能够确定吗?许霖说这个人是两年前无罪释放的,可就在一个月前在自己家楼下的小区里失踪了。这人叫杜仲平,三十二岁,无业人员,未婚。是个老混混了。
五年前,也就是杜仲平二十七岁那年,因为涉嫌谋杀坐台小姐而被收容审查,他被收审了三年,警方也调查了三年,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死者的尸体没找到,凶器没找到,他甚至还有证人证明案发时并不在现场。根据一个所谓的目击者和死者当天才从银行取出三万块钱这两点,警方暂时先将他收审了,之后陆陆续续也找到一些证据,但终归都无法证实就是他杀了那个坐台小姐。两年前,警方以证据不足将他无罪释放。许霖告诉欧阳双杰,当时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正是肖局。
挂了电话,欧阳双杰便问谢欣。谢欣是老刑警了,欧阳双杰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我当然知道,当时是老肖主抓的,我和小虎都是这个案子的成员。在我看来这个杜仲平肯定就是凶手,他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虽然嘴很严,但还算老实。可是当我们提审了他十几次以后,他突然变得嚣张起来,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承认自己杀人。只说一句话,‘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来’。”
欧阳双杰说道:“看来你们的这十几次提审,几乎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给他了,他知道你们手里根本没掌握任何有利的证据,他有底气了。”
肖远山也还记得这个案子:“那小子就像四季豆米一般,根本就不进油盐,不管我们怎么审,他就是低头一句话都不说。”
欧阳双杰正在翻阅着谢欣给他找来的当年杜仲平案的卷宗。
“老肖,当时报案的人就是那个目击者对吧?”欧阳双杰轻声问道。
肖远山点了点头:“报案人是那个坐台小姐的同屋,叫姜丽华,也是干那行的。她说亲眼所见杜仲平杀死了那女人,她甚至把细节都叙述得很清晰。那女人被杀死的时候她就躲在床底下的,要不是她忍住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估计也就活不了了。我仔细地看过她的口供,也亲自钻到那床底下去看过,她所表述的确实在她的能见范围之内,而且她还说亲眼看到了杜仲平从那女人的包里拿走了一沓钱。”
谢欣补充道:“姜丽华报案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了案发地点。姜丽华当时吓得全身直哆嗦,我们到了十几分钟后她的情绪才稍稍缓了过来。”
欧阳双杰“嗯”了一声,这些与卷宗上的记录是一致的。
“姜丽华说杜仲平把尸体给弄走了,走之前还把现场清理了一遍,直到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以后才离开,之后他应该是找什么地方去抛尸了。可是在另一份口供里记录了那个时段,他正在东兴路的一个小酒吧里和一个混混喝酒,而且还有几个人都可以为他做证。老肖,这一点儿你怎么看?”
肖远山皱起了眉头:“当时我就有想过,会不会是杜仲平作案以后就跑去了小酒吧,他当然不是去喝酒的,他是去找时间证人的,所以我就考虑了时间差,从案发地点到小酒吧,走路最快得二十分钟,开车的话,四五分钟的车程,可是就是不知道当时会不会很堵。”
谢欣说这事情是她和邢娜去查的,那天并没有堵车,也就是说杜仲平在作案之后有个四五分钟就完全可以赶到小酒吧,所以这也成为后来警方收审杜仲平的一个理由。
“他本来就是个混混,那些小混混自然都听他的,他们的口供在我看来做不得数的。”肖远山有些不满地说道。
欧阳双杰说:“这个杜仲平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比起很多小混混来,他的心理素质要好很多,而且他很聪明,能够从警方对他的审讯中捕捉到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让他很轻易就能够判断出警方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当然,这一切都基于他确实就是杀人凶手来假定的。”欧阳双杰补充了一句。
肖远山瞪大了眼睛:“他肯定就是凶手,这一点没错!不然他已经逃脱了刑罚怎么还会出事?依我看,一定又是那个‘法官’干的!”
欧阳双杰说道:“那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真是那个自认是‘法官’的人干的,而且杜仲平也就是五年前那桩杀人案的凶手,那么以我们看来,杜仲平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谢欣抢先回答道:“抢劫杀人,毁尸灭迹,情节特别恶劣,应该判处的是死刑。”
欧阳双杰淡淡地说道:“如果按罪量刑的话判他死刑并不为过,但如果他的认罪态度较为诚恳,能够主动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甚至能够揭发其他人的犯罪行为,他是可以争取到宽大处理的,那样对他的量刑应该就是你说的无期或者最高期限的有期徒刑。”
“也就是说,他向这个‘法官’认罪了,甚至有可能还揭发了其他人的罪行?”
欧阳双杰苦笑道:“从庄大柱的案子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法官’虽然自己在实施犯罪,可是他却俨然以一个真正的法官来严格要求自己。在定罪、量刑及刑罚上也力求做到客观、公正,所以他一定会给罪犯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我们别忘记了杜仲平的身份,他是个混混,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道上的秘密,对哪些人做过些什么坏事,知道得不少。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换取‘法官’对他的宽大政策。”
“看来这个法官挺能耐的,可是他怎么来执行这个监禁的刑罚呢?他总不能自己也弄个监狱吧?还有就算他真弄了个监狱,但他又怎么保证他的犯人不会逃跑呢?莫非他还有一帮子人?”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他这类人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就算有他自己的监狱,也不会请看守,他会独立去完成这些在我们看来很是艰难的任务。”
“这些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欧阳双杰说道:“其实他们的思维模式相对简单,只是我们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无法与他们进行思维上的对接而已。就拿这个‘法官’来说吧,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复杂,锁定目标,寻找目标的犯罪证据,然后用他的方式将目标绳之以法,严格地按照现行的法律法规对目标定罪量刑。”
肖远山说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话,“法官”要拘禁他们确定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真要搞一个监狱,把他知道的曾经犯罪却又漏网的人都关起来的话,想想都不靠谱。
欧阳双杰说道:“老肖的问题提得很好,根据我的侧写,‘法官’是公平、公正的,那么他对犯人们的刑罚也应该是公平、公正的,公正的定罪、量刑、处罚,可是对于非死刑他又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就算他能够做到,犯人服刑满了之后呢,放了吗?他就不怕这些被他折磨过的人报案吗?他能让自己的行为暴露吗?”
谢欣说道:“我们之前说的他会客观公正地量刑与处罚是有问题的。”
“不,那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必须是客观、公平、公正的,这是他的病态所局限了的。我们唯一搞错了的是他的目标并不存在普遍性。他只针对一种人,应该被判处死刑的人,这样看来,他是不会给杜仲平机会的。”
“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早就看到了杜仲平的尸体。”
欧阳双杰抱起了双手:“或许他遭遇了和你们一样的瓶颈!他把杜仲平掳了去,并没有马上处以死刑,那是因为他掌握的证据也并不完全充分,就比如你们最想知道的,受害者的尸体到底被杜仲平弄到哪儿去了,凶器他又扔到了什么地方,这一定也是‘法官’想要知道的。”
肖远山一下子来了精神:“照你这么说,杜仲平很可能还没有死,‘法官’是用自己的法子来对杜仲平进行他的‘收容审查’?”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谢欣也有些欣喜地说道:“只要我们找到杜仲平,就能够抓到这个‘法官’了!”
欧阳双杰苦笑道:“要找到杜仲平并不容易,我们能够想得到的,‘法官’一定已经早就想到了。他还具备了很强的侦查与反侦查的能力。”
谢欣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欧阳双杰说道:“下一步我想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一方面我们先接触一下我们所列出的那几个嫌疑人;另一方面,让各派出所做好排查,不只是那些旅店、民房、网吧、桑拿;还包括一些废弃的建筑物都别放过,看看能不能找到杜仲平。”
离开了局里,欧阳双杰准备去见一个人——赵代红。他和赵代红虽然不熟悉,可是彼此之间也算认识。
欧阳双杰的运气很好,赵代红在办公室。
见到欧阳双杰,赵代红有一些惊讶,虽然他们曾经有过接触,可是并不熟。
“欧阳队长,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赵代红热情地和欧阳双杰握了握手。
“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专程来拜会赵教授的,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赵代红望着欧阳双杰:“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我就是一个教书匠。”
“赵教授太谦虚了,您是黔州省最年轻的副教授,在法学方面也有着独特的见解。想必你也听说了,警局遇到了棘手的案子。”
赵代红点了点头:“我确实听说了,凶手具备了警察与法官的素质。从调查、取证、定罪、量刑一直到行刑他都做得一丝不苟。我们几个教授在谈起这个案子的时候都说,如果我们的警察与法官都能够像他一样做得这么完美,那么就能够大大减少冤假错案发生了。”
“可是一个这样精研法学的人为什么会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呢。一方面他让我们看到了司法公正的一面;可另一方面,他又用极端的手段对受害者实施暴力伤害,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啊!”
“这个凶手可能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报复社会,只是他的报复有局限性,而且在他看来,他的报复并没有错,他甚至还认为他的行为同样是在捍卫法律的尊严,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赵代红说道:“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
“你也认为这个凶手的心理有问题?”
赵代红笑了:“可以这么说吧,至少他的行为同样对社会构成了一定的危害性。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极端主义者。如果说红边门菜市场发生的案子还有一定的逻辑性,那么青石镇的崔家灭门案就毫无逻辑可言。我个人更倾向认为凶手的脑子有问题,仅仅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杀人,用的手段还是古老传说中的那一套。”
欧阳双杰望着赵代红:“那么依赵教授的看法,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了?”
“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与行为模式一旦定型就不太容易轻易改变。红边门的案子,凶手的思维严谨,做事有很强的原则性。从他取证到定罪、量刑以及行刑这一系列的过程来看,他偏重于证据,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来标榜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在法律允许的范畴。他唯一忽略的是他自身并不具备执法的权力。”
欧阳双杰苦笑了一下:“在我们看来他或许不具备执法的权力,可是他自己却认定他有权力这么做。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就是法官!”
赵代红愣了一下:“我明白了,你已经认定了他有心理上的问题!”
欧阳双杰没有否认。
赵代红继续说道:“青石镇的案子,凶手杀人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的。只是偏听便偏信了,不过从他作案的手段来看,能够把细节考虑得那么周详,不留一丝痕迹,这很难得。”
欧阳双杰的心里很惊讶,他没想到赵代红已经把这两个案子分析得这么透彻。他今天来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赵代红,毕竟他们也怀疑赵代红有可能是凶手。
如果赵代红对最近发生的案子闭口不谈,又或是两案择其一,有意回避其中一个的话,那都能够说明问题,至少赵代红的心里有鬼,可是他却把两个案子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说明他并不避讳谈及这两个案子。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心理足够强大。赵代红的从容应对对于欧阳双杰来说是一个很清晰的评判标准,赵代红的表现是正常的,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谈话中,欧阳双杰已经从心底排除了赵代红是嫌疑人的想法。
回到局里没多久,谢欣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