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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_
凌晨1点,不会有交警查酒驾,我开车来到了利民路边的那片树林,在树木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地往目的地靠近,因为埋尸那天我有意记住了那块地方树木的特征,所以没用多久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感觉到此地宁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某种邪恶,微弱的月光穿过四周茂密的大树的枝叶,洒在埋有尸体的土地上。阵阵大风吹过,枝叶投射在土地上的影子随风摆动,不断变化成各种形状,像是幻化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在我的身边张牙舞爪,枝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妖怪们对我的嘲笑。我的心里有些发毛,但在半斤白酒的助威下,心中的恐惧感并不是特别强烈。我在阴森森的黑暗之中一锹一锹地挖着土,尽管脑袋因为那半斤酒而有些发晕,但我心里清楚自己来此的目的,我从没像今天这样迫切地希望看到余磊的尸体,我迫切地想要看到他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那样我才能放心。但是,树枝幻化成的妖怪们对我的嘲笑好像早就向我预告了结果,当我挖出尸体的时候,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对我的冲击,使我长期以来依靠酗酒构筑的自以为“无所畏惧”的精神堡垒瞬间坍塌,巨大的恐惧感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紧裹着我,使我无法呼吸,想要放声尖叫,却又因极速的心跳而喘不过气,无法叫出声来。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尸体的脸上,我看见,埋在此处的尸体真的不是之前每夜出现在我梦里的余磊,而是另一个我认识的人——尽管他的尸体已经腐烂,但我仍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就是雨彤和我离婚后新交往的男友,也是我们的小学同学,第三医院的医生——吴立辉。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不见底的恐惧。10月深夜的寒风穿过我的身体,刺激到了我的每一个细胞,使我从强烈的震惊之中渐渐缓过神来,我开始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被某种强烈的恶意所包围,我的脑子突然闪出一个警告的信号——快跑!
回去的路上,我用颤抖的双手控制着方向盘,努力不让车子跑偏,回到出租房后,我又连灌了几口酒。
有人正在陷害我!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我趁酒劲还未上头,思考着刚刚见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回忆着尸体的模样,从面部的腐烂程度上看,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不可能是近期。我想,一定是一个对我杀了余磊这件事了如指掌的人正在陷害我!会是谁呢?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此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某个与吴立辉有仇的人以为我也有杀吴立辉的动机,无意中目睹了我掐死余磊并埋尸在此的全过程,于是杀了吴立辉,调换尸体故布疑阵,企图将警方的怀疑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可是,他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吴立辉有仇?就因为吴立辉是我前妻的现任男友吗?——这至少说明此人对我是有所了解的,但他却不知道我和吴立辉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仇恨,他和雨彤在一起还是我给撮合的!我和雨彤离婚是我最先提出的。五年前的那场血案使我的精神濒临崩溃,从此便一蹶不振,每日沉浸在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为了淡化这种痛苦,我选择了用酒精麻痹自己。我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酒精减轻了我精神上的痛苦,却也在不断地摧残着我的大脑和身体,我经常因为喝醉了酒而发酒疯,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渐渐地,我对雨彤的态度变得冷淡了,我不再碰她,我们过了三年的无性生活。雨彤终日闷闷不乐,我倍感内疚,自认没有能力再带给她幸福和快乐,于是在春节前提出了离婚。我觉得自己已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将房子留给了她,那套城东区慧欣园小区10号楼2单元1层的三室两厅带院子的房子,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们于2月10日去民政局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那天是春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一。离婚后我带着卓洋离开了熟悉的家,在城西租下了这间廉价破旧的单室套安顿了下来。卧室里的两张硬板床由紧靠着墙的一张老式写字台隔开,我们兄弟二人在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