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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放心。”风仑并未否认,“妹妹,爸爸问你,你决定了?” “当然!”蓁宁很快地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浮现出异常认真的
表情,“爸爸,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他的小女儿他明白,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戴上一个男人求婚戒指的女孩儿。
“我女儿长大了。”风仑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着他的小女儿, 目光复杂且不舍,蓁宁急切的目光几乎令他不能直视。
他只好略略移动了目光,将视线定格在窗上,保持着一个静默的姿态。
蓁宁脸上的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
从父亲提起她的戒指时,她已经察觉不对劲。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父亲这般迟疑的神态了,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永远是果敢、机智、充满能量的,是家族中的顶梁柱,是全家人安定生活的最有力依靠。
“妹妹,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非常重要。” 蓁宁屏住呼吸。
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风仑才重新开口,声音无比沉重:“十八年前的十一月一日,我在现场……”
蓁宁蓦地睁大了眼,耳里仿佛突然被塞进了一个飞速转动的马达, 整个大脑都开始“嗡嗡”作响,十一月一日,这是跟杜柏钦的家族生死攸关的一个日子,父亲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蓁宁握在一起的双手在发抖,瞳孔微微收缩,那些她看过无数次的资料瞬间又浮现出来——十一月一日,墨撒兰国庆日的前一个星期五, 下午三点四十分,国王在伏空军事基地观看军事演习之后,乘飞机返回康铎,飞机在起飞十五分钟之后在空中起火爆炸,国王拓摩三世和十三名随从以及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这一日,是墨撒兰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被称为血色的十一月。
杜柏钦的父亲今钦·杜沃尔公爵,时任国防部长和陆军总参谋长, 本来的行程安排是随机陪同国王回到首都,不知何故,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最后一刻,没有登机。
墨撒兰的王储,也就是后来的平策公主的父亲,下令让内阁立刻成立事故调查委员会。首相亲自签署密令,军方在十二个小时之后秘密逮捕了杜沃尔公爵。
而后墨撒兰政坛剧变,墨撒兰排名第二的豪门家族一夜之间凋零衰落,除却世袭的家族尊贵姓氏得以保留之外,老杜沃尔公爵被削去爵 位,而后被军方软禁,由妻儿陪着在泛鹿庄园过了十多年,直到他在医 院病逝,这段历史才算真正地画上了一个充满谜团的句号。
父亲的话一字一句清楚地传来:“我奉主上的命令,潜入伏空军事基地,目标是将一枚炸弹安装在国王专机的机舱尾翼,并安排风家的一位高级军官,用一份虚报的紧急军方文件,拖住了即将登机的国防大臣。”
蓁宁只觉大脑瞬间如同被狠狠击中,眼前泛起一片炽热红光,整个人都是麻的。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脑中却还是一片晕眩,耳里“嗡嗡”地响,手一抖,碰翻了桌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她浑然不觉,只顾着低低唤了一声:“爸爸——”
话一出口才发现喉咙发紧,嗓音颤抖得厉害:“这么说,那真的是……谋杀?”
风仑答:“是的。”
一场由父亲亲手执行的谋杀任务。
这是风家一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一战,应该也是家族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梦魇。这场谋杀最终的得益者是后来继承王位的拓摩四世,墨国的保守派贵族勾结了他,助他顺利篡位,并以此来维护数百年来几个大家族对国家经济的垄断,保证他们谋求利益的合法化。
每一代王室在风云诡谲的政权争斗中,都有一个掌权的主子,而他们不过是一枚枚棋子。
风家是王后家族宗亲,借着这个关系和功勋,风家顺利撤离了墨撒兰,移居到国外,安稳地度过了这么多年。
风仑默默地叹了口气,话语中带了对宿命的悲悯:“风家凭借此事得到第四代王室的庇护,现在,该来的终于来了。”
蓁宁绝望地捂住脸,六神无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不应该答应杜柏钦的求婚。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蓁宁才反应过来,风仑走到了她的身前。“妹妹。”风仑望着她说,“杜柏钦正在寻找当年的人?”
蓁宁想起来,杜柏钦告诉过她:“我的父亲并不是清白体面离开人世的。”
她点了点头。
风仑并不意外,风家的情报比蓁宁的消息早得多:“如果这个案子在墨撒兰被重新审查,那么风家必将成为弃子,除了全力封锁消息以阻止他的调查,我们所有工作也都已经全面收缩。”
风仑略有迟疑:“当时事情紧急,如今看来,我不应该让你参与卡拉宫的事件。”
蓁宁仍抱了一丝希望:“爸爸,杜柏钦并不知我参与过卡拉宫的事。”
风仑摇摇头:“他只是暂时不知道,墨撒兰有一流的情报系统,如果得知了你的身份,查出这件事轻而易举。”
蓁宁大脑里一片混沌。 “在家里好好过个年。”风仑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和蔼可亲的面容
却仿佛一下老了许多,眼底有强忍住的一丝悲伤,“妹妹,你返回康铎之后,不能再和家里联系了。”
“我一直不愿意你改姓,就是因为你父母留给你的墨裔身份是安全的,这也是你在佛德读书时候的身份,我们需要帮你重新安排两个华国的养父母,但出于安全考虑,你要尽量减少杜柏钦和他们接触的机会。”
蓁宁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什么意思?那你和妈妈呢?哥哥呢?”
“妹妹,爸爸还有妈妈和你的哥哥们,我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你能不能答应我,嫁给他之后,永不透露家里的秘密?”
蓁宁完全愣住了,眼泪忽然迸出来:“那我再也不能回家里来了?”
“妹妹,我答应过你的父母要好好照顾你。”风仑摸了摸她的头发,“无论你嫁给谁,爸爸都祝福你。”
“我没有机会牵着我女儿走进教堂了。”风仑的声音有点哽咽。 “不是,不对……”蓁宁今天刚回来,整个人还沉浸在康铎时的陶
陶然中,迎面却骤然扑来一个灭顶巨浪,急火攻心,只能猝然地叫了一声,“爸爸,不!我不会离开您和妈妈的。”
“傻丫头,你收了别人的求婚戒指了。” 蓁宁睁大眼。
“大哥会给你安排好。”风仑怜爱地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走出去,对门口的人说,“老三,进来陪陪你妹妹。”
蓁宁混沌的大脑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她瞬间想起来,立刻拉住父亲的袖子:“他在找一个失踪的海军陆战队军官,最新的情报说那个人还藏在墨撒兰国内。”
风仑神色一凛,但很快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到风泽的手里: “好,爸爸知道了,别再想这些事了,我让你三哥带你好好玩玩。”
风泽走近一步抱住她,手摸过去,蓁宁一头的冷汗,他将她抱入怀中:“别害怕,哥哥在这里。”
蓁宁埋在他的肩头,呜咽了一声,仿佛小动物受伤时绝望的悲鸣。 风泽等了许久,等到蓁宁略微平复了,才搂住她的肩膀说:“很抱歉这段时间你不能使用通讯工具了,妈妈已经叫人修改了整个院子的系统密码。”
蓁宁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木然地点点头。
风泽说:“我们还要谈谈,你没有告诉他家里的位置吧,嗯?” 蓁宁摇摇头。
她头脑转动得很迟钝,想了好一会才说:“嗯,他知道是西南地区, 我仍然使用原来的身份,因此没有提过风曼,家里应该是安全的……”
蓁宁努力地回想记忆中的那些片段:“我告诉过他,我自己开了一家香精店铺。”
风泽点点头:“好的,没关系。” 蓁宁绝望地捂住了脑袋。
风泽吻了吻她的额头,关上房门,对着房门外的保镖吩咐:“好好看着她。”
春天来了。
风泽在花园里陪她喝茶聊天。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
蓁宁在心里砌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才有勇气问一句:“处理得怎么样了?”
风泽斟酌了一下,才答:“表面看来一切平静。”
风泽说:“你回来的时候在城区的茶铺逗留了一会儿,认得你的茶铺老板次日已经返沪。”
蓁宁知道,想必那间茶铺已经被风家购下了。
风泽说:“你在那一带是熟脸,可能会有人记得你,但所幸游客成千上万,来来去去非常快,除了那间铺子,其余还好,你之前的身份已经足够安全,我们只要处理掉你回国的痕迹就可以了。”
蓁宁有些惨淡地笑道:“没想到我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风泽忽然侧过身,撩开她鬓角的头发,亲了亲她的脸颊:“别伤心了,好吗?”
蓁宁摇摇头对他笑了笑:“别担心,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事情过去三个月了,为了让父母放心,她再没有离开过家。从康铎回来后的第一个月,成嫂疼她,每天为她把早餐端上二楼,然后给她收拾房间,出来后悄悄跟风母说,床上的枕巾都是湿的。
后来渐渐也不哭了,平常还是跟她住在家里时没什么两样,套一件宽松毛裤晃来晃去。白天陪小侄子玩耍,夜里在后院的场地跑步,有时 会陪父亲练枪,更多时间是在花园的工作室里研究她的那些花花草草。
只是偶尔空闲下来就会失神,脸上的神采会瞬间消失,神色格外迷茫,就好像灵魂突然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风泽想了想,说了一句话:“不怪爸爸?”
蓁宁愣了一下,然后坚决摇头:“三哥,我懂事情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