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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柏钦替她拉开车门,温和地答了一句:“茉雅,你喜欢的是那些头衔,不是真正的我。”
将茉雅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坐进车子,对着他挥了挥手。车子开走了。
杜柏钦站在道路旁,夕阳已近山头,余晖照射在路边的雪地上,他忽然想起来司三跟他说过,束小姐在庄园里,没有亲人朋友,也是很寂寞的。
他微微仰起头,捏了捏疲惫的鼻梁,忍不住微微苦笑了一下。大概无论他娶了谁,都不算一个合格的丈夫吧。
侍卫终于近身来禀报:“殿下?该回去了。”
杜柏钦回来寻找蓁宁。
束蓁宁却没有回到泛鹿庄园,用人向他报告,香家的二公子正陪着她在林中打猎。杜柏钦在猎场北部的森林中找到了她,果然是跟香嘉上在一起,两个人都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在林间缓步,香嘉上正跟她说着什么,侧过身去的头,几乎都要贴在她头发上了。
杜柏钦冷着脸一夹马腹,那匹纯种阿拉伯马轻而易举地跃过一道山沟,杜柏钦勒紧缰绳停在了他们面前,他对着蓁宁说:“跟我回去。”
蓁宁骑在马上,身姿笔直,眉眼也是冷冷的:“回哪里?我没地方可去,你那尊贵的未婚妻不是牢牢地把控了泛鹿的每一条山路?”
香嘉上立刻表态:“我相信蓁宁说的,我也觉得茉雅撒了谎。”
杜柏钦再也没有耐心客气,直接下了命令:“请香二少爷离开泛鹿。”
伊奢领着侍卫立刻将他包围了。
香嘉上耸耸肩,调转了马头,忽然将手上的长杆猎枪往身侧一扔, 蓁宁伸出手准确地接住了。
“宝贝儿,别让谁再欺负你!”他朝着蓁宁飞吻,侍卫将他拖走了。
杜柏钦脸色隐隐不快:“如果图姆密林的事情你有别的看法,这件事也与我有关,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我说?”
蓁宁昂着头理直气壮:“我本来不想管你们的事,只是我不惹她, 她最好别来惹我。”
杜柏钦无奈地道:“你在泛鹿最好低调一点,譬如今天这种风头, 你出了又如何?茉雅一直维持着很好的公众形象,你这样公开刁难她, 只会让不熟悉你的人误解你。”
蓁宁对着他十分不耐烦地道:“殿下觉得我为了报复才诬陷她?” 杜柏钦冷着脸:“坦白说,我不清楚。”
蓁宁忽然仰头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眼角有泪水溢出来:“还真是同声同气啊。殿下,她对你这么情深义重,你就跟她结婚啊,订婚都两三年了,你怎么不娶她?你最好明天就结婚!”
杜柏钦气坏了:“用不着你操心,我自然会结!” “殿下,请恕我要告退了,如此邪恶的庄园,无耻而虚伪的男女,
令我觉得十分恶心。” “那么谁比较真实,香嘉上吗?” “没错。”
“那么很遗憾,束小姐,除了这个邪恶的庄园,你哪里也去不了。”杜柏钦脸色铁青,“将她带回去。”
侍卫围在她的马下,蓁宁发起怒来,手中的猎枪瞬间举起,对准了杜柏钦。
下一刻数支黑漆漆的枪口立刻对准了蓁宁。杜柏钦大怒:“束蓁宁!”
蓁宁怒喝:“叫你的侍卫让开!”
杜柏钦皱着眉头:“伊奢,收起枪来,后退。”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伊奢咬着牙将手中的枪放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束蓁宁。
蓁宁手中的枪忽然一晃,杜柏钦跳下了马,几乎是同一瞬间,两名侍卫扑身上去挡在了杜柏钦的身前。
乱枪声响起。
杜柏钦着急地喊了一句:“该死,放开她!”
残碎的枝叶和树皮的碎屑被子弹激荡四溅,丛林远处几只野鸡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束蓁宁手上的一杆枪,正对着密林深处。
枪声响起的一瞬,蓁宁被侍卫从马上拖下,摁倒在泥地里,她额头的发丝乱了,遮住了眼睛,眼前有点晃动的影子。
侍卫愣了一下,将她拉了起来。蓁宁的帽子掉了,半边脸全是泥污,嘴里进了沙子,她低着头吐了一口唾沫,将手中的枪往地上狠狠一 砸,看也没看对面的人一眼,转过头沿着下山的路飞奔而去。
杜柏钦处理完公事,赶着下班回家。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了两天的絮絮飞雪已经停了,夕阳照射在庭院中,花园道旁的喷泉白色雕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司机在花园道上停稳车,杜柏钦走进大厅,用人上前来接下他的大衣,伊奢在庭院中指挥随扈侍卫换岗。
门廊下候着的女仆对他屈膝行礼,杜柏钦神色松弛,带了几分疲乏,他开口问:“蓁宁呢?”
女仆恭谨地答:“束小姐下午去后山花场了。”
杜柏钦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他吩咐一句:“打电话给花场工人,找她回来。”
杜柏钦皱皱眉头步入大屋中,下午开会时胸口不知为何就一直有些闷痛,他抬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这段时间他工作繁忙,蓁宁看起来又似乎跟将茉雅较上劲了,他紧绷的神经就没有一刻能放松,今天事情终于暂告一段落,身上涌起密密麻麻的倦意,回到家才发现,竟连站着都有些累了。
他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抬头看到司三走进来,脚步有些反常的匆忙。
司三在他跟前站定:“后山花场说束小姐不在里面。”
杜柏钦松领带的手顿了一秒:“在不在实验室,去看看?” 司三面有疑色:“方才我派人去看过,不在。”
杜柏钦心底忽然咯噔一跳,他脸色微变,迅速站起身来:“检查庄园监控系统——我上她房间看看——”
话音没断,他已经冲上了楼梯。
杜柏钦拉开主卧的门,门锁是完好无损的,他一个箭步跨到床头翻开抽屉,看到了她的护照,他一直扣着她的身份资料和通行证件,看来她没有带走。
杜柏钦转头进了她的房间,她房间内的零钱包消失了,她穿走了一套轻便的防寒衣衫和一双露营的野地靴子。
杜柏钦站在空无一人的房中看了一眼,二楼的几个房间,除了蓁宁这个房间,他的主卧一向戒备森严,由于他平时用于办公的书房和会议
室设在一楼,所以二楼的书房只是一个藏书房以及一个附属的吸烟室, 蓁宁偶尔也会进去拿书看,此时图书室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他一脚踢开门,准确无误地拉开书柜抽屉的第二个格子——果然, 里边是空的。
杜柏钦脸色已经泛白成一片风雪的凛冽。这时司三在外面禀报:“殿下——”
杜柏钦扶着门把,声音低沉压抑:“通知庄园内的各个司管,大厅开会。”
十分钟后,杜柏钦直挺挺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司三为首领着一排下属,默默地立在一侧。
“庄园内的监控系统在下午一点左右出现故障,由于为时很短,仅有三十秒,警卫并没有及时报告。”
“束小姐的电话已经关机,根据卫星定位系统发现她的手机在庄园内,刚刚女佣在一楼的餐厅找到了它,监测系统检查到她早上用房间内的电话给风家打过一个电话,为时四十三秒,这是通话记录详单和录音记录。”
“厨房丢失了一个水瓶,和若干饼干奶酪。”
“根据老葛报告,束小姐在谈话中曾无意间多次向他打听后山的路径。”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完了庄园内的报告,苍白着脸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今日庄园内值班的侍卫总长自知失责,按了按腰上的配枪面有愧色:“殿下——”
杜柏钦背着手声如低沉雷霆:“滚出去!” 司三立刻挥手:“各自回去工作。”
一行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了司三和伊奢。
侍卫长伊奢上前禀报:“束小姐在后山花场的行动范围一向很广, 可能会沿着拦网攀爬出去。”
司三补充道:“根据我的观察,束小姐有着极佳的野外生存能力,她应该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后山徒步走出泛鹿行省,然后汇合接应她的人。”
杜柏钦脑中飞快思索着,语速果断迅速:“打电话给海关,即刻严格检查首都各个出入境口,如果发现立即禁止她出境,派人回掸光调取 这一区的雷达监控视频,仔细检查在下午一时到七时所有出现在泛鹿上 空的可疑飞机,我唯一的命令——无论采取何种行动,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她带走了我的一把手枪,型号是格洛克17,使用口径9×19mm Para手枪弹,弹匣二十发子弹是满的……”
杜柏钦急促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呛咳一声喘了口气,身体忽然微微地颤了一下,他仓促地抬手扶住了桌面,几乎摔倒。
司三赶紧上前:“殿下?”
杜柏钦惨白着脸呵斥:“快去!” 伊奢领命飞奔出去。
杜柏钦按了按胸口,咬着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腿往外面走。 司三跟在他身后报告:“老葛已经在庭院候着,他负责带路。” 杜柏钦点点头,已经疾步走下台阶,伊奢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别墅西边的树林之间,一抹残阳如血,黑夜即将来临。
天色渐渐变黑,积雪半掩的道路已经不通了,司三已经吩咐一位侍卫开着一辆巨大的丛林越野车等在廊下,待到杜柏钦上了车,车子一 路风驰电掣地颠簸着开进茂密的山林中,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浓密的 灌木林终于阻挡了所有的小径,侍卫跟着杜柏钦在陡峭的山体中步行了 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远处一片明晃晃的手电筒的灯光,这才看到有警 卫正在林中搜索检测足迹,远远看到了一个山崖边上,一整排高耸的铁 丝围栏,围栏上一盏探照灯光线雪白,将这片积雪掩盖的树林照得亮如 白昼。
这已经是泛鹿庄园的边缘地带。深入了泛鹿山脉的腹地,荒无人烟的一整片茂密森林,没有人烟,没有民用卫星信号,没有巡航导航, 孤身一人进入这样的山区,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如果遭遇雪崩或者迷路,那么在漫长的黑夜中,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很快成为山中一具无名的尸骨。
杜柏钦面色阴郁地看着悬崖对面,起伏的山脉陷入了一整片的黑暗之中,只有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露出微微的雪光。
司三跟在他身旁,忙着不断接收汇总最新的消息,然后逐一向他汇报:“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比对分析,这极有可能是束小姐留下的足迹。”
司三查看着一路反馈的信息:“脚印已经被雪覆盖了,根据枝叶被损坏的新鲜程度,她经过这里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五点。”
侍卫正提着手电筒蹲在雪地上提取样本,见缝插针地报告道:“足迹很少,并且有破坏的痕迹,被追踪者有很高明的反侦察的意识,大部分的线索都被掩盖了。”
杜柏钦站在雪地上,定定地看着脚底那个被尖锐的器物强行绞断的,仅容一人爬行而过的洞口,他忽然抬脚,暴怒地踹了一脚围栏。
铁丝上挂着的积雪瞬间簌簌地落下,墙上的报警器呼啸着尖利地响起来。
一群人只敢噤若寒蝉地立着。
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暂时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众人回头眺望,探照灯光照射下隐约看到山沟对面的军绿色卡车疾驰而 来,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出现了数排人影,移动迅猛矫捷如豹,一众人 远远看到伊奢牵着鲁鲁跑在最前面,一人一狗的身后是一个几十人的小 分队,皆穿着迷彩野战服。
队伍停在杜柏钦的身前,为首的一个高壮士兵站直靠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长官!”
杜柏钦面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冷漠的镇定,浑身都是冰寒锋利的气息,他对跟前的下属点了点头,退开了一步。
这一个小分队的军士带了齐整的工具,两位士兵立刻动手拆开铁丝围栏,一队人马将会沿着目标人物逃跑的路径,沿路追踪过去。
两分钟之后,那个狭窄的豁口就被打开成了一个比较宽大的通道。
杜柏钦扯下了领带,要自己走过去。司三拦住了他:“殿下。”
司三走了两步靠近他,用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劝: “我知道您担心她,但您去不合适,看看您身后的下属,都是一手调教出来的特种部队,交给伊奢吧。”
杜柏钦只觉耳边的鸣音一阵阵低沉翻滚,连带司三的话都听得不甚清楚,只得咬着牙挺直了脊背,扶住铁丝围栏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他低咳一声勉强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了。”
“是!”伊奢一听到他的命令,立刻解开了鲁鲁的牵引绳,鲁鲁精神抖擞地晃了一下身体,对着杜柏钦忠心地吠叫了一声,随即一个跳 跃俯冲,这只曾经是军中最优秀的服役军犬如一颗呼啸的子弹一般冲了 出去。
不过是一个眨眼,那支尖峰分队已经消失在了积雪密林中。杜柏钦定定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到随着他在冰冷雪地上站着的一群花场里的工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挥挥手,声音有些虚弱:“司三,让他们回去休息。”
司三遣走了庄园内跟着过来的司机和用人。
夜越来越深,高海拔的积雪未融化,冬天的夜晚入夜之后温度迅速降低,随行的侍卫递上了作训防寒服,司三给他披上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倘若人找不到,只怕这整支队伍今夜都不用回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伊奢终于传来第一份讯息。司三将卫星电话接起,转身给了杜柏钦。
杜柏钦接听了两分钟,脸色并没有任何好转,没有任何好消息,他们没有找到她。
寒风呼啸着吹过树林,刚刚被踏平的这一片地面重新慢慢结起冰凌,距离搜索的特种部队离开此地,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杜柏钦仍然在悬崖边的围栏旁站着,身姿挺拔如松,几乎要凝固成一座冰凌雕像。
幸好这时不远处亮起车灯,原来是司机从山坡的另外一侧将车子开了进来。
司三低声劝了一句:“殿下,坐进车里,外面太冷。”
杜柏钦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侍卫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顾不上其他,杜柏钦先伸手接了,蹙紧眉头集中精力听着,这一通电话打得颇 久,他站着站着渐渐站不住了,整个人晃了晃,抬手撑在了车窗上。
司三拉开了车门,杜柏钦闭了闭眼,无力地靠在了座椅上。
这一次的消息是好的,伊奢已经发现了她的足迹,在宿密河沿岸的冰川。
从阳光最好的中午大约一点,到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她独自一人徒步,在这么极端的恶劣天气条件下,穿过密林、冰原,走了起码六十公里,相当于正规部队一次野战拉练的强度。
穿过宿密河,就能找到公路和村镇,她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