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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南轻笑一声,熟稔的语气:“蓁宁美人儿。”
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传来柔和的女声:“您好,何院长。” 何美南说:“今儿晚上康铎的烟火很美。”
蓁宁温和地答:“是的,我看到了新闻。”
何美南知道,两个人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杜柏钦给她打过电话, 孩子出生时、华国新年、情人节、孩子的生日、蓁宁的生日……
蓁宁大部分时候都会接他的电话,两个人聊一会儿孩子的话题, 当然,蓁宁报喜不报忧的情况居多,杜柏钦何尝不知道,但没有能力陪 伴,一切都是徒然。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她,蓁宁一直不接,杜柏钦担心是不是孩子生病了,后来仔细查了日历,发现那天是华国的清明节假期。
想起她亘古一般沉默的电话,隔着一个安达曼海洋,仿佛无声的对抗。那个下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
何美南握着酒杯摇摇晃晃地问:“孩子们最近好吗?” “挺好。”蓁宁在那头问,“鲁鲁怎么样了?”
何美南说:“司三告诉你了?” “嗯。”
鲁鲁受伤的腿上发现了小细胞肿瘤,上个月开始恶化,兽医建议杜柏钦考虑最后阶段让它接受安乐死。
“殿下呢?” “它是一只很长寿的狗了,他会接受的。”
何美南手指轻轻地捏住了杯子,碎冰传来一阵冰凉:“抱歉,我一直没有办法让他去看你,我治不好他。”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呼吸声,蓁宁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极轻微的声音才响起:“对不起。”
何美南冷笑一声,把电话挂了。
谢梓摇了摇头,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春天的夜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风熔推开了风曼酒店一楼餐厅的门,拍了拍蓁宁的肩膀:“听哥哥的话,下次带着孩子一块儿回家。”
蓁宁抬头对风熔笑了笑,没有说话。
孩子出生之后,蓁宁一直带着孩子住在市里,双胞胎一岁多了,她从来没有带孩子回过家,每次回家都是孤身一人。
风熔说:“妈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她的三哥躺在家族的墓地里不过两年,蓁宁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让妈妈伤心。”
风熔看着车库地上的路标,侧了侧身护着蓁宁往里边走去:“妈妈昨晚特地来找我说话,让我劝你不要带孩子去,要不你把孩子送回家, 让你嫂子带几天?”
蓁宁温和地说:“没关系的。”
司三给她打电话时,就问过她能不能回一趟泛鹿,在鲁鲁走的时候,蓁宁答应了,她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大哥和妈妈是怕她带了孩子去,一切变数太大,万一孩子被杜家留下,怕她承受不了。
蓁宁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双胞胎现在还在喝母乳,孩子出生是早产,一岁之前还生了两次大病,蓁宁一直都没有戒奶,医生也说可以喝到两岁左右自然离乳,现在孩子一岁多了,加之夏季气候温暖,蓁宁打算带宝宝们出门。
两个人走到了车旁,风熔从车尾厢里拎出了一个大篮子,塞进了蓁宁的车里。
风熔问:“真的不用我安排人陪你去?”
蓁宁摇摇头,朝着他伸出手臂:“替我问候妈妈。” 风熔抱了抱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两兄妹各自上了车,在路口的拐弯处分开,蓁宁一路开回了家,在楼下停好了车,拎着大篮子打开门,阿姨正在客厅看电视。
阿姨见她回来了,起身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晚饭吃过了?”
蓁宁点点头说:“宝宝睡了?”
阿姨低声说:“找了会儿妈妈,哄睡了。”
蓁宁推开门缝看了一眼卧室,灯关了,两头小猪睡得呼呼的,她换好睡衣,洗手,进房间趴在床上亲了亲两个孩子,杰米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伸手要摸她的胸部。
夜奶都戒了几个月了,蓁宁伸手把他的小手握住,亲了亲,安抚了会儿,小子又睡着了。
蓁宁走出房间,阿姨正坐在小凳上整理她带回来的那一大篮子,有腊肉、松茸、梨子、成嫂给她包的粽子。
阿姨一边把腊肉收拾好了放冰箱,一边跟蓁宁说话:“下午快递送来的签证,我给您收在抽屉里了。”
蓁宁应了一声:“行,我让你准备的证件收拾好了?” “好了!”阿姨乐呵呵地答应了一声,坐在凳上挺直了腰杆,“我
看这回谁还敢说我们宝宝没有爸爸!”
蓁宁告诉她孩子爸爸是外国人,两人不合适就没有在一起。保姆照顾孩子久了有了感情,有一次就特别惋惜地跟蓁宁说这么可爱的孩子爸爸怎么不要,蓁宁听到了,马上纠正了她:“阿姨,宝宝爸爸当然是爱孩子的,咱们不能这么说,宝宝听到了不好。”
阿姨立刻就明白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阿姨从厨房出来,给蓁宁洗了个梨子:“老人还行吧?”
大哥陪师父上省城大医院做膝盖手术,蓁宁下午去看师父了。“挺好,手术挺顺利。”
“人老了各种毛病就多了,前几天听成成妈妈说,她公公晚饭喝了点酒,就脑中风送医院去了。”
蓁宁放松了身体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听阿姨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小区里各家的琐事,蓁宁其实并不认识成成妈妈。这个房子是好多年前爸爸买的,当时是方便她每次读书从国外飞回来时在市区里住一晚,她工作了之后很少住。一直到从康铎回来待产的那一段时间,才在这儿住下来,那段时间她心情很不好,不出门,住了快一个月,邻居都不知道里面有人。
小区里的保姆阿姨们有一个社交圈子,下午集体带着孩子在楼下的花园里玩耍时,保姆们凑一块儿论一论东家的家长里短,阿姨到蓁宁这里工作没到一个月,就把所有宝宝的家庭都摸熟了。
保姆姓王,当时月嫂离开后,照顾孩子的阿姨很难找,她是一个单亲妈妈,又是双胞胎,又要求住家,孩子又是早产,很难照顾,好多阿姨一听就拒绝了,后来中介给她介绍了王阿姨。
王阿姨老家在沧县,是一位粗嗓门的大姐,做事麻利,丈夫早年来城里务工,她不想留在老家,就一直跟着来做家政,干了快十年了,还自学考了保姆证。
王阿姨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在县城的高中读书,也许是缘分吧,当时在家政公司看到蓁宁特别着急,一口就答应了。
后来蓁宁发现她是一个见过世面的阿姨,蓁宁跟孩子说的母语是华文和英文,回头发现阿姨带孩子的时候,也迅速用上了简单的幼儿英语。
一打听,王阿姨的上一任雇主是一个驻华的外资公司代表,以前天天去国际学校接孩子放学呢。
蓁宁心想,失敬了失敬了。
有时下午蓁宁和保姆一块儿带着宝宝下来玩,蓁宁带着宝宝在草地里捉蜗牛,单身妈妈带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很是瞩目。
阿姨们很早就问过王阿姨,怎么从来没见过孩子的爸爸,王阿姨一直说孩子的爸爸在国外工作,虽是这样说,也免不了闲言碎语。王阿姨脾气耿直没少为这事儿生气,这一次知道了蓁宁要带她出国,她下午再带着宝宝去小区花园里遛弯,脸上都神气了不少。
飞机开始降落在康铎国际机场的时候,蓁宁把怀里的杰米摇醒了。 降落时耳膜内压让他不舒服了,蓁宁立刻给他吸安抚奶嘴,一直醒着喝奶的瑟瑟推开了奶瓶,扭动着身体凑上来要抢弟弟的奶嘴,蓁宁哎呀了一声,保姆把他抱住了,杰米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
座椅下方轻微地震动,飞机着陆了。
两个孩子喝了奶,安安静静地坐在妈妈的怀抱里,并排趴在舷窗边上,大眼睛滴溜滴溜地望着舷窗外的飞机。
空乘小姐把宝宝的推车取了下来。
蓁宁让阿姨把瑟瑟放进了推车,自己抱着弟弟。杰米抱着他的玩具小熊,蓁宁跟宝宝说:“谢谢空乘姐姐,跟姐姐再见。”
杰米乖巧地挥手。
空乘小姐的眼睛柔成了一汪水。
三个小时的航班,机舱里两个宝宝都没有哭,一看下了飞机还没到,瑟瑟发脾气了,坐在推车里蹬腿,扁了嘴要哭,保姆把他抱起来, 蓁宁凑过去要亲他,被他噘着嘴伸手一把薅住了头发。
“杜见贤!”蓁宁疼得叫了一声。这臭小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蓁宁伸手把他拎了过来。
蓁宁把瑟瑟抱在怀里,走到了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走来走去轻声安抚,过了一会儿保姆带着杰米过来时,哥哥已经安安静静地趴在了妈妈的肩上。
两个男孩子都穿了一模一样的蓝色小上衣,藏蓝色裤子,长得太可爱了,蓁宁和阿姨推着宝宝往出境口走去时,沿途的女性旅客纷纷放慢了脚步,对着一对宝宝露出微笑。
两个人在出境口岸停下来时,蓁宁犯了难,她跟阿姨持的是华国护照,应该走境外旅客通道,可两个孩子是墨撒兰籍,要走本国居民通道。
蓁宁在一旁找到了一位墨撒兰入境管理处的官员。
那位留着小胡子的男士接过她手上的四本护照,看了一会儿,又走过去跟办公室里的官员说了几句话,男士再回来时问了一句:“女士, 孩子的父亲呢?”
“他在康铎。”蓁宁镇定自若。
男士将护照递还给了蓁宁:“请另外一位女士走旅客通道,请您陪着孩子,这边请,女士。”
蓁宁叮嘱一句说:“阿姨,你过了海关就站在旁边等我。”
男人接过了阿姨手上的推车,引着蓁宁往窗口走去:“女士,孩子姓氏是杜沃尔,是众所周知的那个杜沃尔吗?”
蓁宁听到了,笑了笑:“你觉得呢?”
双胞胎是34周出生的,破羊水时蓁宁也很慌乱,本来医生希望她能 撑到35周。孩子们出生第二天,是柏铮过来的,其实杜柏钦没有要求孩 子们一定要入墨籍,只是杜夫人第二次过来看宝宝时,跟蓁宁商量了一下,杜家想在当地给她和宝宝添置产业,还要从墨撒兰调来专门的育婴保姆,蓁宁都拒绝了,最后只商量好了孩子们的身份问题。蓁宁其实对这件事没有特别大的意见,孩子们总归是需要一个户口,征得她的同意之后,杜家很快就送来了孩子们的墨撒兰身份证件。
小胡子男士摇了摇头,幽默地答:“我不敢猜,女士。”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早晨十点,蓁宁合上酒店的门时,抬眼看了一眼酒店的走廊。一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房间内孩子的嬉闹声隐隐传来。
两个宝宝第一次出国住酒店,适应得比蓁宁预计的还要快。进了一个新鲜的环境,两个小子都开心得不行,一大早就在沙发上用力地扭着小胖腿爬上爬下,连妈妈出门都痛快地飞个吻就再也不管她了。
蓁宁下楼取了车,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康铎市区变化不大,夏季
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早高峰已经过去了,阳光淡淡地照耀在这座淬金之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