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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抱着一只酒瓶子蜷缩在墙角,看不清身材和容貌,只能听得见他呼吸声十分沉重,以及闻得见他身上散发出阵阵腐败酸馊的呕吐物气味,想来应该是在酒吧里喝高了,一出门就醉倒在这条黑巷子中间。
他这副狼狈的熊样,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我见他在夜风萧瑟中蜷缩成一团,似乎穿得单薄,便随手把脱下的外套给他一披,拉起杨心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光亮越来越近,车流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杨心靖又嚷嚷头痛,我只好抱她起来。
脚尖已经踏上了明暗交界的地砖,这明亮的地面突然又被一道长长的黑影覆盖。有人一转身堵在了巷子口,刻意压低的棒球帽檐下面,是小魔那张阴魂不散的臭脸。我还没来得及仰面长叹“到底是苍天捉弄,还是妖物作孽”,他反倒笑眯眯地先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还是透着那么人畜无害:“小姐,你如果铁了心跟我作对,除了显得自己傻一点之外,真的没有任何作用。”
我单手放下杨心靖,冷笑:“麻烦你先摸摸后脑勺再吹牛逼。”
小魔下意识地揉了揉头后面的大包,脸上浮起个苦笑:“你是我见过的身手最好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对我下手这么狠的女人……”他话锋一转,忽然饶有兴趣地发问:“不过,后来你为什么会对着我流泪呢?”他抬手触了触自己脸颊的某处,仿佛那儿还蓄着泪滴似的:“你是为我而哭吗——后悔打伤了我?”
总有一种自恋让人忍不住骂句“无耻”啊!我真是啼笑皆非。
我把他拖离公路时,他还一直在挣动,意识可能还是比较清醒的,而我当时只顾着见月伤怀、临风落泪,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滴落在哪里。我本想将饱含深情的泪水洒向大地,他只是不幸充当了一块人形地板砖而已。
小魔还在好奇地追问:“难道你真的对我一见钟情?看起来你似乎不像感情那么丰富的女人……”
我忍无可忍,迅速打断他:“对不起,我除了打架之外一般不耍别的流氓!”
“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痛苦吗?”小魔同情地笑。
无语。真佩服我自己有耐心和这么个话痨斗咳嗽,直接拿东西抡他就是了。于是我就爽快地这么做了,抡起一个高位鞭腿狠狠扫了过去,他的下盘似乎无懈可击,只有试试手上功夫了。其实我也很想亲手揍他,可惜掌中的刀伤在昨晚打斗时绽开了,我不想右手残废。
小魔眼中掠过一抹诡谲的神色,翻腕抬起右手,似乎要接腿,忽然手中锋芒一闪。
饶是鞭腿容易控制,我撤得及时,小腿上仍被划出三道长长的血口子,血一直流到裤脚。
我退了一步,忍住疼痛定睛看过去,他手中握着一枚墨绿色的狼爪手刺,三枚锋刃闪动着乌黝黝的寒光。
操,国外的黑社会实在太没有礼貌了,居然跟老子玩阴的!
小魔得手之后并未追击,反而满脸赞许地盯着我,戏谑而玩味地笑问:“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何必呢……”
杨心靖用发抖的手悄悄揪住我衣摆,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以上是附近唱片店传出来的歌声,我没有啸,只是咬着牙不屈地跟小魔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