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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可信,现实生活又不是影视剧,哪有在正要跳崖时,会遇到救命恩人的?”
“对,我也这么想,五年前我去过白马山,那里的风景并不秀丽,游人很少,裴少芳怎么可能巧遇到游财亮?”
“我们去金峰宾馆找游财亮谈一谈,或许可以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吴江和吕莹莹来到金峰宾馆,金峰宾馆是个家庭式宾馆,位于环市北路,宾馆并不华丽,但干净、整洁、明亮,因为价钱实惠,所以顾客比较多。总台服务员看见吴江和吕莹莹走上前来,问:“请问两位需要单人房还是双人房?”
“我们市局刑警队的,来找人。”吴江赶紧掏出警察证,让服务员过目,怕她误会。
服务员点点头:“你们要找谁?”
“他叫游财亮。”
服务员在电脑的登记册中搜索游财亮,很快就有结果:“他住在806房,刚才我还看见他上电梯,应该在房间里,要我打电话叫他下来吗?”
“不用,我们上去找他。”
吴江和吕莹莹乘电梯来到806房敲门,传来一声洪亮的回答:“哎,来啦——”房门打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像一根柱子竖在他俩面前,看见他俩之后,喜悦之情瞬间转为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们想向你了解情况,请问可以进去吗?”吴江问。
“进来吧。”他等吴江和吕莹莹进去之后,把门关上了。
吴江和吕莹莹坐在两把木椅上,游财亮坐在床铺边,他皮肤粗糙、黝黑、紧致,应该是被太阳晒黑的,洋溢着健康的光泽。他蓄着短须和短发,眼睛大而有神,气质淳朴、憨厚,像个典型的农民。
“你叫游财亮?”
“嗯。”
“听说你救了裴少芳?”
“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值得赞赏。”
“没什么,谁见了都会这样做。”他很平静,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那么巧,你会在她刚刚要跳崖自杀的时候出现?”吴江问。
“哦,是这样的,我的竹林山分在白马山上,我在竹林里施肥,无意中看见她站在媒人岩上哭,哭得很伤心,她身边没有同伴,我怕她寻短见,便放下锄头,向媒人岩跑去,五分钟之后,我跑到了那里,悄悄靠近她,但我不敢去拉她,怕她说我甩流氓,于是在她身后站着,她一点都没发觉,直到她向前迈了一步,正要跳下去的时候,我才把她抱住不让她跳,她很气恼,一直在挣扎,大声叫着:‘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我实在不想活了……’我当然不会轻易让她挣脱,直到她没力气挣扎,我才把她放开,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她,几乎说破了嘴皮,慢慢地,她想开了……”他的声音浑厚洪亮,有一种让女孩听很舒服的魔力,至少吕莹莹感觉到这一点。
吴江又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游财亮所说的和裴少芳说差不多,没什么漏洞,于是他俩向游财亮告辞。
吴江走到金峰宾馆大厅时,忽然想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游财亮,于是停下脚步,站在那儿使劲地想……
“怎么了,吴哥?”
“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游财亮?”
“不会吧,他是松荫县乡下的农民,怎么可能和你有交集呢?”吕莹莹觉得奇怪。
“不,我的感觉不会骗我。”吴江又想了许久,但依然想不起来,于是和吕莹莹回刑警队。
吕莹莹在吴江询问游财亮时,把游财亮偷拍了,回队路上,吕莹莹见吴江依然眉头紧锁,开导他:“吴哥,别烧脑子了,我把游财亮的像拍了,拿回队里,让大家认,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
吴江点点头,不再去想。
吕莹莹把手机里游财亮的照片发到电脑上,用3D激光打印机把相片打印出来,让重案组每个人辨认,罗进看了一眼说:“这个人很像刘荗山。”
吴江一听,微微吃惊,难怪总觉得面熟:“他们会不会是兄弟?”
“一个姓刘,一个姓游,一个在省城长大,一个在乡下长大,根本没有交集,怎么可能是兄弟?”周挺说。
“不一定,这得去问刘天琪,他最清楚。”江一明说。
“这事必须调查清楚,我和周挺再去刘天琪家走一趟。”吴江说罢就和周挺走出刑警队,开车向海天小区奔去。
刘天琪没下班,家里只有欧宝凰,面对他俩的追问,她只好承认自己不能生育,收养了刘荗山。刘荗山的亲生父亲叫游民,是刘天琪的战友,当时游民想妻子第二胎生个女孩,结果生了个男孩,游民夫妇是在刘天琪的庇护下,躲在省城的出租屋里偷生的。
刘荗山知道游民不想生男孩。他便劝游民把孩子给他抚养,游民夫妇想孩子将来能变成省城人,还能上居民户口,自然喜出望外,非常乐意,于是写下协议,把孩子送给刘天琪夫妇抚养。协议规定双方夫妇不许让孩子知道收养的秘密,而且从此两家也不再往来。虽然条件苛刻无情,但游民夫妇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游民的大儿子游财亮知道这事吗?”吴江问她。
“当然不知道,游民夫妇是个守信用的人,我们已经30年没见面了,他不会把这秘密告诉游财亮的。”欧宝凰很肯定地说。
吴江和周挺结束对欧宝凰的询问后走出来,在18楼等电梯时,吴江说:“游财亮并不像外表那么诚实,可能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我们去金峰宾馆会会他。”
“好,我也想看看他的模样,不知道他退房没有?”
“应该不会,我猜想他可能喜欢上裴少芳,否则不会花时花钱送裴少芳回省城,他有可能想在省城长期待下去,寻找机会追求裴少芳。还有,他可能知道刘荗山是自己亲弟弟。”
“可是在刘荗山的通讯录中没有游财亮,更没有互相通话的记录。”
“他们可能用其他方式联络。”
吴江再次敲开游财亮的门时,游财亮微笑着请他俩进去,好像知道他们一定会来一样。
“你应该知道刘荗山是你亲弟弟吧?”吴江开门见山。
游财亮微微一愣,立即恢复平静:“对,我偷看了我爸妈和刘天琪的收养协议书,当时我觉得有个有钱弟弟是个靠山,你们知道当个农民不容易,累死累活地干一年,收入只不过两三万,刚好够开支,一旦有个病痛,就会变得一贫如洗,甚至负债累累,我怕过那样的日子。
“于是我偷偷背着爸妈来省城找弟弟,通过我爸爸的战友帮忙,我找到了弟弟,得知他有车有房有生意,又经常出入高档酒店餐馆,我很羡慕,我找他说我是他亲哥哥。他不信。我把复印的收养协议书给他看,他这才相信。
“我提出跟他一起做生意,帮他拎包也行。他坚决反对。他说现在的生意非常难做,劝我回家大面积种烟种菜,干一年有十几万收入。我说我没本钱,因为租用农田种菜种烟要大量资金。他问我要多少钱?我说启动资金最少10万。他说他会帮我想办法,只要我愿意回村种烟种菜。
“我以为他在搪塞我,并不把他的话当真。没想到一星期后,他提着密码箱来小旅馆找我,对我说:‘这里有10万现金,你拿去,不要你还,但是有个条件: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又喜又恨,喜的是他还顾着骨肉情;恨的是他把我当成讨债鬼,恨不得把我打发得远远的。
“为了10万元,我承诺不再去找他。这是三年前的事,我用弟弟的10万元租了50亩地,种植烤烟,每年纯收入达到12万元以上,我非常感谢弟弟,空闲时,常跑到省城来偷偷跟踪弟弟,只为了能多看他一眼,这就是骨肉同胞的力量。
“后来,我看见弟弟和一个女孩谈恋爱,就是裴少芳,我默默地祝福弟弟能和裴少芳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再后来,又听说弟弟和原来的女朋友重归于好。我觉得弟弟的行为非常不道德。但我又不能当面指责他,只能写电子邮件批评他。
“他竟然说裴少芳的不适合他,更适合我。叫我去追裴少芳。我哪配得上都市的白领丽人?但不知为什么,裴少芳的倩影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一天比一天频繁、刻骨。
“我终于忍不住来到省城,每天跑到她公司楼下偷看她,我经常从早上等到傍晚她下班,哪怕看她一眼,我就知足了……10月31日上午10点多,她失魂落魄地从光明大厦里跑出来,拦下一辆开往松荫的大客车,我赶紧叫一辆摩的追上去,追了一公里之后,追上了客车。
“我看见裴少芳坐在左边第二的位子上埋头不语,我不知她出了什么事,让她那么伤心,我坐最后一排位子上,看她要去哪里?结果她在松荫汽车站下车,之后,她买了一张去项溪的车票,到项溪之后,她向村民询问去白马山怎么走,得到确认之后,她爬上白马山的媒人岩,想跳崖自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去死……事情从头到尾就是这样的。我没有半句假话,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刘荗山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我弟弟死了?怎么会这样?”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吴江,表情震惊、悲伤又疑惑。
吴江点点头:“对,一氧化碳中毒,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他杀,所以我们对跟刘荗山关系亲密的人都要调查,我们会去调查你所说的话,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你不准离开金峰宾馆,方便让我们随时找到你。”
游财亮呆呆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的墙,好像掉了魂似的,他沉浸在弟弟的死亡悲伤中,吴江拍拍他的肩膀,和周挺走出房间。
7
吴江和周挺到长途汽车站去调查,车站派出所民警配合他俩的工作。省城每天有两班车发往松荫县,上午一班是09:30出发,下午一班是14:30出发,省城距松荫县350公里,一般情况下,4个小时会到站。从松荫发往省城的两班车时间也是上午09:30和下午14:30。
民警找到10月31日上午开往松荫县班车的两个司机,一个是李师傅;一个是王师傅。吴江拿出裴少芳和游财亮的照片让他辨认,问他俩是否认识。李师傅说不认得。年轻一点的王师傅说好像见过,但想不起来。吴江提示说:“这两个人于10月31日上午在路上先后拦下你们的车,乘车到松荫县。”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的很漂亮,男的长得五大三粗,样子憨厚老实,女的在光明大厦门口上车,男的在109路8号公车站上车。”李师傅忽然想起来了。
吴江不相信他们的记忆,因为客车的司机阅人无数,只乘过一趟他们的车,不一定记得:“你们车上应该有监控录像吧?”
“有啊,这是公司要求我们安装的,否则不让上路。”
“我们要查看31日上午的监控录像。”
“好吧,跟我们上车。”
他俩跟李师傅来到一辆宇通大巴边,李师傅打开车门走上去,吴江和周挺跟在后面。这是一辆50个座位的新大巴,车里弥漫着一股皮革的味道。
李师傅调出10月31日上午的录像,因为知道时间范围,很快就找到了录像。录像显示:裴少芳于09:55:50上车,她上车后坐左边第二排靠过道的位子上。她神情木讷、落寞,买完车票之后,用双手捂住脸,把头埋到双膝上,好像在抽泣。她身边坐着一个老大爷,不时疑惑地看看她,然后转头望着窗外,欣赏风景。
游财亮于10:02:02上车,上车之后,看见裴少芳埋头着,站在她身边犹豫了许久,似乎很想跟她搭讪,结果她一直都没抬头,这时售票员催他找位子坐下,他只好往车尾走去,坐在最后一排空位上。
吴江担心这是假象,万一游财亮或者裴少芳中途下车,又回到临江小区实施谋杀呢?吴江叫李师傅把录像快进到进入松荫站的时段。
录像显示:车是下午13:09到站的,到站之后,裴少芳茫然无措地下车了,游财亮紧跟在她身后下车,似乎很担心裴少芳的安危,下车之后,他俩的身影就消失在监控录像中。
虽然录像可以证明游财亮和裴少芳下了车,但是不能排除他俩的嫌疑,因为他俩可以乘当天下午的客车回长江;或者打的回长江,如果他俩或者其中一人租小车回省城的话,完全可以赶到现场作案。因为租小车回现场只要3个多小时。
怎么样才能证明他俩没可能回到现场呢?唯一的办法是去松荫汽车站调查。据吴江了解,项溪是个离县城50公里的山村,也是乡政府所在地,如果项溪汽车站有监控器就好了。
吴江打电话给松荫县公安局的同事,叫他们帮忙查询项溪乡汽车站有没安装监控器,如果有的话,吴江打算亲自去项溪走一趟。
一会儿对方就打电话给吴江,说项溪汽车站有安装监控器。吴江接到电话之后,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和周挺要去松荫县调查。江一明祝他俩一切顺利。
周挺把车开上长松高速公路,这条高速路车比较少,周挺保持着130码的时速,不到三个小时就到松荫县,接着往项溪乡前进,50分钟之后,他俩到了项溪汽车站,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查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结果证明游财亮和裴少芳没有说谎。
这说明游财亮和裴少芳不管用任何交通工具,都不可能于刘荗山死亡之前赶到现场,因他俩在项溪汽车站下车时是下午15:10,因此,他俩的嫌疑被排除了。
项溪派出所所长一定要留吴江和周挺吃晚饭,说难得遇见省城的警官下基层。吴江拗不他们的热情,只好留下吃晚饭。晚饭后他俩又开车回省城。到家时已经深夜23:50。
1号重案组花了半个月,走访了52个刘荗山的亲朋好友,但没有任何结果。没有嫌疑人,没有明显的杀人动机,留在现场的两个女鞋印都找到了主人,而两个主人案发时,都不在现场。现场除了顾国花、宋佳姜和裴少芳三个鞋印之外,没第四人去过。
重案组经过讨论认为厨房就是第一现场,不存在从第一现场移尸到第二现场的可能,所以将以刘荗山是意外死亡而结案。
不过,江一明还是放心不下,因为不知一氧化碳是从哪里来的,这点没查清楚,对不起死者和家属。
当案件陷入僵局时,只有重回现场,对现场进行再次勘查,在重大疑难案件的现场,需要这种沙里淘金的精神,从看似苍白无痕的空间里,找出常人看不出的、想不到的蛛丝马迹,这就是高手与平庸者的差别。
江一明带领重案组对现场进行勘查。
江一明和吴江绕着现场外围慢慢观察,吴江望着小区16栋的三排房子的外墙,忽然发现有个铁皮烟囱在晨曦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烟囱尾部正向天空排放着浓烟……吴江自言自语着:“咦,这里怎么有个烟囱呢?”
“怎么了?烟囱有什么不对?”江一明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