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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黏糊糊的东西经微波加热后变得非常烫,几乎没办法吃,不过丽赛边吃边喝可乐,让嘴里凉一点,最后还是硬把它吃完了。吃到最后一口时,她又想到那只猫。她想到猫毛在信箱的铁皮上摩擦的声音,此外她也想到当时她很费力地扯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扯动猫的尸体,那一刹那的感觉实在很怪异。她心想,扎克一定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那只猫塞进去。接着她又想到那部黑白电影,这次她想到的是那个男主角说了一句:来吧,大家把肚子撑饱吧!
她整个人立刻弹起来,飞也似的冲到水槽边,差点把椅子撞倒。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把刚才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她会连胆汁都吐出来。她整个人挂在水槽边,闭着眼睛,嘴巴张开,感觉整个胃扭成一团。
她维持了这个姿势大约五秒钟,在这五秒钟里,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下来。接着,她打了好大一个嗝,听起来简直就像蝉鸣。她就这样趴在水槽边,趴了好一会儿,想确定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吐光了。后来,等到想吐的感觉终于消失之后,她漱了漱口并把水吐掉,然后从后口袋掏出“扎克·马库尔”那封信。该打个电话给那位约瑟夫·伍伯迪了。
4
那个电话号码应该属于匹兹堡大学办公室——谁会笨到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告诉丽赛的新朋友扎克这种神经病?她拨了电话后,心想等一下电话切到伍伯迪教授的答录机后,一定要说几句“超级劲爆”的留言给他听听。但是电话响了两声后,没想到竟然有人接了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满愉快的,仿佛刚喝了杯餐前酒,正准备吃大餐。她告诉丽赛,这里是伍伯迪家,问丽赛要找谁。丽赛说她是斯科特·兰登太太,这已经是今天她第二次这样称呼自己了。
“请问伍伯迪教授在吗?”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
“我要跟他谈谈我丈夫的稿子。”丽赛说道。她一边说话一边在小茶几上转动那包已经拆开的香烟。这时她发现自己手边有香烟但没有火。也许冥冥中是老天在警告她,应该赶快把烟戒了,以免瘾头又阴魂不散地盘据脑海。她本来想再补一句,伍伯迪教授一定很想跟我谈谈,不过最终决定还是算了。他太太应该知道这件事。
“麻烦你稍候。”
丽赛并未事先想好等一下该说什么。不过这倒满符合他们家的“兰登守则”。“兰登守则”里有一条:当你和别人意见不合,但还有办法冷静讨论时,你才会预先想好该说什么。不过当你真的抓狂时——也就是说,当你气得想把对方五马分尸时——那你就干脆直接挥动马鞭吧。
所以她就这么神经紧绷地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手上还是转着那个烟盒,一次又一次转个不停。
后来,电话里终于出现一个斯文的男人声音。丽赛隐约记得那个声音。他说:“兰登太太,你好,真没想到,不过我很高兴你打来了。”
此刻她心里想着:静动,小宝贝,静动。
“你错了,”丽赛说,“我看你是很难高兴得起来了。”
电话里伍伯迪迟疑了一下,接着他的口气听起来开始有点警觉了。“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丽赛·兰登吗?斯科特·兰——”
“你这浑蛋,你给我听着,有个家伙跑来骚扰我。我觉得那个人很危险。昨天,他威胁要伤害我。”
“兰登太太——”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当年我参加学校舞会的时候,身上什么地方不准男生碰,那他就会让我那个地方痛死。还有,今天晚上——”
“兰登太太,我不——”
“今天晚上,他把一只死猫塞在我家的信箱里,然后在我家门口塞了封信,信上有你的电话号码,而且就是这个号码。所以别跟我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听得懂!”说到最后一句,丽赛猛然把手一挥,打在那个香烟盒上,仿佛在打羽毛球。那包烟立刻飞向客厅另一头,盒里的赛伦淡烟在半空中飞出来并散落满地。她不停喘气,喘得很急,可是她故意张大嘴巴,因为她不想让伍伯迪听到,免得伍伯迪误以为她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伍伯迪没有吭声,而丽赛也不催他。后来,他还是一直不吭声,丽赛终于忍不住了。“你听到了吗?你最好听得够清楚。”
伍伯迪终于开口说话了。丽赛认得他的声音,可是平常上课演讲特有的温和语气已经不见了。这个人的声音仿佛突然变年轻了,但同时也变得更苍老。“兰登太太,能不能麻烦你等一下,我到书房去接。”
“怎么?怕你太太听到吗?”
“麻烦你稍等一下。”
“最好别让我等太久,你这个王八蛋,要不然——”
她听到电话里传来喀嚓一声,然后就没声音了。这时丽赛突然很希望自己用的是厨房里的无线电话,因为她不想再站在原地,很想走动走动。她甚至还想去地上捡根烟,然后到火炉边点火。不过她还是决定算了,这样也好,因为这样她一肚子气就不会那么快消,因为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紧绷状态。
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钟过去了,三十秒钟过去了。她准备挂电话时,又听到电话里传来喀嚓一声,然后那个狗仔王又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还是跟刚才一样,听起来既年轻又苍老,不过丽赛好像听到另外有种轻微的震动声,一阵阵的,听起来有点滑稽。丽赛心想,那是他的心跳声吗?此刻她仿佛听到自己在说话,不过,也有可能是她脑子里那个斯科特在跟她说话。你听,他心跳得好厉害,我真的听到了。我不是想吓吓他吗?我吓到他了,可是为什么我自己反而开始害怕呢?
真的,那一刹那丽赛真的突然开始害怕。假如害怕是条黄色的线,而愤怒是件鲜红的被单,那么此刻她的感觉就像红色被单上缝着一条黄色的线。
“兰登太太,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杜利?詹姆斯·杜利或吉姆·杜利?他是不是个子高高瘦瘦的,讲话山地腔很重?像是西弗吉尼——”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叫扎克·马库尔。还有,在信上签的也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