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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必须谈谈我的外表。我不是乔治·克鲁尼。我的脸蛋也决定了我永远无法成为医院连续剧中的男主角。但是我还是有一定的魅力的,或者更恰当地说我还是比较有眼光的。这种眼光能帮助我把所有医生联系在一起,不论是小到家庭医生,还是大到收入颇丰的医学专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更为贴切,总之它是一种辨识性的眼光。这是一种能看穿人体状况的眼光。对我们而言,人体没有任何秘密,这眼光说,随便你们把身体裹得如何严实,但在我面前你们仍与裸露无异。我们就是这样观察别人,我们并不是把所有人当病人来观察,而是把人当成躯体暂时的宿主来观察。如果对躯体不进行定期的维护,那么它就会彻底罢工。
我和尤蒂特站在折叠门前的露台上,花园里能听到房子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声。曲调是南美风格的,萨尔萨之类的舞曲,但没人跳舞,到处都是三三两两地凑成一个小圈子在聊天。我和尤蒂特并不引人注目,我们两个也算凑成了个小圈子。
我问她:“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我们两个人手里都端着纸盘子,里面盛满了从客厅的自助餐台上挑选的食物。我挑的是肉、香肠、法国奶酪和一些黄油奶油酱,她选的是番茄、金枪鱼和一些灰绿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朝鲜蓟片,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尤蒂特回答说:“这是我父母的房子,拉尔夫和我之前几年一直住在船舍里。说起来那段时光真是令人开心而又浪漫无比。但孩子们出世后那地方就太狭小了。当然,我们也担心孩子们的安全。此外,我们也受够了船上一天到晚颠簸起伏的日子。”
我笑了笑,尽管她其实并没讲什么好笑的事,但我的经验告诉我:在男女对话中男人笑得越早越好。女人是不习惯男人嘲笑自己所做的评论的,她们不认为这有多好笑,而且她们大都认为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
“你父母呢?”我用手里的塑料叉子在纸盘子上方画了一个圈,但没有越过盘子的边缘。我的这个动作别无他意,只是问她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这栋房子我母亲一人住就太大了,所以她搬到市中心的一处公寓里去了。我还有一个哥哥,他远在加拿大,所以他就把这栋房子留给了我们。”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一边用叉子画了一个更大的圈(超过了盘子的边缘),一边问道,“住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子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指的是这难道不是倒退回了以前的时光?就好像回到了你曾经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说到“小女孩”这个词时,我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到了她的嘴巴上。她嘴里正嚼着一片菜叶。我的目光并无深意,就像通常情况下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嘴巴那样。当然我同时是以一个医生的眼光在观察。这种医生的眼光在说:你可以通过你的嘴巴向我讲述许多事情,但对我们来说嘴巴也没有什么秘密。
“一开始是的,”尤蒂特说道,“一开始是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我父母还依然生活在这栋房子里。就算真在浴室里、厨房里或者花园这里遇到他们也不会让我感到惊讶。我更多的时候是会想到我父亲而不是我母亲。我的意思是我母亲还会经常到这里来,但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现在就在呢,可能你已经看到她了。我们不久前刚把房子改建了:一些墙被拆掉了,把两个房间并成了一间,加了一个厨房,等等。然后就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淡化了许多。”
嘴巴是一台机械、一台设备,它可以吸收氧气、摄取食物并向下吞咽。它可以品尝食物的味道,还可以感知东西的冷热温度。我又向尤蒂特的双眼望去。当我在沉思关于嘴巴的事情时,我一直盯着它们。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这只是一句陈词滥调,但其中的道理确实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