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曼·柯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爸爸,过会儿我能给托马斯打个电话吗?”
这时候浴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尤利娅?”卡洛琳迅速地擦拭了一下眼里的泪水,然后又敲了敲门。
“妈妈?”浴室的门打开了一道缝。从床上我看不到我大女儿的脸。“我马上就洗完了,妈妈。”
我从卡洛琳的小化妆盒里找到了一根针,我把它在打火机的火苗上烧热了。洗脸池的边上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药棉、纱布、碘酒和一支装好了紧急止疼药的注射器。只要还能忍住,我就不想给那只眼睛上麻药。这种情况下疼痛是唯一的最佳顾问。它会告诉我,我能深入多少。一个溃疡就是一个装备精良的要塞,一个健康躯体里的敌对桥头堡。或者说更像是一个恐怖分子的老巢。一小股武装分子把一大群人劫持为人质——妇女和儿童。恐怖分子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和炸药包,如果强攻的话,他们就会引爆它们。我用左手的中指扒开了眼睑,小心翼翼地把针扎了进去。一不留神我的眼睛就会废了,那就不是溃疡这么简单了。如果出现多名人质伤亡,那么救援行动就算是失败了。那根针刺进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挡,更不用说是疼痛了。我用那只健康的眼对着镜子判断,针到底扎进去有多深。这时突然从打开的窗户那里传来了说话声。我听出那是利萨的声音,但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许这会儿她们正坐在我们房间正下方的那个露台上。我没把针拔出来,便向旁边迈了两步,轻轻地关上了窗户。这时我感觉我的手指上有点黏黏的。从镜子里我看到血从我的脸上吧嗒吧嗒地滴到了洗脸池里。我拔出了那根针,然后挤了挤肿胀的眼睑。更多的血水涌了出来,喷到了我的T恤和地板砖上。但是流出来的不仅有血水,还有一些像芥末一样的东西。早就过了保质期的芥末。它发出了一股熏天臭气,那气味闻起来像是经过发酵的淡海水,像是腐烂了的肥肉。我的肠胃开始痉挛起来,一摊胆汁随着脓血一起灌到了洗脸池里。但是我心里却在暗自庆幸。我用力挤了一下,终于有了疼痛的感觉。疼痛分两种。警告危险的疼痛和卸下重负的疼痛。这次的疼痛属于第二种。我打开了水龙头,把最后一点脓血从溃疡里挤了出来。直到我用了差不多一米的厕纸把眼睛清理完毕之后,我才敢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我的眼睛,它又恢复了。完好无损而且清澈明亮,就像贝壳里的珍珠一样闪耀着光芒。又能见到我,它看起来显然非常高兴。
十分钟后我同我的家人又聚到了一起。铺好桌布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咖啡壶、牛奶、一篮子羊角包和法棍面包,还有黄油块和果酱。奶牛脖子上的铃铛在叮当作响。一只蜜蜂消失在一朵鲜花里,花朵被它压弯了腰。阳光温暖着我的脸庞。我微笑了一下,我对着远山微笑起来。
“我们今天要不要做一次小小的徒步旅行啊?”我问道,“我们看一看这条小溪会流到哪里去吧!”
我们后来还是开始了这次徒步旅行。那条小溪消失在山坡下的一片松树林里。在一个浅水处我们踩着石头跳到了对岸。当我们来到一道瀑布跟前时,利萨嚷着要游泳。我和卡洛琳看了一眼尤利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