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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眼睛闪闪发光。接着,我们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卡尔发现的那个暗格后面的墙上寻找缺口,但一无所获。而且,也没有再听见卡尔描述的那些声响。

那天晚上,我们决定暂且罢手,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卡尔和我进了树林。前一天晚上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我看见卡尔忧虑地看着我,连忙安慰他说,别担心,万一我感觉体力不支,或者路程太过遥远,我肯定立刻终止我们的计划。我们准备了午饭和一个精准的巴克怀特牌指南针,自然也少不了那张奇怪、古旧的耶路撒冷镇地图。

天灰蒙蒙的,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们穿过一片片遮天蔽日的松树林,朝东南方向行进。一路上,听不见鸟鸣,也看不见走兽,只有双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以及大西洋的浪涛拍打海岸的声音,哗,哗,哗,经久不息。陪伴在我们左右的是海水的味道,浓厚得异乎寻常。

我们刚刚走了差不多两英里,来到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我猜它曾经叫过类似“灯芯绒”这种名字。这条路向我们要去的方向延伸,我们为了节省时间,决定走这条路。我们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周围一片沉寂,四下危机四伏,我们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大约十一点,我们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小路突然左拐,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水流湍急的、青灰色的小溪,而河对岸就是幽灵一般的耶路撒冷镇。

小溪约两米宽,上面有一座长满苔藓的步行桥。在桥的那一端,博恩斯,你都想象不出来,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小镇。当然,它饱经风霜,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它保存得非常完好。堤岸光秃秃的,十分陡峭,不远处有几栋房子,虽然外表简朴,却不失威严,体现了清教徒应有的风格。往前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大道旁,有三四座酷似原始的商场的建筑;再往前走,就是地图上标示的那座教堂。教堂的尖塔拔地而起,直指灰色的苍穹。虽然塔身污渍斑斑,涂料早已剥落,而且,塔尖上的十字架已经歪斜,可是,它给人的那份庄严和肃穆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这个小镇的名字很好听。”卡尔在我身边轻声说。

我们过河,进入小镇,开始了我们的探寻之旅——博恩斯,从这儿开始,我的故事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们在房屋之间穿行,空气像铅一样沉重——用负重来描述,可能更为贴切。建筑物都处于腐朽的状态——百叶窗脱落了,屋顶在年复一年积雪的重压下塌了,窗户布满灰尘,斜眼看着路人。怪异的墙角和变形的屋角在地上投下片片阴影,仿佛一个个邪恶的水洼。

我们首先进入一家老旧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客栈——不知何故,我感觉这样做欠妥:别人希望不被打扰才待在屋子里,我们竟然就这样闯了进去。破旧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任由风吹雨打,看上去有年头了,上面写着:公猪头客栈兼酒馆。因为门上只剩下一个铰链,我们进去的时候,木门发出可怕的嘎吱声。客栈内很阴暗,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腐烂霉变的气味,让人有些无法忍受。在这种气味下面,似乎还有一种更厚重的气味:爬虫和鼠类的气味,陈旧和腐烂的气味。这种气味堪比腐朽的棺木或者被盗墓贼挖开的墓穴所散发出的气味。我用手帕掩住口鼻,卡尔学着我的样子。我们一起察看这个地方。

“我的天哪,先生。”卡尔的声音很轻。

“从未有人来过。”我替他说完了下半句。

的确,没人来过。桌子和椅子像一个个影子卫士,灰头土脸,新英格兰地区极端的温度变化使它们弯曲变形,不然它们的状态可以说十分完美——仿佛数十年来,它们一直在静静的、空荡荡的房间里等待那些早已走远的人再次回到这里,要一杯啤酒或是一小杯白兰地,然后点上黏土烟斗,一边抽烟,一边玩牌。店规旁边挂着一个方形的小镜子,没有一丝破损。博恩斯,你看出其中的门道了吗?小男孩向来喜欢探险,喜欢搞破坏,不管住户多么可怕,任何一栋家中无人的房子,窗玻璃都不可能幸免,任何一个背阴的墓园里都会有至少一块墓碑被小捣蛋鬼们颠倒过来。自然,在距离耶路撒冷镇不足两英里的牧师之角,肯定有不下二十个小捣蛋鬼。然而,小客栈的窗玻璃(店主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却毫发无损——我们发现其他易碎物品也是如此。在耶路撒冷镇,所有的破坏都是大自然无情的力量造成的。这其中的寓意很明显:耶路撒冷镇是一个无人之地。可是,原因呢?我有一个想法,但是,在我斗胆说出来之前,我得继续讲述我这次的冒险活动,结局令人匪夷所思。

我们上楼来到客房,发现床铺都铺得整整齐齐,每张床边上都放着锡铸的水罐。同样,厨房也很整洁,只是堆积了数年的灰尘,还有那股难闻的腐朽气味。单单这家客栈就足以成为古董商人的乐园了,单单厨房里那个造型奇特的火炉就可以在波士顿拍卖会上开出天价了。

我们离开客栈,再次回到变幻莫测的日光中。我说:“卡尔,说说你的想法。”

“依我看,布恩先生,情况不妙,”他依旧阴沉着脸,“要想有结论,还得多看看。”

其他的店铺,我们没有一一细看。记得有一家旅馆,锈迹斑斑的铁钉上还挂着发了霉的皮货。此外,还有一家杂货店,一家货栈里面堆放着橡木和松柏,还有一家铁匠铺。

我们朝镇中央那座教堂走去,途中顺道走进两栋房子,都是清教徒风格,里面的物件绝对可以吸引收藏家的眼球。两栋房子里都空无一人,充斥着霉变腐烂的味道。

除了我俩,此地似乎没有其他生灵栖息、活动的迹象。我们没有看见昆虫、鸟类,甚至在窗框的拐角也没有发现蜘蛛网。有的只是灰尘。

最后,我们来到教堂。教堂巍然矗立,阴森、凄凉的氛围使人不寒而栗。因为里面阴暗的缘故,教堂的窗户看上去像一个个黑黢黢的大洞,圣洁的光彩早已不复存在。关于这一点,我极为肯定。我们走上门前的台阶,我伸手握住门上那个大大的铁铸拉手。我和卡尔文的脸上相继流露出凝重的神情。我推开门。这扇门多久没有被人碰过了?我可以肯定地说,起码有五十年了,甚至更久。门上的铰链已经生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腐烂、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似乎伸手可及。卡尔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脑袋不自觉地摇动,他在找寻新鲜的空气。

“先生,”他问道,“您肯定您……”

“我没事。”我镇定地回答。然而,博恩斯,那个时候,我其实一点也不镇定,感觉不比现在好多少。我和摩西、耶罗波安<a id="z6" href="#bz6">[6]</a>、英克里斯·马瑟<a id="z7" href="#bz7">[7]</a>以及我们的朋友汉森(当他处于哲学境界的时候)都相信,存在精神层面上臭气熏天的地方,凡间的牛奶在那些房子里发臭、发酸。这座教堂就是这样的地方,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们走进长廊,墙边立着满是灰尘的衣帽架和摆放着圣书的书架。没有窗子,只有壁龛,里面放置着油灯。这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我正想着,突然听见卡尔文急促的喘息声。他注意到的东西,我也看见了。

一幅低俗的画。

对于那幅镶嵌在精美相框里的画,我只能给出如下描述:首先,它使人联想起鲁本斯的作品——肥美的人体;其次,画中人物是对圣母和圣婴的古怪而拙劣的模仿;最后,半明半暗的背景中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灵,有的在嬉戏,有的则趴在地上。

“上帝啊。”我低语。

“这儿没有上帝。”卡尔文说。他的声音似乎滞留在空气中。我推开通往教堂内部的门,扑面而来的臭气令人窒息。

在午后浑浊的光线中,一排排坐凳如幽灵一般,延伸至祭坛。在这些之上有一个用橡木做的高大的布道坛,幽暗的前廊尽头闪烁着一道金光。

卡尔文是一名虔诚的新教徒,他情绪激动,不住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我连忙效仿。那道金光来自一个制作精美的巨型十字架——可是,它上下颠倒着挂在那儿,象征着撒旦的弥撒。

“我们必须镇定,”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必须镇定,卡尔文,我们必须镇定。”

但是,黑暗笼罩了我的心,我从未如此害怕。我曾经走过死亡的阴影,我以为那是最最黑暗的,可是,我错了,我错了。

我们沿过道走过去,脚步声在头顶、身边回荡。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了我们的足迹。祭坛上有一些奇特的艺术品,我不会,我也不能允许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物件上。

我准备到布道坛那儿去看一看。

“布恩先生,别上去!”卡尔突然大叫,“我担心……”

可是晚了,我已经登上了布道坛。橡木台面上有一本翻开的大书,里面有拉丁文,也有潦草难认的字符。我是门外汉,但我猜想,那可能是德鲁伊语,或者前凯尔特语。我在信里附了一张卡片,上面是我根据记忆写下来的一些字符。

我合上书,打量着篆刻在封面上的几个字:De Vermis Mysteriis。我的拉丁语很烂,但这几个字还能应付,它们的意思是:“蠕虫之谜”。

当我触摸这行字的时候,被诅咒的教堂,以及卡尔文苍白、仰视的脸似乎在我眼前晃动起来。我好像听见了低低的吟唱声,其中满含可怕而又热切的恐惧。在那个声音之外,还有一个声音,填满了大地的深处。我毫不怀疑这是幻觉——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教堂内真的发出一声巨响,那声音来自我脚下。布道坛在我的手下震颤,墙上那个颠倒的十字架也随之摇晃起来。

卡尔和我,我们一起跑了出来,离开了那个昏暗的地方,直到过了河上那座木桥,到达对岸,才敢回头张望。如果我说,我们一路狂奔,我可能亵渎了人类自迷信的野蛮人进化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千九百年的漫长岁月,但如果我说,我们溜达着离开了那里,那我肯定说了谎话。

这就是我的故事。你不要以为我又发高热了,我可不想你因为担心我而延迟康复。以上内容,卡尔可以做证,包括我听见的那声巨响。

我得搁笔了。最后,我希望能见到你(如果那样,我的困惑大都会烟消云散),希望永远做你的朋友,你的崇拜者。

查尔斯

1850年10月16日

尊敬的先生们:

在你们最近一期家庭用品目录上(一八五〇年夏季版),我看见一种叫“老鼠克星”的药。我想按你们标示的价格(三十美分)购买一罐五磅装的。随信附上回信邮资。来信请寄:缅因州坎伯兰县牧师之角查珀尔怀特,卡尔文·麦卡恩收。

感谢你们费心处理此事。

我谨记在心。

卡尔文·麦卡恩

1850年10月17日

亲爱的博恩斯:

诡异的事情仍在继续。

屋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更加肯定,在墙壁里面活动的不仅仅是老鼠。卡尔文和我又进行了一次搜索,希望找到秘洞或是暗道,但至今一无所获。我们的经历跟拉德克利夫夫人<a id="z8" href="#bz8">[8]</a>笔下的任何一个惊险故事都不匹配!然而,卡尔坚持认为,声响主要来自地下室,我们准备明天下去看看。想到堂兄斯蒂芬的姐姐就是在那里不幸遇难的,我心里很是不安。

顺便说一句,她的肖像就挂在楼上的走廊里。如果画家如实地描绘了她的相貌的话,玛塞拉·布恩是一个面带忧伤的漂亮女人。我知道,她一生未曾婚嫁。有的时候,我想,克劳瑞斯夫人说得没错,这真是一个不祥之地。对于以往在这儿居住过的人来说,它带给他们的只有忧愁和悲惨。

但是,对于这位厉害的克劳瑞斯夫人,我还有话要说,因为这一天我跟她交谈过两次。到目前为止,在从牧师之角来的这批人当中,她是头脑最为冷静的一个。在经历了一次不甚愉快的交谈之后,我找到了她。关于那次交谈,我以后再跟你说。

今天上午,定购的木柴本该送来了。可是,中午都过去了,还是不见木柴的影子。我决定到镇上去,我每天都要去那儿走一遭。这次,我的目的是拜见汤普森,卡尔就是跟他做的买卖。

这一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到达汤普森家(卡尔跟我详细描述了路线,他自己则留在家里,准备对书房做进一步侦察)的时候,我感觉这些天来我的心情从未这么好过,因此,对于汤普森耽搁送货一事,我决定不予计较。

那个地方杂草丛生,破旧的屋子需要粉刷了。在仓库左边,一头大母猪正在满是烂泥的猪圈里哼哼唧唧,满地打滚,想必到十一月份就要被宰杀了。在主屋与外屋之间的空地上,随处可见被丢弃的杂物。一个身穿破旧麻布衣裳的女人正用兜在围裙里的稻谷喂小鸡。我跟她打招呼,她转过脸,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很有意思,我发现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呆滞到极度恐慌。我只有一个想法:她把我当成斯蒂芬了。因为,她一边举起一只手做出“恶魔之眼”的手势,一边高声喊叫,兜在围裙里的鸡饲料撒了一地,小鸡扑腾着翅膀,四下散开。

没等我张口说话,从屋子里冲出来一个男人。他人高马大,行动笨拙,身上只穿着一条保暖裤,一只手握着一杆小口径步枪,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壶。他眼睛通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我敢断定,他就是那个伐木工汤普森。

“布恩家的人!”他喊道,“当心你的狗眼!”他扔掉水壶,任由它在地上滚动,腾出一只手,做出同样的手势。

“我来了,”我说,面对那种局面,我尽可能地做到心平气和,“因为木柴没有按时送到。按照你和我的人达成的协议……”

“该死的家伙!”我第一次注意到,虽然他扯着嗓门乱喊乱叫,但他其实非常害怕。我开始担心,如果情绪过于激动,他会不会真的朝我开枪。

我小心地说:“出于礼节,你是否可以……”

“去你妈的礼节!”

“好吧,那么,”我尽量保持自己的尊严,“再见,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说罢,我转过身,沿着小路朝镇上走去。

“别再回来!”他在我身后咆哮,“待在那个鬼地方吧!被诅咒的!该死的!”他捡起一块石头朝我扔过来,砸中了我的肩膀。我没有躲闪,我不想让他得意。

我找到了克劳瑞斯夫人,决心至少弄清楚汤普森为何对我抱有这么重的敌意。她是个寡妇(博恩斯,你别胡乱联想,我们根本不可能,她比我大起码十五岁,而且,我也早已过了四十),独自住在海边一栋漂亮的小房子里。我看见她在屋外晾晒衣服,看到我过来,她似乎打心底里高兴。我松了一口气。被人毫无道理地骂了一通,心里的恼怒无法用言语表达。

“布恩先生,”她向我行了一个半屈膝礼,“如果您来是为了洗衣物,我从九月开始就不收了,我的风湿病很严重,洗自己的衣服都很勉强。”

“我倒宁愿这是我拜访您的主题呢。其实,克劳瑞斯夫人,我是有事向您请教。关于查珀尔怀特和耶路撒冷镇,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对我怀有恐惧和猜忌?这一切,我必须知道。”

“耶路撒冷镇!照这样说,您知道那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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