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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从洛杉矶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昨天,我收到了卡特里娜的信。收信人的地址是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市,我以前的地址,可我已经搬过两次家了。现如今,人口流动率很高。有意思的是,信封上被打了叉的地址和重新贴上的新地址感觉像是无言的控诉。信封皱巴巴的,满是污渍,经过几位邮递员的折腾之后,一个角已经卷起来了。我读了她的信,立刻跑到客厅里,拿起电话,准备告诉父亲。可是,我又把听筒放下了,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物件。父亲年事已高,还犯过两次心脏病。我们刚回到洛杉矶,我应该打电话给他,把卡特里娜信上的内容告诉他吗?如果那样,还不如直接把他给杀了呢!

因此,这个电话,我最终还是没有打。我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类似这封信的事,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此类隐私除了老婆和亲密的朋友,不能跟其他人说。在过去的几年间,我没有交到多少好朋友,而且,我老婆海伦一九七一年跟我离婚了。现在,我们每年只在圣诞节的时候交换一下贺卡。你好吗?工作顺利吗?新年快乐!

因为卡特里娜的信,我彻夜未眠。她干吗不写明信片呢?除了“亲爱的拉里”之外,整封信就一句话。但是,那句话又胜过千言万语。一句话就足够了。

我记得父亲在飞机上的样子,一万八千英尺的高空,我们从纽约一路向西,他的脸苍老、憔悴。根据飞行员的介绍,我们刚刚飞过奥马哈,父亲说:“实际上比想象得要远,拉里。”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悲凉,我感到很不安,因为我不知道原因。读了卡特里娜的信,我明白了。

我们从小生活在奥马哈以西八十英里处一个叫赫明福德霍姆的小镇上——父亲、母亲、卡特里娜和我。卡特里娜比我小两岁,大家都习惯叫她凯蒂。她是个漂亮的女孩,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在她八岁的时候,也就是谷仓发生事故的那一年,你已经能看出,她满头玉米缨般的秀发永远不会褪色,那双斯堪的纳维亚风格的蓝眼睛将始终深邃明亮。那样的眼睛,只要看一眼,你就醉了。

说到这里,你也许会说,我们只不过是些乡下人。我父亲有三百亩土地,平坦、肥沃,除了种植饲料玉米,他还养牛。大家给这片土地起了个名字:家园。在那些日子里,除了80号省道和内布拉斯加96号公路,其余的都是土路,因此,要想进一趟城,三天前就得做准备了。

现在,我是美国最优秀的独立公司法律顾问之一,大家都这么说——诚实地说,我必须承认,他们说得没错。一家大公司的主席曾经把我作为他聘用的专家介绍给董事会的各位成员。我穿昂贵的西装,皮鞋的材质也是一流的。我手下有三名全职助理,需要的话,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可供差遣。可是,小的时候,卡特里娜和我,我们走的是泥巴路,上的学校只有一间教室,没有书包,课本和文具都是用绳子捆着背在肩上。有的时候,春季,我们没有鞋,只能光脚。那个时候,光着脚的人,怎么能进饭店呢?怎么能去商店买东西呢?

后来,我们的母亲死了——卡特里娜和我那时在哥伦比亚城里的一所中学读书——两年后,父亲的“家园”没了,他找了份工作,推销拖拉机。虽说那不是世界末日,但那个家确实散了。父亲工作干得不错,九年前开了专卖店,自己当了经理。我拿到了橄榄球奖学金,进入内布拉斯加大学,除了带球过人之外,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卡特里娜呢?我想说的主要是她的事情。

谷仓里的那起事故发生在十一月初的一个星期六。说实话,具体是哪一年,我记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年,艾森豪威尔还在台上。母亲去参加哥伦比亚城举办的一个烧烤节,父亲去附近的邻居家(大约七英里外)帮他们修理除草机。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帮工,但那天没有看见他。后来,没过一个月,父亲就把他解雇了。

父亲离开之前,给我安排了一连串的事情(当然,凯蒂也有份),并且告诉我们,要等所有事情做完之后,才能出去玩。没关系,用不了多长时间。那是十一月,每年到那个时候,因新年计划没有完成而产生的懊恼情绪已经过去。我们年初决定做的事情已成泡影,我们总是食言。

那一天,我记忆犹新。多云的天气,气温不是很低,但感觉有些冷。霜冻、冰雪和冻雨的季节即将来临,田野上光秃秃的,就连牲口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屋子里有小股的风钻进来,以前从没这样过。

在那样的日子里,唯一好玩的地方就是谷仓。那里暖和,能闻到芬芳的草料和牲口皮毛、粪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听见三层阁楼上家燕那神秘莫测的叽叽喳喳。抬起头,你可以看见十一月的阳光从房顶的缝隙钻进来。

在多云的十一月份,这似乎是唯一让人开心的游戏了。

有一个梯子,用铁钉固定在三层阁楼的一根横木上,梯子的腿垂直抵着谷仓的地面。父母不允许我们爬梯子,因为,那个梯子年久失修,有些摇晃。不知道有多少次,爸爸答应妈妈,说要把那个梯子拆下来,换一个结实的,可是,每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总有别的事情冒出来……比如,帮邻居修理除草机。那个雇来的人干不了这些事。

如果你爬上那个摇晃的梯子——凯蒂和我数过好多遍,梯子上总共有四十三根横档——顶头就是那根横梁,距离满是干草的地面大约七十英尺。沿着横梁走上十二英尺,你会膝盖发软,脚脖子处的关节嘎嘎作响,嘴巴发干,嘴里散发出一股陈腐的气味,可是你会发现,下面竟然是一个大草垛。你从横梁上纵身一跳,一个可怕的、自杀式的俯冲,下坠七十英尺,迎接你的是一个巨大的干草垫。干草,香气扑鼻的干草,虽然身体还悬在空中,你的灵魂却早已在芬芳的气息中找到了归属,你就像拉撒路<a id="z52" href="#bz52">[52]</a>,在沉睡中等待复活的夏日。你跳了,虽然危险,可你成功了。

当然,这是一种绝对禁止的游戏。如果被发现,妈妈肯定会冲着我们咆哮,而爸爸则会用皮带抽打我们,尽管我们已不是小孩子了。因为那个梯子,因为万一你还没有走到草垛上方就失去了平衡,从房梁上摔落下来,你会掉在谷仓的木地板上,粉身碎骨。

尽管如此,那种游戏实在是太刺激了。当老猫外出的时候……哎呀,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那天,如同往日一样,我们心中充满了担心和期待,站在梯子脚下,看着对方。凯蒂情绪很高,她深邃的眼睛放射出异常灿烂的光芒。

“你先上。”我说。

凯蒂立刻回了我一句:“你先上。”

我坚持说:“女孩优先。”

“危险的事情,男孩在先。”说着,她故作端庄地看着地面,仿佛别人不知道她其实是赫明福德的二号捣蛋鬼。不过,她一向如此,心里想干,可又不愿意打头。

“好吧,”我说,“我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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