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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老头的一番话引起鲨口、许小指几个人一阵骚乱。

“先别急,听老爷子再说道说道。”鲁一弃也觉得这老头知道得太多了。

笑佛儿满脸的笑未曾有一丝收敛,他用和鲁一弃同样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老左的那块石头让我觉得不一般,感觉是寻什么宝窝子的钮儿。今天白天一见你们几个,特别是这位鲁小哥,我知道要来大事了。于是远远盯在你们后头走了趟狼山,听出你们行的事和宝贝有关。我刚才一人还在寻思,找个什么由头伴上你们一起闯宝窝子,没曾想你们就自己找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这利老爷子虽然衣食无虑,但身后却有个寡妇女儿。女儿拖扯着两个八九岁的孩子,那边家里还有个多病的婆婆。为了那婆婆,女儿又不肯改嫁,日子过得很难。老头虽然平常也帮衬着,但瞧着那对外孙儿外孙女心里老疼得慌,总想趁自己还耍得动时候,给他们留下些保得住家道的好东西,所以他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见大家对他还是满脸的疑虑,笑佛儿退两步到了屋子正中神柜架子前,将上面的红绫轻轻掀开……

红绫盖着的是一把闪着淡蓝锋毫的鬼头刀,宽刃利尖儿,八边菱形护手,鲨鱼皮条缠柄。刀背是个笑脸鬼头,柄尾是拇指粗的钢环,上面系着一块很大的红绫,刚才这刀正是用柄环上的大红绫盖着的。这笑脸鬼头刀一现,屋子里的那些铜锡器一下子全没了光泽。

“狼山脚下两个断颅尸体是你下的手!”鲨口只看了一眼那鬼头刀的刀型和锋口,就立马下了这样的定论。

利老头点了下头,目光却始终注视在鲁一弃的脸上。

鲁一弃却是一直盯着刀柄尾环上的大块红绫。他没有想到,刚才感觉中的浓重煞气竟然大部分是来自这块盖刀的红绫,只有极少些是从刀上散发出来的。不过他没有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别人该让他知道时自然会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问也白问。

见鲁一弃一直沉默,左铁杠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鲁门长,怎么样?”

“有些话需说清,我们启宝是为了行天事造人福惠子孙,正宝你们谁都不能觊觎,否则你我之间也是个溅血搏命的结局。如果有其他什么边料那是你们福分,可以随取,没有的话,你们权当行一场大义。”鲁一弃说这话时,几个高手都隐隐从他身上觉出无形的气势和压力。这话当然不单是说给笑佛儿利老头听的,也是说给许小指和其他人听的。

说实在话,鲁一弃也是没得选择。不是他没有接受前两次的教训,而是眼下形势迫在眉睫,也确实需要人手。他的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先过了眼前的坎儿,回头再慢慢摸这几个人的底料。

虽然是请家神的大日子,但几近午夜时分,通州城中仍是一片死寂,只偶尔听见角落里的猫叫和远处的犬吠。几条黑影在房角巷陌间悄声穿行,快速通过宝带桥和中大街这两个较开阔的地段,随即没入到天宁寺周边蛛网状的巷陌中。只要过了天宁寺,再转向北面,就可以到达北城墙外的渡口。

就在此时,几个人停了下来。左铁杠和利老头用一种根本无法听懂的语言小声说些什么。鲁一弃在琉璃厂接触过天南地北多少古董客,却从没听到过这样的方言。

许小指大概怕鲁一弃误会,就凑到他身边小声解释着:“这通州话只有城里城外很小范围的人说,和周边的语音都不相同。我起先也听不懂,后来来城里贩海货才慢慢学会。”

“可我听这里人的官话都很正呀。”鲁一弃说。

“这通州城学堂多,有钱没钱都不亏了孩子上学,所以官话都说得好。”许小指虽然和鲁一弃说话,耳朵却注意听左铁杠和利老头说什么,他的脸上显出了焦急的神情。

终于,许小指按捺不住了,过去用通州话加入了那两人的讨论。

独步行

正在鲁一弃他们感到诧异的时候,那边左铁杠扔下两人跑过来,朝鲁一弃抱拳一恭,然后对周围其他人打个圈恭,轻声说道:“本来在杏花邨时我就该走,不过那时走会显得不仗义。现下你们走线儿都已定好,引线儿的人也找到。我就送到这里,阳道阴路我们后会有期了。”

抱拳的礼仪鲁一弃弄不惯,他就非常诚挚地对左铁杠鞠了一躬:“多谢!多多保重!”

等鲁一弃直起身时,左铁杠已经转身走了,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巷弄里。

直到确定左铁杠走远了,利老头才回到鲁一弃旁边,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利老,朋友分离是有些伤感。”鲁一弃想安慰下老头。

“是呀,只是这分离可能是生死之别呀!”利老头又叹口气。“这老左,我俩怎么劝都不肯跟我们走,是放不下家里人。他从前没把那斧子样的石头当回事,搞得许多人都知道了。对家那么密匝的手段,准会把他给搜出来。他要一走,对家就定会找到他的家人。他回去,最多是自己抵死不告知我们行踪,送对家一条性命,对家也不至于难为他家里人。”

原来利老头所谓的生死别离,扛“死”字儿的是左铁杠。鲁一弃沉默了,他没有想到这一层。虽然只和左铁杠相处一天,但他此时心中的疚痛、不忍和任火狂、柴头、鬼眼三、鸥子他们死去时没有区别。

《通州案汇集》中记有:“……南门油坊有悍民,请家神与舞龙队冲突。其夜在油坊为人暗算,左臂断,舌烂牙裂,颅骨尽碎。邻人有见凶者,十数人之多,其中亦有死伤,相挟而去,未留迹。局、府均探查无果,搁为悬件。”却不知这段文字是否说的就是左铁杠。

北城墙上确实没有城门,却在本该有城门的位置建了座高大的北极阁,据说是城北的风水不好,所以不设城门以挡住邪气,而建北极阁为镇物。

鲁一弃想了想,他觉得这样做应该是为了应合通州“天鬲聚福”的风水格局。鬲盖在五山,那么这北面便是鬲底。鬲底当然不能漏,此处要开门,便成个漏底天鬲聚不住福了。天鬲也不能倒,倒了聚的福也就都泼了,所以要在这鬲底的正位上建北极阁压住。

本来从无门的城墙上下去要费点手脚,但是这城墙年久失修,已经破出几个豁口,这些豁口一直没修补,逐渐成为周围居民进出北城墙的便道。利老头很熟悉地就摸到这样一个豁口,并带着大家趁黑迅速登上渡船。

船刚离岸,鲁一弃就觉得右臂断腕旧伤血流汹涌,经脉乱跳。有一句江湖老话说的是:“残缺处预显异常事。”于是他猛然回头往渡口上面的北极阁看去,那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一刻在心中突然升起些留恋和不舍。鲁一弃缓缓回过头来,他深吸一口气,把定住意念,踏清波而去。

鲁一弃的身影消失后,北极阁上的垛口间出现了一双美丽又幽怨的眼睛,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澈明亮。拥有这眼眸的是位面容非常美丽的少女,只是她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了些,白得就像她身上杭白绸做的夹袄。

那是养鬼婢,她比几十天前更憔悴了些。还有,就是她的身上少了那缠绕盘旋的鬼气。没了鬼气,鲁一弃依旧能有所感觉。为什么会这样?那留恋与不舍又是由何而来的呢?

往北去的路程很顺利,没遇到一点阻碍和凶险,背后的坠尾儿也断了线。走出几十里后,鲁一弃觉得够了,继续往北都是无用的路程,应该往有宝的地方去。虽然他知道自己父亲在无锡境内,本来应该过江去寻他。但是从对家尾哨儿口中知道,对家门主和大批有实力的高手都过江往南保什么老盒子。自己现在过去,有自投罗网的危险。

对了!咸阳城外渭水边十八里营!先前在龙门涧与王副官约好会合的地界,此处往西,可以到土宝移位的点儿上去看看,看有没可能找到宝贝,改改移宝之厄。就算在那里没什么结果,也还可以继续往西,与先行去寻“天”宝宝构的墨门中人会合,启出“天”宝定凶穴,了结莫天规的遗愿。

决定西行后,鲁一弃犹豫要不要让女人暂时留下。水冰花已经显怀,再要经受这样的江湖杀戮和长途颠簸肯定不行,但孤零零一个女人,在无亲无故的陌生异乡,还怀着孩子,这又怎能让人放下心来?女人反倒很坚强,她让鲁一弃打消顾虑放心地走,她有信心在这里生存下去。在东北老林那样的恶劣环境中她都能找到独特的生存之道,更不要说这福瑞富足、民风淳朴的风水宝地了。另外她虽然没携带钱财,但却藏有两块双乳山底搭台置“金”宝的黑色晶块。这是“宛委乌晶玉”,存世极少,足够让她下半辈子富足了。

鲁一弃把自己已经熟记了的《班经》给了水冰花,这是留给即将出身的孩子的,因为这孩子可能会是鲁家正传的唯一血脉。日后相见作为相认的信物,不能相见便是留给后辈的立身手段。

“如若大事了结之时我性命还在,一定回到这里找你们!”说这话时,鲁一弃情潮汹涌,喉间哽咽,再难把持心性的沉稳无澜。

“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要回来找我!”水冰花声音差不多被哭腔完全掩盖,晶莹的珠泪连串落下。

两个人在绿野碧树之间久久相拥,久久不分。在大兴安岭时的相拥是要同生共死,而此时的相拥却可能是生离死别。

据说,此后通州以及周边地界不止地灵物丰,而且还多出能工巧匠,被后人称为建筑之乡。

鲨口也要走了。

“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现在是时候了。”鲨口咧着嘴角说。

“还会见面的。”鲁一弃说这话是安慰鲨口更是安慰自己。鲨口和自家没一点瓜葛,只是托身在步半寸船上做伙计避难,却为鲁家事情奔波搏命,无一点贪欲和索求。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着实不易,与这样的兄弟分离着实伤感。

鲁一弃突然有一丝的不安,步半寸船上的鸥子、老叉都有是真是假的缘由,可从没人说过鲨口到底是为什么上步家船的。

想到这,鲁一弃心里翻腾开了:这鲨口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于是他试探着说了一句:“你来不是避祸,去也不是奔命!”

刚才一句“还会见面”已经让鲨口凝固了脸上的表情,现在鲁一弃这句带些玄机的话语让鲨口把嘴咧得更大了。惊异的神情把天生的笑脸扭曲得过度,反显得很是苦楚的样子。

“你确定?”

“我确定!”

“从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族里的事儿终归要落在你的身上,所以我拼死拼活保住你,就是指望你日后能将我们那事给了了。”鲨口话一说快,腔调就变得怪异起来。

腔调太怪异了,所以鲁一弃推测鲨口的家乡话自己肯定是听不懂的,就像这里的通州话,说的人很少。由此他给鲨口又下了个推断:“你们那一族的人不多呀。”

鲨口完全信服了,于是他将鲁一弃拉到一边,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听了鲨口的讲述,轮到鲁一弃惊讶了。如果不是因为眼下往南去会有重重险阻和危险,他会觉得跟鲨口走更容易有所收获。

“其实不是我不想继续跟着你,但这些日子和对家磕碰了几下,让我觉得对家的实力和手段都是无法度测的。而我们族中能为那件事出力的真没几个了,所以我想保存点实力,等你来时,性命身家全付。”鲨口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自己都是自私怕死,怕自己死早了自家的大事儿没人办。

“你信我,我也信你。这事我迟早会有交代。”鲁一弃非常理解鲨口,所以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这是害怕自己言多之后会让鲨口一时冲动改变主意,重新跟着自己往西去。

一直到鲁一弃他们的背影转过一片小树林消失不见了,鲨口才微微抖动了下嘴唇,掉头往东南方向而去。

无人的乡间道路上很快便落下一片觅食的麻雀,轻松悠闲地蹦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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