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踏入养尸地,鬼爪缠身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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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起个竹子就没完了,赶紧走吧。瞧这岭子下乌压压地,应该是片树林,下到那里我们就住脚歇劲。”俞有刺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动地儿,而是把目光在篾匠和周天师之间转来转去。
周天师微微一笑,没再坚持自己和篾匠的分歧。
篾匠也没再多说一句话,顺了顺腰间的篾条,整了整斜挂布囊中的蔑刀,然后率先挤开排竹,往岭下走去。
鲁天柳跟在篾匠旁边,篾匠这一走,她赶紧吐气收胸腹,也从竹子的间隙中钻了过去。
五郎跟着鲁天柳,不过他粗厚的身体要钻过竹子间隙不太容易。于是索性朴刀斜下一插,把根小碗粗的竹子从尾部削断。这就像是在墙上开了个门,后面的人都从这里鱼贯而出。
最后一个过去的是水油爆,刚钻到排竹这边,他便像个狗一样提鼻子闻了闻,然后左右眉头飞挑了几下。
鲁天柳过了排竹后却没有马上向前走,因为一过来就感觉心口闷闷的,气息一下子变得不是非常流畅。记得《玄觉》上讲过,突然间出现了这种情况叫做“意压”,缘由有好多。但出现“意压”后要重视,应立刻汇聚精气进行辨察,感觉周围和自身的每一处微小变化。
现在大家都着急往岭下的树林赶,这种情形下鲁天柳根本无法汇聚精气,她还远没达到随时随地聚气入玄的道行。不过这种现象却让她加了小心,放慢了跟行的脚步,尽量利用清明三觉搜索周围的情形变化。
坠在后面的鲁天柳刚好看到水油爆的犬嗅样,禁不住掩口要笑:“水老爹,侬闻出啥么子个?有莫有格好小菜?”
水油爆竟然没有对鲁天柳的笑语反击,却是一反常态地对鲁天柳说:“柳半仙儿,你也细闻闻,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鲁天柳听水油爆叫她柳半仙儿,表情明显错愕一下。她曾在龙虎山被掌教天师和几位辈份极高的老天师辨相明身,说她是“青瞳碧眼的半仙之体”,这事情只有陆先生和那些辨相的天师们知道,而这“柳半仙儿”也只有掌教天师玩笑时叫过她两次。这水油爆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这都知道?鲁天柳脑子中迅速地扫过这一路发生的看似巧合的事情,看来以前陆先生告诉给自己的话没错:“高深之人,才能巧合为事。”
“问你话呢!打什么愣?是不是在想藏枕头下的猪头肉呀。”
“有的呀!”鲁天柳随口答道。
“有什么?”水油爆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似乎已经知道鲁天柳没有闻出什么,只是敷衍打趣自己。
“阿拉闻出侬已经几天没有喝酒格,勿晓得是戒酒哉还是舍不得喝格?”
“舍不得,这酒要派用场的。”
“哦!”虽然鲁天柳不知道这酒能有什么用场,但感觉水油爆要不捏着个酒瓶,就像自己没了“飞絮帕”、五郎没了朴刀一样不自然。
“你们不要在后面啰唆了,天墨涂目甩鞋钉,别再生米粢饭泡开水(走散了找不到)。”俞有刺在前面高声招呼他们。
“知道!”“晓得格。”鲁天柳和水油爆一起答应了声,这回答表明俞有刺的匪家黑话他们都能听得懂。
岭子下到一半,鲁天柳觉得胸闷心烦的感觉越来越重,而水油爆的眉头也跳个不停。
最先停住脚步的是周天师,停住的同时还叫住最前面的祝篾匠。
“怎么了,快到下面林子了。”篾匠有些不能理解周天师的做法。
“不是,我感觉不大对劲,这周围有晦气刮毫。”周天师回道。
“别疑神疑鬼的,瞧这大片的……噢!”篾匠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莫名而起的凉风吹堵了口鼻。
没人再作声,这样阴寒的怪风已经足以提醒他们在嫁贞林中遇到的怪事。
“炭旺火苗蓝,油热溅水爆;风疾雨水到,天晴戴草帽。这有啥呀,要下雨了呗。”水油爆的话很有道理,这让大家紧张的心稍微松弛下来。
果然,话才说完,清凉的雨丝已经飘上了面庞。
“真下雨了,我们还是赶快到下面的林子避避吧。”鲁盛义说着就又要往下走,可才迈出步去,便被人断然喝住:“不要动!”
声音是周天师的,黑夜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语气中所带的紧张和惶恐,让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雨很快变大了。不过初春之际,山里的雨再大,也只是在天地间拉起一道细密的线幕,让已经很黑暗的夜色变得更加模糊迷蒙。
“鲁师傅,你往右走四步。小五哥,你往左走三步。”周天师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俞老大,带你徒弟退后四步,然后两人分开五步远。祝老弟,你朝前两步。”
周天师继续安排着。
“水老爹,侬要朝前四步哉,阿拉朝前一步哉。”鲁天柳看出周天师是在做怎样一个安排,没等吩咐,已经和水油爆把位置站好了。
“还有你,暂且往右撤,撤出个百十步不要紧,只要我们叫你你能听见就行。”周天师的徒弟在最右面,偏出队伍许多,所以对他的安排特殊点,也或许他的位置最好,还没有踏入到某个危险的范围之中。
过了好久好久,在各个位置伫立不动的人已经被雨水完全淋透。被雨淋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心理的负担,恐惧、紧张、不知所以、不能动弹,让几个平常都是刀出血溅的搏命汉子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搞什么活结网、虚踩板,老周你有没有准断?别哄我们在这里淋水毛子,我可是要往下奔,哪怕杀个血迸骨碎。”俞有刺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你大小还是档把子,这么会儿都稳不住了。就是烫壶酒也要够火够辰光才冒泡呀。”水油爆没等周天师开口,抢白一句把俞有刺给噎了回去。
“你不也说风起是因为有雨,现在雨下了,风也止了,干嘛不走?难不成整夜在这里淋雨?”这次是篾匠发话了。
“冲呛口鼻的阴风你不是也觉出不对了吗?再说了,眼下就是走,你能看出该往哪里走吗?”这次是周天师沉稳的声音。
“往下就……”篾匠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自己忽然感觉不到脚下本该有的朝下坡度,而且也看不到刚才还黑压压的树林了。树林看不到还情有可原,因为天色已近子夜,又加上雨水密蒙。可是这脚下的坡度怎么感觉不到了?这里是个不长大的坡子,陡度很明显,难道是自己站时间长了,脚下麻木了?
“大家听我说!”周天师运气而言很有分量,“刚才在定魂笛竹外面我大意了,没有好好想清楚笛竹的作用就闯了进来。‘笛竹排音定三魂’,人死之时必散了三魂七魄,但如果将三魂定住不散,此尸可以为养,现在我们误入的就是片养尸地。唉,不过能将石岭这种多石少土的地方做成养尸地,这也确实让人想不到。”
周天师所说的养尸地,就是将尚未死绝之人用三角形纯银箔封泥丸宫,这样可以使得尸体散了七魄,仍留三魂在体中。然后将尸身竖直埋在土下,头部距地面一尺半,为阴阳交汇的界线。这样尸身就能同时吸收阴阳两股地气,这就叫养尸。养尸具备阳尸阴魂的特点,无痛无觉、力大无穷,在咒符引动下,为器为杀,为迷为煞。
关于养尸,宋代黎岱所著《异葬记》、元代无名氏的《黔泊野谈》中都有记载。
虽然周天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主要还是因为篾匠和俞有刺他们太过莽撞和执拗,这才导致这样的过错。
“现在大家就算是在帮我,你们要觉得累了乏了,可以坐可以躺,只是在各自位置上不要乱走动,先保持住目前的‘八仙定邪位’。只有这样布局的阳气形位才能镇住养尸不敢出土,至于我们怎么脱出此境,容我再想办法。”
老天师这样一说,显出了道家高深之人的涵养,反倒让篾匠和俞有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嘿嘿,‘八仙定邪位’,这里幸亏有你这位何仙姑,要不然这位置还真摆不出。”水油爆悄声对鲁天柳说,不知道这话是在打趣还是真懂龙虎山驱妖降魔的高招。
“阿拉要是何仙姑,侬就是格太上老君矣,立错位哉。”鲁天柳这话带着试探,她希望水油爆能在自己暗示下主动表明自己身份。
“呵呵,到底是半仙儿,说话都带仙气儿。不过七电一霓之局可不止‘八仙定邪位’一个,一瓣蒜还炒七只虾米呢,难说我有没有站错位。”水油爆低声道。
鲁天柳不再说话,倒不是水老头把她比作一瓣蒜让她生气了,而是她从刚才的话里听出了蹊跷。“八仙定邪位”,这是龙虎山天师做外功时比较常见的一种布局排位。可是刚才水老头的话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这里七男一女的布局不一定就是“八仙定邪位”。可那又会是什么奥妙局相呢?这其中又有何用意在?
时间过得很慢,至少陷在养尸地里的人这样认为。随着时间缓慢地流逝,被周天师安抚下去的焦躁惶恐又开始在人们心里翻腾起来。这也难怪,周天师说过再想法子、再想法子,可是直到现在都不曾拿出只字片语来。只是盘坐在雨中,闭眼掐指念叨些什么。
篾匠最坐不住了,他觉得这次走错都是因为自己的坚持,连累了大家,心中愧疚、脸上难挂。但转念想想,自己祖辈传下的技能中,都不曾提到鬼怪尸魂之事。而现在除了是两口阴风冲口外,其他也没什么异样。别是这老牛鼻子故弄玄虚整弄自己吧?
想到这里,篾匠决定用自己当探杆。没事的话可以戳破牛鼻子的虚妄之言,要有什么事那也是自己活该。是死是活都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篾匠说动就动,也没跟谁招呼,蹦起来就往山下蹿。
篾匠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他只走出了一步便摔落在地上,溅得地上的泥水扇面铺开。
“别使劲挣扎!放松!随它怎么拉。我们这就救你。”周天师大声地朝着篾匠喊叫。可是现在的篾匠什么都听不到了。刚摔倒地上,他就已经成了个失魂的人。每个动作都是呆板笨拙的,昏乱中盲目地大力挣扎着。
“啊,这是什么?”鲁盛义也发出惊恐的声音,这是因为在他站立的位置前,从地下伸出一只深黑色的手,骨枯皮皱,指甲却是尖长雪白,弯曲得像是一个个钢钩。
其实不止是鲁盛义面前,其他人的周围也都有一两只手从地下伸出。那些手在奋力地挥舞抓挠,试图抓握住些东西的欲望极其强烈。
就是这样一只突然从泥土中冒出的手抓住了祝篾匠的脚踝。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摔下后,泥石的山坡瞬间变得松软,并且越来越软。草皮、泥土、碎石都膨鼓起来、翻腾起来。那只深黑皱皮的手正牵着篾匠的脚踝,一点点地往松软的地下拉,就像是拉入一个沼泽。而篾匠盲目的大力挣扎也恰好加快了他下陷的速度。
天禽镇
“都别慌,也别乱动。听我的!”周天师发出一声断喝。鲁天柳第一次听到老天师如此厉声的叫喊。
老天师喊叫的同时,从布囊中掏出一个线球,线球金光闪闪,看来是用金叶蚕或者碎星天蛾吐的丝捻成的线。老天师把线头挽了个双环活扣,然后再掏出两只小瓶子,一个瓶中是蛆油,还有个瓶中是黑猫血,这都是对付厉尸的好东西。
周天师手指在瓶口一按一晃,再将粘在手指上的两样东西分别抹上活扣。
“传给我,先从我这里渡叉。”鲁天柳只是从老天师的手法上就看出他要干什么。
线头通过水油爆递给鲁天柳,毛手毛脚间,水油爆竟然把线绕在了身上,幸好只是绕了一圈并没有妨碍金线的牵拉。鲁天柳将金线在右手食指上绕环一扣,然后将线头挂在“飞絮帕”球头上甩给俞有刺。俞有刺在周天师的指导下,将金线在左手中指上绕一环后,再用分水刺挂住线头,抛给自己徒弟。
很快地,金线在几个人之间形成一个很疏的网,网格只有两个不太规则的X形。网虽然织成,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困难的,就是要将那线头的双环活扣套在篾匠的双手上。可是谁能越过地下冒出的养尸手,到篾匠身旁给套上?
离篾匠最近的是俞有刺的徒弟,这个年轻人虽然有心也有勇气过去完成这件事情,但周天师不同意:“篾匠已经移位,‘八仙定邪位’走形,这才会让养尸有少许出土。你再要轻动,被养尸扣住,这守位局势就彻底散了!到时我们没一个逃得出去。眼下最好是局外再有个人冲进来把线扣套上。”
“你徒弟呀!你徒弟不是在那边吗?这里这么吵吵都不过来帮手,莫不是睡着了?快叫他来,篾匠都已经土石没胸了。”俞有刺着急地说。
“他恐怕不行,要能逃过养尸出手,速度必须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如果真像周天师说的那样,此时他们又要到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篾匠还在挣扎,可是他每挣扎一下,身体就又被土石埋下去几分,此时已经快被埋到脖颈了。
鲁盛义实在看不下去了,祝篾匠是给自己请来帮忙的。而且从他目前显出的技能来看,这人很可能是鲁家后代传人。原先自己还怀疑他是对家预留的钉子,可要真是钉子,那现在被养尸拉进土里的绝不会是他。想到这里,鲁盛义谁都没打招呼,把挎背着的木箱往地上一放,将自己捏住的金线往木箱挎把子上一系,颠着脚就冲了过去。
这些人中动作最慢的就是鲁盛义,他在姑苏城的园子里被大树砸伤,留下微跛的双腿。而在竭力奔跑过程中,这种症状越发明显,脚步间几乎是不规则的蹦跳。
地下养尸的手不断地探伸出地面,多得就像雨后冒头的笋尖。奇怪的是,这么许多突然极速探出的手,却没能抓住脚步笨拙且缓慢的鲁盛义。因为养尸的手虽然探出,但对于这样一个怪异的跛跳脚步,对于一个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正常兽子的脚步,它们不知道是否该抓,又怎么去抓。
从俞有刺徒弟的手上一把夺过线扣,鲁盛义几乎是一个跌爬滚到篾匠的旁边。
线扣套在了祝篾匠的手腕上,周天师那边微微一带,线扣收紧入肉,顺着篾匠血脉,隐约流过一道金芒。紧接着,篾匠周围的碎石泥土一阵更加猛烈的翻腾,可他的身体却再没有往下陷落半分。
“快回来!镇位不齐我们都得完!”周天师边收线扣边吼道,神情和言语间已经完全失去了修道之人该有的镇定。这也难怪,“八仙定邪位”上缺了鲁盛义这个阳仙定位,整个养尸地像是起了一层波浪。泥土石块翻腾之间,养尸开始努力着往外爬。
“快!镇不住了,养尸就要出土了。”可是不管周天师如何厉声催促,鲁盛义都无法回到原来位置。因为此时在他与原来位置之间的坡面上,养尸已经出土了。枯瘦的手臂、破烂的身体、残缺的头颅密密麻麻、乱钻乱舞,再没有空隙可以踏出一步。
“啊!”这声惊呼是五郎发出的,他注意力全在鲁盛义那里,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由远及近有一片养尸手从土中伸出。当他知道时,一双脚踝已经同时被抓,紧接着就是膝盖入土,大腿入土。
周天师见此情形忙将线头再一收,缠在五郎拇指上的金线收紧入肉,下陷停止。
可此刻周天师自己脚下突然有一只养尸的手臂破土而出。老天师可能是早有预感,脚下土石才一松,他就立刻作出反应,双脚齐齐往前一跳。但是因为手中掌控着金线网的主引儿(操控的终端),不能大幅度避让。所以养尸虽然没能抓住老天师的脚,却一把吊住了他的道袍下摆。周天师被定位了,他腾不出手扯断道袍,就这样被紧紧吊拉住,再要有其他养尸出土,他肯定是在劫难逃。
“吱——”水老头舌唇间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响。随着这声哨响,岭子顶上一个黑影直冲下来,从大家身边扑闪而过,然后盘旋一圈又重新回头朝着这几个无法动弹的人掠冲过来。
黑影所过之处,出土的养尸肢体像是被火苗扫过的枯草头,迅速地蜷曲收缩。黑影最终轻巧地落在鲁盛义木箱的垮把子上,一只血红的鳞爪刚好压在金色线结上。
金线拉成的稀疏网骤然闪过略带些血色的金芒,随着金芒闪过,那些养尸快速缩回地下,比它们爬伸出来要快速突然得多。
从黑影闪烁着血红光泽的眼睛可以知道,那是掌教天师的红眼八哥,天禽奕睿。“八仙定邪位”又成,而且其中一个位置是由通灵的天禽镇住,难怪养尸们会这样快速地缩回去。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水油爆也显得很是得意:“一泡鸟屎就能坏得满桌菜肴,关键时候还是这鸟东西管用。呵呵!”得意间,一转头,看到周天师盯视他的目光,便立刻恢复成低头抱着酒瓶的蔫蔫样。
老天师注视水油爆的目光充满疑惑。龙虎山天师们都养有灵禽灵兽,作为驱魔除晦行法术时的帮手,可这些灵禽灵兽都是谁养谁使唤得动。这倒不是因为训练方法各有巧妙,而是因为在这些动物的身上下了“犀心咒”。“犀心咒”与主人心意相通,这样灵禽才会按主人的想法行动办事。如果一只灵禽能够被其他人召唤,那么除非是“犀心咒”已破,也就是这人已将“犀心咒”的主人杀死。
奕睿送信、奕睿贪酒、奕睿随行这些都还合情理,但水油爆竟然一声呼哨就能指示奕睿准确落在木箱挎把上,并且出爪压住线结。这些就是善通鸟性的驯鸟人都无法做到,除非是灵禽与指使的人心意相通才行。这是掌教天师的红眼八哥,水油爆却是如何与之心意相通的?或者自己走了眼,此奕睿非彼奕睿?
水老头的出现的确很是蹊跷,而且自打水老头出现后,不管是到江郎山,到千翎山区,一切都好像是这老厨工在安排着,并且是走一步看一步地安排。如果他是掌教天师委派送信的,为什么不一次将口信说完,要等自己这些人有所发现又不愿带着他时才又说出个口信。而且后来送信的是听从水老头使唤的红眼八哥,那么所传口信为什么不会是他的意思或者已经被他更改了?还有他身上带着的“天师令”牌,这真是掌教天师给的吗?
篾匠被鲁盛义从土里拉出后,马上就恢复了清醒。查看了一下,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在脚踝上留下一圈紫黑握痕。鲁盛义瞧篾匠没事了,便赶忙一瘸一拐回到自己位置。奕睿鸟儿也知趣,瞧着鲁盛义回来了,翅膀一振,扑闪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周天师暂时从疑惑中收回思绪。眼下身陷危地,不是解决这些疑惑的恰当时机。暂且同心协力度过眼下劫难,过后再多加观察细心查辨就是。
“祝老弟,你可不能再一意孤行了,这样会连累大家。我们都保持原位不要动,保存体力,耐住性子,会有机会的。”周天师语重心长地对篾匠说。
虽然篾匠不清楚刚才危险的局面,但是从大家惊魂未散的神态,还有如同翻过犁似的地面来看,他估计自己的莽撞肯定给大家带来了惊心动魄的危险。周天师是对的,怪只怪自己见识太少又沉不住气,差点害了大家。于是他非常诚恳地耐下性子,安静地等待,虽然并不清楚要等待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要等待多长时间,但他知道必须这样去做。
天快亮了,雨没有停的迹象,周天师也没有要动的打算。周天师不打算动,其他人也就不敢动。只有水油爆,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他显得不安起来,表情和眼神越发凝重,一个懒散的人竟然连坐都坐不稳当。
淋了一夜的雨都没有觉得怎么样,天亮了,篾匠他们几个倒觉得不得劲儿了,一阵阵地打寒战,精神头也变得萎靡。
“冷了吧?幸亏我带着酒,这下派用场了。”水油爆说着把酒瓶抛给篾匠,“喝一大口,分三次慢慢咽下,肯定就觉得浑身暖和了。”
周天师看篾匠打开酒瓶,稍一抬下颌,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说。是的,他本想阻止大家喝水油爆的酒,可转念又一想便放弃了。
水油爆还让篾匠和五郎用酒浇洗养尸抓过的痕迹。篾匠和五郎正感觉养尸的抓握处肿胀了起来,并且瘙痒难耐,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浇洗酒液后,不但瘙痒除去,肿胀也迅速消去。
“你们那是中了尸毒,这酒里有解尸毒的东西。”周天师说话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水油爆。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老天师,我听说尸毒可以用糯米解,会不会是因为酿制这酒的五粮中有糯米的原因?”水油爆话里的道理连周天师都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