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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没有声音,帅朗嗒声开门时,邹晓璐才开口了,直说道:“我知道这事……刘义明曾经告诉过我。”

“那不就得了,既然这样,你还内疚什么?我听你说话的意思早有自立门户的想法,这难道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帅朗回头道,暗暗称奇,奇就奇在,也许对其中的恩怨,刘义明比自己了解得更清楚,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还可能有机会吗?现在肯定落到警察手里了。”邹晓璐哀叹着。

“也未必。”帅朗道,邹晓璐一听蹭身动了,惊讶了,就听帅朗说着:“那葬位里好东西肯定有,但绝对不会是债券或者未来得及处理的财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葬位是一年前买的,碑也是一年前竖的,墓园不远就有碑坊,去会所胡闹前我查了几家,查到了当时的记录,和买葬位时间相差不远,那个时候端木电信诈骗正在风头上,根本不需要考虑跑路的事,所以应该是他早就设好的一个埋伏,没准用来对付谁呢,最后扣我脑袋上了,还好,我没上当……”

邹晓璐想了想,不信问:“不对呀?如果是一年前购置的葬位,黄宗胜和徐总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有问题?如果是一年前买的,他们肯定不会急于动手。”

“呵呵……哈哈……”帅朗笑了笑,得意地道着:“忘了告诉你了,我花了五百块钱,让管理处把时间改了下,所以他们去查的时候,电脑系统里就成了两个月前的事了,再说他们早被十亿财富冲昏头了,还不知道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没有。别奇怪,我不怕告诉你,那地儿连监控也没有,管理处拿黑钱谁敢吭声,就吭声我也能一推二五六什么也不知道。”

安静了,很安静了,黑黑的车厢里只能看到人影的轮廓,帅朗笑声停了良久,出声又道着:“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再见的话了?其实一切都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对于下午的非礼吗本来需要道歉的,不过你也没吃亏,所以就免了,我知道你打心眼里就没瞧得起我们这号人,其实是相互的,我也一样……再会了。”

“等等。”邹晓璐出声喊着,帅朗已经站到了车外,就听邹晓璐道着:“既然可以开始,那我们重新开始,你会帮我吗?”

“不会。”帅朗摇头道。

“为什么?我以为你一定会的?”邹晓璐道,几分傲气。

“你高估你的魅力了,我们之间缺乏信任基础,还是免了吧。”帅朗说道,缩着头,嘭声关上了车门。

邹晓璐在车里没有动,直看着帅朗大踏着步到了路边,静静地等着,招着拦了辆出租车,上车扬长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此时,她有一千个一万个心思想拦着,不过偏偏想不到一个能留下他的理由,静默了良久,在黑暗中呆了很长的时间,手机响时才惊省过来,司机的短信来了,是汇报着徐进铤的近况,只是一句让邹晓璐心慌意乱的文字:

邹副总,徐总可能挺不过来了,赶快来省第一人民医院……

现场,怵目心惊的现场被封锁着,车上的四个人被加护运到急救车上,进行初步的疫情检验后才向医院驶去。为了防止意外,疫情控制中心出动了两台检疫车,从最担心的空气扩散中并没有检验到病菌。公安的技侦部门甚至现场化验了血液,也没有发现重大疫情的症状,那只有一个解释了:毒杀!

更直接点,有目标地投毒!这个毒投得瘆人,中毒的四个人七窍流血,偏偏都还有心跳和脉博,肌体的刺激还能引起生理反应,从医学的意义上讲,还有生命迹像,不过运上急救车时,那七窍流血,全身发白的体相看得司机都腿肚子打颤,更直接点形容叫:生不如死!

最迟调拔来的是省毒物研究所的几位研究员,是必须调拔来的,找不到毒源,连警察的现场勘查都无法进行,来的这拔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人就胆大了,车厢内的气体、接触物、甚至空调一样一样检查,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当先一位年纪颇大的才下车卸着口罩面具,对着围上来的技侦和法医讲道:“检验到了有强挥发性的芳烃类化学物质残留,是蓄意投毒。”

“那个不致命呀?”一位法医道,补充着:“不会引起耳鼻眼口流血的症状。”

“那仅仅是载体,毒源在画轴中,我们大致看了一下,这个画轴做了个机关,不展开它是封闭的,一展开轴端就开孔了,强挥发性的芳烃类聚脂就把真正的毒挥发到空气中,窗门封闭的空间中,不中毒是不可能的,印鉴上也有,不过是另外一种……还有,在画层面上也涂有某种致幻物,我们检测到了微粒,这个毒投得很下功夫啊,专杀懂画的人,你要根本不懂不展开细看,拿在手里都没事……”

这位毒物研究员讶异地评论着,摇摇头,奇也怪哉了,似乎在自己的生涯里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投毒方式。

又一队警车驶来了,几辆车泊定,车下跳下来位老头,当先一马带着一队警察直驱现场,大喊着:“谁是现场指挥。”

“我我我……”一位中年男举着手报上名来,是南郊分局的副局长,事大了,惊动了不少部门,看样这拔的来头也不小,那老警介绍着:“我是省厅刑事侦察处的郑冠群,这位是沈子昂沈督察……这里我们接手了,简要汇报一下进展……”

“是!十八时时五十五我们接到报警,到现场发现了车里躺着四个人,当时以为四具尸体,刚开始怀疑是个疫情,我们通知了检疫部门……后来确定是投毒,中毒的四个人还有呼吸,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报案的是其中一位的司机,车上发现了大量古玩,未鉴定真假,刚刚确定毒源就在画轴里……”分局的这位汇报着,草草地看着对初发现场的摄像,接了几个电话,边看边问着沈子昂道着:“小沈,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邙山墓园挖走的那些东西吧?”沈子昂判断道。

“应该是,接到举报后,墓园刚刚确定有人在下午十八时左右进入施工,应该就是车上这几位了……我们的寻赃案情讨论会刚开十分钟,这倒好,赃物全出来了……秦副局长,中毒者的身份确定了吗?”郑冠群说着,随口问了句。那分局的同志好像怕人多眼杂似的,附耳上来说了几句。郑冠群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仿佛喉间被卡,重重地呃了声,也像中毒了……

两天后,省人民第一医院。

医院里总是那么一副忙忙碌碌的景像,匆匆来去的不管是医者,还是患者、家属,都一脸急色或者忧色,唯独在冬青丛边上蹲着的一位闲适地紧,不时看着门厅的方向,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位帅帅的半大小伙,做贼似地四下看看喊着:“帅朗……”

是罗少刚,从医院里出来了,帅朗奔上去差点凑到罗少刚脸上,两眼圆睁急切地问道:“死了吗?”

“没有。”罗少刚摇摇头,凛然道。

“一个都没死?”帅朗愕然再问,不相信了。

“嗯,都活着。”罗少刚点点头,消息确认。

“我操……”帅朗痛不欲生,一拍脑门哀叹着:“那快死的就是我了。”

“帅朗,到底怎么了这是?你关心人家死活什么?我可听说都是中毒了,不会是你丫下的毒吧?”罗少刚惊讶地问道,这事干得莫名其妙,那天在坟场老远看着,还跟了一段,之后就发生了这事,直到现在还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倒想告诉你,就怕你知道的太多了,被人‘嚓’这么一下。”帅朗做着割脖子的动作吓唬,那罗少刚翻着白眼不信地道着:“你是小孩长毛了,越来越屌了。谁吓大的?”

没吓住罗少刚,帅朗一摆手:“你怕死也不能告诉你……赶紧地,去探探确切消息,活到什么程度了,会吃会喝会说了不。”

罗少刚一拍手难为道:“哥哥嗳,不行呀,住院部四层好几个警察,我看着怵。挤了好多人,也不知道哪儿的。无关人员人家警察不让通过。”

“笨死你呀,把你那妞丽丽叫上,找出来的小护士打听打听不就成了……快去。”

帅朗推搡着,催着不大情愿的罗少刚,罗少刚推脱不得,只得电话叫着在外面车上等着的女友,不一会儿相携进去了,开始二探虚实了。

帅朗这心里可就越来越虚了,两天啥都没发生,更邪门的是连报上只言片语的消息也没见着,理论上讲要是死是那么几个老总,好歹这大小报唁电总得有一个吧。嘿,邪了,形势一片大好,啥都没有。

这下子窝在程拐的盗版窝里坐不住了,出来探消息,谁可知道探到了一个他最担心的消息,要是这几个人缓过口气来,那八成自己得咽气了。

这可咋办?帅朗来回踱着步,不时焦虑地拍着手,一副心下无着的样子,正焦虑着,一声脆生生的“帅朗”喊声响起,帅朗机械地一回头,哎呀妈呀被当面的警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拔腿跑。

再一定睛,哎哟妈呀居然是方卉婷,登时喜出望外,恬着脸正要问候一句,却不料方卉婷素面如霜,像不认识一般道着:“还真是你呀?”

“这咋啦?装不认识?”帅朗纳闷了。

“哦,还真不认识。”方卉婷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没来由地冷冰冰地回头就走,这下子扰得帅朗郁闷了,追着方卉婷问着:“咋啦、咋啦,不就几天没打电话,怎么就不认识了……”

“还知道几天没打电话呀?”

“没几天吧,这两天工作忙呗,元旦晚上我都邀你了,你不理我……”

“我忙着加班,你忙着干什么?”

“我也忙着工作呀?马上春检就开始了,很忙的……”

帅朗正编着瞎话,不料方卉婷乍一回头,把话打断了,就见得方卉婷凤眼剜剜,很揶揄地问:“你是挺忙的,元旦前一天,边跟王雪娜在一块忙,还边给我打电话是不是?”

“不会吧?这你都知道?”帅朗吓了一跳,不过马上省得不知道什么地方露馅了,尴尬地站着,赶紧地解释着:“是王老师请我吃饭,吃完饭遛达了一会儿。我啥也没干,真的,不信你问王雪娜。”

“你跟我解释什么?”方卉婷一扬头,瞪上了。

帅朗糗了,讪讪地侧着脸,有点不敢对视,方卉婷几眼过后,转身准备走时,又有点气不自胜地回来了,拽着帅朗,拉到了门厅的避静处训着:“我警告你啊帅朗,你再跟别人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饶不了你?不能你不要脸,就觉得大家都不要脸吧?”

“谁不要脸了?又怎么了?”帅朗迷糊了。

“你说怎么了?你跟沈子昂说什么了?人家妈说我作风有问题,都传我妈耳朵里了……我质问沈子昂,他反倒说我不知道自重……我,我掐死你,又是你胡扯的。”方卉婷越说越气,羞急之下真动手了,帅朗瞬间明白了在医院看方卉婷的随意的一句搅浑水了,赶紧地拉着方卉婷的劝着:“喂喂喂,别别,这儿人多,没人了再打……我又不嫌你作风不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方卉婷抬腿就是一脚。

“哦哟……”帅朗揉着腿躲着,讨好地笑着道:“不是不是,诬蔑,他们诬蔑……咱们情投意合,那存在什么作风问题是不是?”

“和你?情投意合?去死吧你……”方卉婷一剜眼,看来气愤难平,调头就走,帅朗死皮赖脸刚跟上,方卉婷瞬间一停步莫名地说了句:“我妈可知道你什么出身,还有多少案底了……为这事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啊!?你妈也受过刑侦教育?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帅朗一苦脸,这才是最担心的了。

“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方卉婷反身一指,气不自胜,叨叨着:“你电工就电工,编什么电力工程师,你看你像么?还经常跟公安打交道,怕别人不知道你经常当嫌疑人是不是?你就不能活得实在点?非要这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钱的时候多少还有点人味,现在看里外不像人了,有意思么?”

方卉婷声声如刺、句句如刀,扎得帅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登时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了,连训数句,方卉婷把自己也气得胸前起伏难平,俩人掺杂不清交往的这半年多来,说没点感觉那假的,甚至于有时候还憧憬过两人世界的生活,只不过所有的憧憬被越来越多的现实不如意击得粉碎,如果这个人的过去勉强可以原谅,可他的现在却是勉强也无法接受的。或者更大的心结上,新年第一天就发现,这货居然同时和另一位女人约会。

相视无言,方卉婷叹了口气,无语了,很失望了。扭头正走,纵是小浪底培养出来的战斗情谊也被他的无耻消磨得丁点不剩了,更何况这样子实在拉不到父母面前。帅朗讷于言辞了,有些事实在解释不出来了。看方卉婷在火头也不敢再死皮赖脸了,却不料乱上添乱的来了,罗少刚得儿得儿奔出来了,一把揪着帅朗喜于形色地说着:“好消息好消息……虽然没死,可和死了差不多,全昏迷着,小护士说,差不多都成植物人了……这叫生不如死……”

帅朗使着眼色,偏偏罗少刚这货办成件事兴奋得不得了,语速飞快,几句就说完了,看到眼色再回头时,几步之外的方卉婷听到了,瞪着眼,回过头来了。帅朗明显觉得形势不对,悄悄摆头示意着,罗少刚心领神会,俩人两个方向,眨眼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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