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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走黑路的兄弟,咱们背后捅了,这要被警察提留住,得个十年八年出不来吧?”同伙道,说得是徐家那三位女眷,盯了徐家不少时候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才把徐家引到了赌窝里捡了个便宜,只不过之后又把人家绑票的事报警,似乎就有点不合道上规矩了。

“哼,逑规矩,盗亦有道的起码规矩是不殃及家人,抓人家女人威胁人家,算什么东西。”老刀就着大碗,一饮而尽,烈酒刺激得这货直吧唧嘴,重重一顿碗道:“咱们借徐家刀了,就当还他们个人情……做人多少得厚道点啊,好了,分钱,各回各地儿,有事言语一声,没事窝着老实点……别逞能,妈的多活几年,比甚都强。”

说话着,大手一推,收罗出来的钱已经成扎成扎绑着,这怎么说也是不义之财对吧,你说万恶淫为首、淫下就是赌,得多害人呀,咱们把赌资分分,也算是他娘滴替天行道一回了是吧?兄弟仨大碗碰酒,大摞分钱,不一会儿各揣着得来的钱分头四散走了。

……

乱,那叫一个乱,到了十里河镇羊角村的现场,绑匪所在的院子倒成了指挥中心,市局刘局长、市政法一干人还特别找来了两位女干部,就负责安抚这些人质,刚和市区的家属联系上,又出事了。却是北城分局汇报北禄庄同样发生了枪战,一位重伤员送往医院已经被警察找到,正在做手术,据现场另一位的笔录反映,是被一伙有组织的人围住开枪打伤的,意外的是,在这个目击证人的家里还发现了一位被迷昏人员,腕上还戴着铐子,无法确定身份,知道这伙有组织的人数众多时,市刑侦支队向北禄庄加派了警力沿途搜索。

偏偏事就挤在一块出,北禄庄的事刚安排开始,棋盘路又出事了,是下夜班回家的俩口子普通市民在巷子里发现了两个蜷曲的人,还以为死人,赶紧报警了,110接警到现场才发现是被打昏了,受伤都不轻,有一位居然也是枪伤,联系到棋盘路周边发生的遭遇枪战,这俩人很可能是参与者,110出警不敢怠慢,火速把俩位还喘气的送往医院急救……

枪战,伤员,匪警……层出不穷的事件把市局几位天天学习和谐大局的领导们惊呆了,这要是一古脑捅出去,等待负责公安工作的领导就剩下一件事了:下课。于是第一道是命令便是向调拔的警员发布的封口令,而这事却是不敢包着,市局刘局紧急向省厅汇报。

奇了,省厅几位正负厅长都不在岗,连刑侦处的几位直接领导也联系不上了。

“坏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刘局长拉着卢副局,一个班子的领导在羊角村这个小地方小院子里嘀咕着,草草一说联系不上的事,卢副局长也附合地说着:“按理这快到节假日值班安排了,不能一位也找不到吧?”

“可不让你说了。不会是知道消息怕担责任,有意回避着吧。”刘局长最担心的是此事,一级跨一级,都是功劳抢着拿,黑锅推着背,出这么大事,谁也不愿意来当现场指挥。

“刘局,也不算太严重吧,咱们好歹解救了三名人质啊。”卢启明回看看屋里坐着几位女警,正给三位端着开水,找了安慰领导的由头。刘局长蹙着眉,这事却是不好处理了,万一有个不慎,那归咎可就都到他头上了,偏偏越急事还越乱,医院的汇报来了,刑侦汇报是两位外籍人士,语言不通,无法进行交流,要求增派翻译。

这下子,火得刘局长直拍巴掌苦水直给卢启明倒着:“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嘛,中州什么时候成国际大都市了,连外国匪徒都来捣乱来了……”

时间,指向了三时一刻,负责联系的市局参案人员又一次电话催促家属到场……

“老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几起枪案,再加上丰力友折的几个保镖,都落到了警察手里,这事我就有天大的本事都给你摆不平了,刘义明没有下落,我们暂且不知道他的意图之前,先自保为上。”

任观潮停下了车,到市区南向的路口,通往十里河镇的方向,临行前谆谆几句,话说得是萧瑟不已,远胜的消息一向最快,不过今天来的都不是好消息,几处惊动的警察,已经把三方逼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后座的丰力友本来想说句什么了,唉声叹了口气,干脆不说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嘛,自己家里的人打得不亦乐乎,回头还一点好处没捞着。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有点奇怪。”徐中原一手搭门,此时很怀疑地道着:“在北禄庄时我听我大侄说有人给了他消息,说我们家被绑的家属在羊角村,结果我的闯错了地方开错了枪……可没想到,现在绑匪的窝点还就在北禄庄,警察通知我去领人……谁在折腾我?这个传信人不是个骗子那么简单,他肯定了解内情。”

好像没人了,最有可能的那位小骗子出事在前,也很有可能的刘义明已经远走高飞,这事肯定是有人捣鬼了,可偏偏不知道蹊翘出在何处,任观潮正思忖着,后座的丰力友不迭地说着:“不错了啊,老徐,能把你家里几人救回来,管得了那么多吗?对了,你手下那些兵痞赶紧遣散啊,这出手就要人命,谁要是漏点口风,那等于是要咱们的命了啊。”

“这能怨我吗?说是精诚合作,结果是各打各的小算盘,好了,自己人干了一场,回头让底下人倒卷钱走了,我告诉你啊,丰力友,以后你在北京的生意上有事别指望通过我们徐家解决,爷你还不尿你这一壶了……”徐中原生气地道着,丰力友知道在天子脚下这徐中原也算个地头蛇了,闷声没搭腔,任观潮又是苦口婆心地劝着:“别这样,我刚从我们老领导那儿回来……他说为今之计除了尽快遣散有关人员,别给警察留下把柄才是正道,不能警察还没上门,你们倒互咬起来了,怕我们倒不了是不是?”

“不是,任总,这不是让人窝火吗?”徐中原道,确实很窝火,丰力友凑上来说着好话:“就是,我理解,徐总,您别跟我置气,有什么地方要我丰力友或者私募帮忙,我是一如既往没什么二话,咱们几家一条船上的,就即便不能共富贵,总能共患难吧?”

“对,这话有道理。徐总,来日方长,这一着输了,咱们有的点机会扳回来,可要是输到警察手里,那就没机会扳了。好在警察没抓着咱们什么把柄。”任观潮指点道。

“那就这样吧,我接上家人,尽快走……哎,中州啊中州,这是我父亲的发家之地,可我来一趟,是损兵折将,还赔上了弟弟,哎……”

徐中原叹了句,重重的拍门下车,迎着呼呼的风雪,上了后面大侄开着车,前面任观潮的那辆大切调着头,返回市区了。

结束了,就即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想,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徐中原弹弹身上的雪,大侄徐承贵开着车,随意地说了句:“警察又通知了,让我们到羊角村。”

“嗯,知道了。”徐中原道。

“裴国栋和公司几位连夜走了……关在南郊看守所的九人放了七个,还有两位涉嫌袭警,任叔说暂时捞不出来。两个人是秦城和贾良飞,前年进的公司,二伯你老部队上出来的兵,怕不怕……”徐承贵又道。

“没事……他们知道轻重,什么也不会说。”徐中原很信任地道。

“二伯,这是谁在折腾咱们,就在羊角村,又骗了我两万多,告诉的我是假地址。可绑匪窝点就在羊角村,咱们还没报警,警察倒挖出来,邪了。”徐承贵再问,有点窝火。

“这是想让咱们陷进泥潭里出不来呀,不管是谁,这人我们都惹不起了……根本不露面,却绊得我们处处作难,处处破绽。我们在京里呆得久成了井之蛙了,你爷爷在世时候说,一代英雄,两代狗熊,三代人怂……说得没错呀,这地下世界和城外的世界,大得很呐……”

徐中原黯黯地说着,处处捉襟见肘之时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眼高手低,弟弟来就是个错误,带着邹晓璐又是一个错误,而弟弟出事自己接手是个更大的错误,在这个更大的错误中把弟妹和妹妹都陷进来那就是错上加错了,此时四面楚歌,遍地警察才觉得自己的家底是何等的渺小,真要陷在这事出不去,后果是什么连他也不敢往下想。

当然,他在想到底是谁在折腾徐家,先前是端木、之后是刘义明,之后是邹晓璐,之后又是谁?平素里也小心翼翼,却不知为何会树敌如此众多。想了良久,却想不出还会有谁,因为这出的种种事里都和地下世界有关,而最可能的端木界平已死,要是还有人的话,那将会是一位比端木更狠、更辣而且隐藏更深的人。

雪漫中州,长路孤车,来时喧嚣,而终时却只剩叔侄二人,那车缓缓地行驶着,不时地望着窗外飘飘扬扬的大雪,没来由的让徐家这叔侄俩觉得彻骨砭体的寒意。

拐上了村道,羊角村近了,奔到了现场了,家人近了,远远地看到了老娘,徐承贵踉跄地奔着母子俩抱在一起号陶大哭,那悲声和凄切看得在场的女警也有点眼酸,徐中原和俩妹妹互抱,俩妹都老大不小了,也是了挤了两眼泪,知道这一行人的身份,公安上的一干领导陪同着,专派了一队警车护卫回了中州。

车行半途,刘局长又接到了刑侦外勤从医院的汇报电话,在北禄庄冯姓枪案受害人家里发现的被迷昏的人,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医生判断是过量服食一种含蓖麻素的毒物所致,于是受害人冯山雄转眼又成了重点嫌疑人。

已经造成两起命案,数起车祸以及枪案,即便随行的车上同仁,各人的电话也是响个不停,甚至有很多来头颇大,不得不接的电话,那内容如出一辙,一是强调维稳大局、二是慰问公安干警,三是探探案情进程勉励一番,对付这些人毫无办法,你明知道他们的来意不纯,居心叵测,可还不能不恭恭敬敬告诉他,连刘局本人也未能幸免,莫名其妙的接到了省府办公厅一位秘书的电话,暗示着刘局下一任省公安厅副厅干部的人选可能在年后要拍板,请刘局多走动走动……饶是刘局经历大案要案无数,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有什么人犯事需要他手里的职权关照了……

这一夜,怎叫一个乱字了得。

……

百公里开外,作为今夜最大的赢家刘义明却走得很潇洒。

随着离中州越来越远,人也愈显得从容和潇洒了,车行虽缓,可路途并不长,横穿两县六市就出了省界,即便是再慢在天亮之前也会驶过省界,在他看来,以庞大而臃肿的警察机构的工作效率,恐怕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今夜中州发生的事那一件也不小,即便徐家和远胜加上丰力友手眼通天,想脱身事外也要费番功夫,想到徐中原一家肯定被气得三尸神暴跳,想到了丰力友没准会被总部赶出APTX公司,想到了远胜这时没准在忙前忙后擦屁股,那怎叫一个舒爽和得意了得。想着的时候,免不了被这份得意激得轻哼着,笑了。

“晓璐,你睡着了吗?”刘义明问,兴致颇好,中间还休息了一个小时,加了一次油,一路平安无事,一切担心都是杞人忧天了,本以为邹晓璐睡着了,却不料半躺着的邹晓璐回了句:“眯了会,现在醒了。”

说罢,开着车窗,一股冷空气透进来,登时寒战一起,人更清醒了几分,刘义明笑了笑说着:“说会话,这长夜漫漫真够寂寞的……再过一个小时就出省界了,这里是兰考县境内,已经和山东接壤了。”

“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邹晓璐莫名地很悲情,像是前路黯淡。不过在刘义明看来,说不定还是为名份的事闹心,笑着哄着妞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的二人世界就在眼前了,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你却这样?以前不老想着移民吗?我每次回来,都为这个给我生气。”

“其实我现在想开了,在哪儿都一样……”邹晓璐道,很颓废。

“对,是一样。”刘义明接着话题道着:“到哪儿都是有钱人的天下,我在美国就见过长岛那些逃出去的贪官家属,是贪污腐败了,那又怎么样?家属还不是过着奢侈生活。我就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有那么一天……呵呵,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别摆弄你那番宏伟大志,我现在想的是,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想和我一起生活……或者我也和盛小珊一样,仅仅是你走上财富之路的一块垫脚石。”邹晓璐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怎么能和她比。我心里最爱的是你,这你知道的。”刘义明苦口婆心道着,很诚挚的语气,不料邹晓璐并没被说服,驳斥道:“那你应该知道帅朗是个什么东西,你曾经警告过我,他是个又贪又色又滥的一个人渣……可你却又自相矛盾地唆使我想办法接近他,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知道的消息。”

“没错,这有什么自相矛盾的?”刘义明诧异道。

“那我问你……这个代价,是不是包括上床?或者说上床是不是也在你的预料之中。”邹晓璐突兀一问,没来由的车身一颤,旋即缓缓停下了,刘义明心里有点泛苦泛酸,这事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套不住帅朗那个流氓,原本想着一切都揭过之后眼不见为净,却不料邹晓璐在这个上面较起真来了,停下车,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侧头瞥眼看毫无动作邹晓璐,舒了口胸中的闷声勉强冷静地说着:“你一直独身,不一定禁欲吧?我们都是成人,有必要在这事上较真吗?就即便你真喜欢上了他,能和他个穷光蛋过下去吗?”

“过不下去,也许过得下去。谁知道呢?”邹晓璐很矛盾地说了句,支起了身,看着刘义明,很正色地问:“那你说我应该在什么事上较真?有了你和你老婆的前车之鉴,我是不是得在我能分到多少上较真呢?好,我现在问你一句,这债券你准备怎么分配?”

“这个……”刘义明为难了一下下,贪婪之心,是人就有,而女人的贪性更大,为难的刘义明放平和的声音哄着妞道着:“这个你也知道,要兑付需要个很长的时间,而且很繁琐很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被境外的私募那些人追到,毕竟咱们的来路也不正,他们敢下手……将来有多少,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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