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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牵涉到了枪案,帅朗说来倒也确有点后怕,老爸说:要害怕心理就输了一筹,没有那个解决方法是害怕解决的,要来,你怕不怕,他都要来。
这点和帅朗的想法不谋而合,在老爸这里多少知道了点有关电信诈骗案的案情。帅朗这才发现,老爸对于江相派的了解要更甚于自己,甚至于对端木界平的性格也有所分析,首先是一个可怜的人,次之因为可怜和困境造就成了一个偏执的人,再次之这种偏执会诱发骨子里眦睚必报的行为方式,也就是说,老爸判断,端木还要回到中州,不过是对于解决旧怨还是解决新仇,都要回来,最起码拍卖会被骗,作为一位成功且偏执的骗子,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专业水平被如此践踏的……
所以老爸说:小心点,有什么事和家里通气,老爸就你这么一个混小子,总不至于还大义灭亲吧!?
帅朗很感动,从家里出来,老爸直送下了楼梯,没来由的看着老爸有点佝的身材,那份感动走了很久都没有消失,是啊,老爸是把工作当作工,作了几十年,现在顿悟了,不再执著着逼着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报效人民了。
想到此处的时候,乘的公交车在铁四局不远停下了,恰恰看到了局门围墙的标语,白底红字:敬业、实干、高效、廉洁……几个很有冲击力的字眼让下车的帅朗脚步停了下,腹诽着:怎么就没一样和我沾边的呢?还是小时候铁路周边有口皆碑的口号说得好,那叫:要想富、偷铁路。
帅朗莫名地想起了这个事,自顾自地笑着向大门口走着,进了门,和传达打了个招呼,拿着填好的报到表循着门房的交待,直上了白楼办公楼的六层,真是不看不知道,单位真奇妙,静悄悄地单位,愣是就没见几个人,果真是工作有N次作法,后来一想,对了,明天国庆节,没准早溜完了。
六层,六零二,标着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帅朗又看了眼报表,想起监考时见到了那位曾经的梦中情人,不知道是不是能碰上,如果她要管这事,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心想事成。请客送礼吗?那倒不用,对于帅朗,有些事正的反的歪的邪的,差不多都能成事。想清楚了,轻叩了叩门,应声而进,帅朗乍一眼,乐了,还真巧,就薛小艺一个人在,立时让帅朗乐得笑意一脸了。
那姑娘没笑,仿佛看到帅朗,就像根本没看到一样,不客气地说了句:“几号了?”
“九月三十号。”帅朗道。
“知道明天是国庆,今天下午才来呀?榜发出去几天,才来?”薛小艺翻了一眼,帅朗赶紧地把表格递上来,赔着笑脸,却不料薛小艺一拿着帅朗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咧了下嘴,给刺激到了,牢骚了句:“填表也不会好好填,写得谁认识。”
“会用电笔就行了,还对钢笔字有要求?”帅朗翻了眼,不屑了,薛小艺拿着表格核对着,帅朗这就凑上来了,换了张笑脸道着:“哎小艺,给开个后门成不?”
“想挑个好地方实习?”薛小艺头也不抬,说了句。
“哟,咱们真是心心相印啊,我才有想法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看在咱们以前旧情的份上,这点小忙你得帮吧?!”帅朗大言不惭道。
“心心相印?旧情?有什么情?”薛小艺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抬眼剜着帅朗。
“同学之情。”帅朗嘻皮笑脸,挡了下,反作用出来了,这妞剜了帅朗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对曾经被拽自行车、揪书包、拉裙子还有旧怨,反正是对帅朗很不感冒,偏偏帅朗怕这妞不懂自己心思似的交待着:“就点小忙,哪儿也行,千万别把我放十一湾变电站,那地方离市区太远,好几十公里呢,回一趟多不容易,再说了,我听说那儿条件忒艰苦,咱们工作不工作次要的,不能受那罪吧……”
“那工作也不是你能挑三拣四的啊,都放市区,远郊谁去?切…”薛小艺又来了个卫生眼,敢情是不能通融了。帅朗只怕这妞的心性不那么坚定,又加着砝码:“帮帮忙啊,小艺,好歹以前我是你的仰慕者,情书都写了好几张呢。”
“你都好意思说,去掉错字别字,连一张都凑不够,呐,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薛小艺扬着帅朗填的表格道。
“水平虽然不高,但也无法阻挡我向您表达仰慕的激情啊……对了,小艺,你有对象了么?”帅朗八卦道。
“和你有关系吗?这也是你能打听的事?”薛小艺不胜其烦了。
“关系大了,你把我分近点,咱们有可能重头再来,旧情重续,弥补以前的缺憾……虽然你没有以前纯真漂亮了,不过我觉得迷倒我没问题。”帅朗侧着身子,调侃加调戏一句不漏,听得薛小艺不看表格了,瞪着帅朗,惊讶了半天才吐了几个字:“你怎么比上学时候更不要脸了?”
这个文静妞能说出这话来,帅朗知道快到发火的边缘了,故意逗着:“不会吧,我就比以前帅了一点点,你也不用这么夸我吧?对了,我一直纳闷,你究竟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态度,明确了,薛小艺瞪着眼,瞪着痞里痞气,说话不三不四的帅朗拿着表格,放进打印机哧哧打了几行字,吧唧盖了个大章,啪往桌上一拍,幸灾乐祸地道着:“去吧,十一湾变电站,本来可以近点,不过出于对我个人名誉考虑,你还是走远点,而且我保证用最大努力让你回不来。”
嗯!?帅朗乐了,果真是心想事成,想那儿就真去那儿了,不过脸上登时出现了一副懊丧的表情,明明讨了便宜,还要卖个乖是帅朗的一惯作风,这表情让薛小艺登时有一种压人一头的满足感,得意地靠着椅背,一指帅朗:“你要诚恳道歉,并且保证以后见了规规矩矩,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虽然我还是个副科级科员,可调配你个工人,而且还是刚照顾进单位的,问题不大。”
威胁,炫耀,得意、骄傲,都有那么点,帅朗看着这妞,圆嘟嘟的脸蛋,身材丰腴得紧,不过还没到让人一见失魂的地步。此时目的达成,不废话了,蹭声抽走了表格装起来,很爷们地说着:“不就十一湾么?我还去了,别用这个吓唬我,你看我像个为个破工作出卖自己的人吗?我对你的仰慕很纯洁,你有权拒绝,可你无权鄙视……哼!”
说着,起身了,扭头就走,眯着眼笑了,这妞倒没什么变化,就是胸大了点,心眼却小了点。
背后,薛小艺目瞪口呆地看着帅朗扬长走了,还真没有一丝做作,那么点压人一头的感觉霎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诧异、惊讶、愕然,这个十多年前看着让她复杂的人此时依旧,于是她复杂地想着:哇,这白痴什么时候成了情圣了!?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女人对于来自异性的倾慕总是抱之以享受的态度,被帅朗这么倾慕,而且是十年,真真假假想得薛小艺居然连对此人的恨意也消了,想了半天整个思想在围绕着这个人转了,上学时候的无赖,十年后相见时的那种淡淡的尴尬,还有刚刚很牛逼的拂袖而去,薛小艺想了半晌给了一个定义:
挺有骨气的啊,像个男人了,不过你就仰慕也白仰慕,谁让你是工人呐。
节日的城市总是比平时要更热闹几分,国庆来临,大大小小的商厦遍地扯的条幅、满天飞的彩带、雪片似的打折广告,总是能让人找到这个城市繁华似锦的痕迹,偶而还会有几家成队驶过的婚车,彩车、锣鼓、礼炮又凭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息。
沿中州市区向南六公里,似乎也像过节,从上午开始出入这里森岛别墅区的靓车不断,一返平时的幽静景色,别墅区里居中位置的一幢联体欧式楼,沿铁艺楼门的周围,停了林林总总不下三十余辆车,虽然在这个顶级别墅区里豪车并不鲜见,但同时出现这么多靓车,倒也不是天天能有的事。
对了,私人酒会,据说是华银老总的私人酒会,参加酒会的人身份从靓车上可见一斑。法拉利和梅赛德斯·奔驰似乎稍差了点,两辆豪华款的宾利虽然阔气,还不够抢眼,门口一辆布加迪把众车光芒全部掩盖住了,有这车在,开悍马来的一位,差不多就等于赶骡马大车来的了。特别是自己还亲自开车来的,一进门先被车镇一镇,进了门又被院子里一群西装革履,丝毫不亚于那家老板派头的人镇住,这不是赶宴的,是司机。
现代社会只要有钱,总能给奢华生活找到能炫起来了噱头,比如开车,现在已经不看你开多贵的车了,而看你请了几个司机,建了多少个车库;比如现在吃饭,不看你上多宰人的店点多贵的菜,而看你请了川鲁湘粤桂多少个菜系的厨师;比如住房,不看你住了多大平米,而看了卖了多少幢别墅……对了,还有女人,不看你上的数量和漂亮,而是看你上的质量和价格。
森岛别墅区这幢别墅差不多可以当成现代生活的剪影了,豪车里下来的女人或长裙曳地、或高髻露肩、个顶个极尽妍态,一看都上档次,仿佛一个个名牌包、裙、鞋、饰包装的珍稀动物,依着无一例外衣着光鲜的男人进了这幢别墅。
十点钟刚过,酒开宴始,主持的尚银河极尽地主之谊,简短地来了个开场白,只说之所以安排在上午,是不想打扰大家夜生活,唐突之处再所难免,今天请大家来呢,就是联络联络感情,尝尝刚从欧洲运回来的橡木桶装红酒。
与会人也不多,三十余位,从大客厅直到楼梯走廊都有人,散坐着站着三五一簇,稀稀落落的掌声报之以这个尽东道之谊的尚总。是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有点谢顶,身材发福,脸上有点磕碜,再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住有几分市井之气,就像装璜考究的大厅一侧,偏偏供了尊财神一样,掩饰不住暴发户的品位。
不过谁不敢小看这个品位巨烂的暴发户,光这幢别墅市价不七千万,更别说人家一次性搞了两套,打通了,联一块了。光别墅还可以接受,据说别墅的地下层是花了上千搞了个电子恒温酒窖,储存的各色红酒在几年内已经翻番了几倍不止,都知道中州的红酒最好不在裕华级酒店,而是尚总的地下酒窖里,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楼梯的一侧,闲站着俩位,一位个子较高,同样稍有发福的男子,锐仕的经理寥厚卿,正和一位看上去很帅的小伙小声面授着机宜:“酒塔旁边那是华辰逸,华泰汽贸的老总,旁边那女的是他秘书;说话的那是林鹏飞,飞鹏饮业的老总……尚总身边的那几位,鹰勾鼻那位,做医疗器械的,高长进老总;那个矮胖子,嘉和超市连锁的董事长,薛恒;现在和尚银河正说话的那位,金伯利珠宝行的,叫上官云成……那位,和那群娘们聊天的,天天乐饮食的总经理陈健,接他爸的班的,爷俩一对色鬼;和他一起的,是林州建筑公司的老总何耀江,差不多是中州最大的房地产商了……”
寥厚卿介绍着,如数家珍,那位很帅气的年轻人回头诧异看了一眼,不过旋即想明白了,这位猎头恐惧没少给这些人挖墙角,等着介绍完了,差不多都是中州民营翘楚,那年轻人小声问:“华银的资产不过几千万,怎么个私会酒会,这么多人来捧场。”
“邰老弟,你刚从国外回来,对这个国情你就不懂了。”寥厚卿的声音压低了,小声道着:“别看华银摊子小,含金量高,这些什么什么老总、董事长,别看衣马光鲜,其实都驴粪蛋外面光,还不知道欠多少外债呢,这不是个酒会……这是个催债会,每年都有这么一回半回,那是提醒各位老总,还债的时候快到了,联络联络感情,别到时候难堪不是?”
“怎么?都欠尚银河的钱?”姓邰的年轻眉毛挑挑,操着不太利索的普通话问,很奇怪。
“那可不?尚总能拆借出来的资金,那是以千万、亿为单位算的,比银行贷都利索,我听说最高一次,尚总给金伯利老板在一天之内筹了四个亿……就华泰汽贸那么大生意,但逢资金周转不灵,他照样得从尚总这儿拆借,我在中州干了六年,光给尚总推荐的会计师已经在十八位了……”寥厚卿极尽言辞渲染着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对于这位邰姓年轻人脸上表露出来的倾慕非常满意,聊了几句,看年轻人的眼光直往一众女宾的人群里瞟,暗暗笑了笑,又转话题了:“邰老弟,您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里的女人,还入得了眼?”
“还可以,没有我想像的那么老土……哦,您瞧那位,服饰很有品位,很像意大利VERSACE的手笔,看她的背后,线条奔放,不过却是一幅类似宗教的图案……”年轻人有点眼热地说着,寥厚卿一瞧,是位穿着短裙身材高挑的女人,一下子直啧吧嘴,小声道着:“邰老弟,你眼光太厉害了,这是尚总的助理,这妞你可别碰啊,除了这位,其他都无所谓,就你这玉树临风的气质,说不定已经成了那个女人眼中的猎物了……”
寥厚卿小声说着,年轻人一笑,很优雅地一笑,这一笑,恰恰和对方投射来的目光碰触到了一起,是群女宾,领头的那位正是寥厚卿千般叮嘱碰不得的……
“芳荃,寥胖子身材那位帅哥是谁呀?”
“不像本地人,像个混血儿。”
“不知道带女伴来了没有?”
“没有吧,来的姐妹都认识……谁把寥胖子叫过来问问。”
“大家别这样好不好,怎么咱们比在场男士还色……”
一群女人吱吱咯咯笑着,有点露齿,有点掩唇,有的花技轻颤,有的眯眼窃喜,精肥燕瘦,凑这么一群倒也不容易,一部分是老总助理、一部分是老总秘书、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是二奶,反正除了老婆没有,什么身份的都有,大家都一个圈子里的,彼此心知肚明。生意交给男人谈,生活呢,就得自己姐妹们谈了,除了衣服、除了包、除了鞋、除了内衣……剩下的话题就是男人,除了攀比一下自己跟的男人,就剩下在场面上找找能入眼的男人了,一个熟悉的圈子突来这么一位局外人,自然是引起众女宾的兴趣了。
“好像是个外籍人士,回中州投资建厂来了……听说手笔不小,在工业园区买下一块厂房,做什么电子产品……”华银的助理殷芳荃,小声向众女介绍着。
“叫什么?介绍过来。”有位高髻的女人小声唆着,旁边一位取笑着:“格菲,你要包养呀?”
一说俱笑,不料华银这位助理摇摇头道:“能到华银的座上客,还需要被包养?”
“那勾引勾引总行吧?一会跳舞看谁能勾引住啊,赌一瓶第五大道怎么样?”又有一位瓜子脸的,开着玩笑,话音刚落,不料取笑的又来了,有人轻声说着:“曼音,你老公可还在场啊。别吃起醋来收不了场。”
“算了吧,他正发愁怎么给尚总还钱呢,那还顾得上我……再说了,我离有名份还差十万八千里呢。”那位叫曼音的很郁闷地说道。
又都笑了,只不过笑里,并没有很失落很担心的成份,或许对于这个奢华的生活,即便是缺少的世俗的名份也无所谓。正小声拉家长的时候,有位女宾看着了那位男子和寥厚卿分开了,直踱步掣了杯红酒朝着尚银河走去,那迈步的姿态如此自信而优雅,偶而摇曳杯中红酒的细微动作,明显一看比在场的暴发户要有水准的多,不经意目光投向这里的女宾,会优雅地浅浅地一笑示好。
“哇哦,真帅,你们别跟我抢啊,一会儿我要在这位帅哥怀里舞一曲……”
有位女宾感慨着,众人一看是叫格菲的那位,对比格菲同来的嘉和董事长,既胖且矮的一位粗人,可不这小伙得帅得没边了……
“放量了,是不是有庄家吸入?”
“价格肯定要拉高,这支股我盯不少时间了。”
“连续拉高两周了,是不是要跃呀?”
“不能,还没有到高点……哟,尚总,您玩这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