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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关联在于,都是一个浅显的问题,但你没经历过,就不明白其中的诀窍。我问你,这么一群传销的、诈骗的,不管聚在什么地方都会让警方警觉,可为什么却没有人抓他们啊?”斗十方问。

“没犯事抓人家干什么?”毛二驳道。

“是啊,都没犯事,你把人家想得那么神秘干什么?他们可能在行为上形成反侦查习惯这没假,你要说他们会深居简出、隐藏形迹什么的,我还真不赞同。你分析这些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把他们定位成骗子,这是不对的。他们不觉得自己是骗子,会认为这是生意,不过是有点儿风险的生意,在做这个生意的时候,一定要处处防着警察,防着露馅儿。但其他的时候,他们会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最起码让普通人看不出他们不正常来。这就引申出结论来了,既然是正常人,找到他们很难吗?”斗十方问。

宋朝眼睛亮了亮,灵感一闪而逝。他兴奋地看着斗十方,求教道:“请明示一下,似乎确实没那么难。”

“找女人无非美容、购物,找男人无非吃喝玩乐。别说咱们有四个人,我一个人就能找得着。老宋我觉得你当初是走后门了,这片儿警的本事你都不会?从根本上说,这就是一群踩着红线混饭的流氓无赖,有那么难吗?”斗十方嗤笑道。

还真是思路决定出路,这下宋朝彻底明白了。他想想,兴奋地倒了杯酒,这回可是诚心诚意地敬斗十方了。别说宋朝,就连毛二和光板也被点拨得茅塞顿开了。就是嘛,他们找别的地方不行,找这种吃喝玩乐的地方,那还不像玩一样?

说干就干,吃完饭,这两对奇葩组合还真就上路了。第一步就是乘出租,要不就是找黑车,上车给司机递根烟就开聊了,神神秘秘问一句:

“师傅,我们外地来的,你们当地洗浴按摩有啥好地方?”

几车穿梭在夜幕下的城市,开始了寻访之旅……

云里雾里,何处觅见

柔和的月光穿越过楼前垂柳的枝头,在地上洒下一层疏影,月光与灯相映成趣。假山、绿丛、小径,隐约的景致,让观者心底会浮起莫名的祥和。

陈策慢慢地掩上窗户,他无心欣赏夜色美景,只是确定一下安全与否。

窗掩上时,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那位胡会计闪身进来。陈策小声问道:“怎么样了,干妈?”

“石胖子和张副市长挺谈得来,老贾也没问题。这地方不错。”胡会计坐下来,娘儿俩在黑暗中,却没有开灯的意思。陈策把皮箱放到了桌上,打开拿着什么。黑暗中窸窸窣窣地响着,只听到他在问:“见面礼,送多少合适啊?”

“2万元吧……从张副市长这儿再淘淘消息,不要太贸然了。”胡会计道。

“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得供着啊。”胡会计道。

“知道了,干妈,那我去了。”陈策道。

“司机叫小张,你多跟人接触下。”胡会计安抚道,她也起身了。

这半路娘儿俩出了门,过走廊,下楼梯。胡会计去后厨看菜品准备,陈策径直出了门。在这别墅后面,泊着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轿车,那里面有陈策要见的人。

秘书、司机、情人,随便搞定其中之一就足以登堂入室。陈策貌似已经轻车熟路了,上前敲敲车窗,里面那位正在小憩的司机摇下车窗,好奇地问了句:“怎么了?陈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东西都掉地上了。”陈策佯装弯腰,然后把信封扔进了车里。

司机一捏紧张道:“这……这是干什么?”

“肯定是你丢的,呵呵……张师傅,您这么辛苦,我心里过意不去。请您进去呢又不合适,我抱歉了啊。”陈策道,已经转身了。

果真和以往一样,那司机悄无声息地把“丢”的东西给装起来了。几步之外陈策蓦地回头又问了:“哦,对了,张师傅,我们万博保险公司开业已经有段时间了,业务也稳定了,您要有什么亲戚好友对这个有兴趣,就来我公司点个卯领工资。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们业务发展也需要大量人才。”

“那……那谢谢陈总。”司机伸出头来,话里有点激动。

这个细节被陈策捕捉到了,他干脆回身递了张名片给司机道:“您直接打我电话就成。营销部、人力资源部,都大量缺人。我们是合资公司,薪水和福利待遇都不错,要干几年兜着底,收入会非常可观的。”

“谢谢,那太谢谢了。”司机兴奋了。

“这个更别客气,您给我介绍人,得我谢你啊。一会儿到一楼那个侧室加点儿餐哦,可能领导谈话还得点时间,辛苦您了。”陈策极尽谦恭。

这一番还是有效果的,原来神情木讷,见谁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司机,破天荒地下车了。他和陈策握手作别,把这位在本市冒头未久的保险业新秀给恭送走了。

司机坐回车里,看了眼名片:陈策,万博(中国)保险公司执行总裁、万博(中国)保险公司荆汉市分公司总经理、中国保险协会理事等一长串头衔。这些对司机来说不重要,想攀附的商人他见过很多,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只攀领导,那属于不长眼的,办事会很曲折;另一种是很有眼色的,会攀上领导以及领导身边的所有人,就像陈策这种,他预感这人办事很顺利。

这么会办事,不顺利没道理啊。他小心翼翼地装起了名片,满心窃喜地捏捏兜里硬邦邦的钞票,已经在想,把家里那个穷亲戚介绍到陈策公司,或者干脆点,给哪个托他办事的找上这份工作,没准还能收点儿好处费什么的。

漫长而枯燥的等待,因此而变得有趣了。不多时又来两辆普通轿车,司机一眼认出来了,一辆是城市银行行长的私车,另一辆是财政局一位副局长的车。现在禁令查得严,车不可能在领导名下,但在一市不大的政商圈子里,司机彼此认识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政府的、银行的、财政局的……这个能量大得去了。

司机无聊地玩着手机,越琢磨这事越有趣了。他干脆在手机上翻查着万博保险,哦,吓了一跳,敢情是中外合资,总部在上海,荆汉市是刚成立的分公司。估计要在这里开拓市场,那前期肯定是烧钱喽。

他对介绍工作的事又放心了几分,在官网上看到陈策的照片,又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哦哟,继续吓了一跳,这位是加拿大留学回来的海归,保险业从业八年,从业务员做到了万博中国的执行总裁。当然官网介绍和官方发言一样不可信,但凭着刚才的举动,他判断得出这个人不简单。最起码能把他的领导和银行的领导都约到这儿,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办什么事,司机不可能知道,但知道肯定是个办大事的。他的兴趣在于,自己能不能搭个便车,在不被领导知晓以及不带来麻烦的前提下。他思忖片刻做了决定,关了介绍陈策的网页,拨了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的电话:

“喂……二伯啊,你上次不是托我给你家凤找工作?考公现在多难呢,先找个工作干着也不错啊……是这样,我现在有个门路,是一个中外合资的保险企业,工资福利待遇都挺高。不好办,都抢着去呢,托人找关系呗,先进去的都是元老,将来没准干好了,都不用考公了……成,我给您想想辙……哎呀,瞧您说啥呢,办事正常花呢,该花花点,你谢我干什么?成……明后天您等着我消息……”

电话结束了,他心里的窃喜又多了几分。这位攀附商人的一句话,可能给他带来比兜里更多的收益。他在寻思着,给亲戚办这个事,收三万是不是少了,五万合适不?好像也差不多,现在考个工作都挤破头了,那些开培训班的张口都敢收大几万……咝,对了,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他往这位急于办事的商人那里塞上不止一个人,那岂不是能挣更多?反正这位海龟土豪也不差这点儿。他决定了,如果合适就再塞一个人,就凭领导司机的身份,这个面子对方得给。

欲望和贪婪一旦打开缺口,那就关不住闸了。就像身边渐浓的夜色,你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已经吞噬了月光疏影,让视线里变得漆黑一片……

距荆汉80公里外,江离市。

位于市中心的江都大厦写字楼顶层灯火通明,平常这个时间该关门了,不过今天万博保险公司的卸货,专让保安留了门。眼见着十几人搬着大箱小箱自电梯往楼上运,保安百无聊赖地踱到门口,看着一工具车的大箱小箱,好奇地问了句指挥的:“这搬啥呀?这么多?”

“票据,保单。白天大车交警不让进。”指挥的那位掏着烟给递上来。保安接了支,那指挥的直接把一包塞进保安兜里了,保安谦让两句也不客气了,这递的芙蓉王以他的工资可舍不得买。

俗话说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天上,那保安叼着烟干脆自己上手,替这家公司搬运了。指挥的倒不好意思了,那保安扛着箱子道:“哎呀呀呀,客气啥,顶楼管经理我们认识,没少请兄弟吃饭。哥儿几个,管经理的货,来帮把手。”

出来的几位保安被叫着也上手了,几人运着箱子上顶层。一出电梯,哦,这个整层租下的公司的业务真是吓人,满满地几大间,连走廊都摆上了箱子。那位浓眉大眼的管经理迎上来,笑吟吟道:“哟哟,咋把你兄弟几个也用上了?”

“别客气,顺手的事。”一位保安道。

“那就不客气了,一会儿大家一块儿吃夜宵啊。”管经理道。

人多事杂,那头摞得不对,这位管经理呵斥几句,让人摆正了。指点江山间,他无意瞄到角落里,有一位坐在箱子上抽烟的人,老管上前踢了踢,骂道:“傻雕,你改改习惯成不?这种高档地方都有烟雾报警器,你咋到哪儿抽到哪儿?”

抽烟的这位,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不是失踪已久的王雕还能有谁?他得意地指指头顶,管经理一瞧,烟雾报警器早被透明胶带缠住了,气得管经理一屁股坐到王雕身边,顺手从傻雕嘴里抢走烟叼上抽了几口,愤愤道:“这装相装得老子都累,我们干传销那时候不讲究这个。”

“哎,对了,我听说以前搞传销,男女共住是吧?”王雕笑着问。

管经理瞪了他一眼道:“你哪儿听说的?那不可能的,人被洗脑到只剩赚钱一个想法,基本上都不会想那事。再说了,一天三顿清汤寡水,吃饱都困难,没那需求,别把人想得都跟你一样,不想着发财,只顾着发情。”

“呵呵……你们都是我牵线的,不是我牵这条线,你们还指不定在哪儿睡地板,做梦当老板呢。敢说不是?”王雕刺激道。

说到这茬儿,管经理真是对傻雕感谢到就差纳头便拜了,他放低了声音道:“这我真不敢说个不字,咱们上头老大厉害,厉害呀,真厉害。我们那生意干得跟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咱们老板牛啊,到哪儿办事都是开绿灯,厉害!”

能让传销小头目赞到这种程度的人恐怕是绝无仅有,关键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老板是谁。话到这儿管经理就自动打住了,这种埋头干活儿从来不多问的品质很是罕见。

傻雕赞了个,问:“你招的这些人也不错。哎,老管,我还是整不明白啊,你们以前犯了都不止一回事,咋进进出出这么快?老子上回拉了一车货,非法经营,给关了一年呢。”

“雕哥,那不一样,每次被雷子端了窝,一查,嘿,我们没碰过钱,钱都是公司走账了;再一查组织的人,大经理不认识,讲师不在,那我们只能是无辜受害群众了,反正我们自己都参与了,也掏钱了,那能咋办?以前都是遣返回家就没事了,这两年也不行了,查得太严,还不好骗钱了。”管经理道。

他看着傻雕,傻雕皱着眉头似有所想。以傻雕的智商,管经理能猜到他想什么了,小声教唆:“咱们这事,就出了事也没咱们什么事,没碰过钱,没组织过,顶多是个不知情的员工……现在公司正是上升期,我估摸着这架势啊,最少能干一年。”

骗局里的所有人,包括骗子本人都知道是骗局,之所以安心地在局中不愿出来,是因为利益远远大于风险。傻雕似乎想的并不是这个,他撇着嘴笑了笑道:“你想多了,真让干一年,老板得上富豪榜。这不比在境外人家一时逮不着你,真要抓咱们,那是分分钟的事。”

“哟,雕哥我咋看你胆小了,是我认识的那雕哥吗?”管经理笑着道。

傻雕掐了烟头起身道:“老子从小就胆大,可被这趟生意吓得老是睡不安生啊。”

他说着,顺手拆开了一箱,抽了一摞,那是格式单据,上面标着“万博(中国)保险公司江离分公司”的字样。这生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手法简直是阎王面前谈长寿——活得不耐烦了。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儿。这是一个合法注册的保险公司,经营到现在顺风顺水,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出现过。

凌乱了,傻雕凌乱了,他觉得自己彻底落伍了。当了一辈子骗子,都看不懂人家新人玩的这新花样了,那落寞的心情简直堪比戏子卸妆啊。

此时,在通往随阳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辆中巴正行进在途中。

案情介绍已经分发到X小组诸人手机上,几遍看过,早昏昏欲睡。向小园回头看了眼,睡得最香的是钱加多,已经在打呼噜了。巫茜和陆虎、络卿相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们在讨论着什么。被关了这么久一下子放出来,又是直接上规格这么高的案子,怕是那兴奋劲头得持续段时间了。

她起身,往前挪了两个座位,坐到了周修文的身边。正看平板的周修文侧了眼,很客气、很礼貌,也很得体地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向小园扫了一眼。是公安部发布的,关于缅北招工多被强迫参与电信诈骗的预警,向小园皱了皱眉头,问:“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们对出入境的管控成效显著,他们通过正常的渠道已经无法招到更多的参与人员,所以只能走这种非法手段。不过,对于我们还是任重而道远啊。”周修文叹道。

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明显不是向小园关心的内容,她换着话题问:“我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没有更具体的任务,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周修文道。

向小园脱口道:“逆风?!”

“对,找到他,一切就不破自解;找不到,可能我们对于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骗局还是一知半解。”周修文道。他侧看了眼表情落寞的向小园,又补充道,“俞主任应该已经在设法和零号取得联系了。专案组设置在随阳市交警大队,那儿的交通指挥中心有最直观的监控数据。随阳的信息化建设相对滞后,其他地方暂时找不到可以接驳中继传输的信息网点。总局已经批复我们的申请,这次专案组以‘X’命名,主力队员以你们为主。”

这对地方是一份殊荣,不过向小园似乎并不为所动,她喃喃道:“可能又迟了。”

“什么迟了?”周修文问。

“两个多月前,随阳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那时候又是忙保健品诈骗,又是出了十方的事,紧跟着我们全部被禁足,十方又被绑到了南港。兜兜转转,似乎终于回到起点了。如果当时没这些事,直接介入随阳,那现在的形势可能要好得多。”向小园有点儿遗憾道,时间是检验预测的最好方式,只不过经常检验出来结果时,已物是人非。

“也未必,如果介入得早,管控收紧,这帮骗子会销声匿迹的。他们选择这儿,恐怕也是因为这儿的信息建设相对滞后。我们追过他很多回,都是因为没有最佳的切入点,结果收效甚微。而这一次,我无比期待了。”周修文道,即便到大数据时代,最具威力的侦查依然是深入对手内部,所有堡垒从内部攻破依然是最佳的方式。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想过没有?”向小园突然说道。

周修文不解,好奇地问:“是什么?”

“我在想,虽然随阳经济建设、信息化建设相对滞后,但也并不是那么差。最起码有高铁联通,有便利的交通枢纽。”向小园道。

“你是指?”周修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指……曾经金瘸子、杜风头在设计骗局时,着眼的都不止一个地方。上一例保健品诈骗案,跨了三省、十几市,你如何保证随阳会是他们的据点所在?假如不是呢?周边樊城、襄州、江离、丹江,甚至离省会荆汉市也不过200多公里,他们核心可能有几人,但最早发现往这些地方聚集的前科人员有上百人。这些人已经销声匿迹,不知是隐藏起来了,还是易地再起炉灶了,但未必会聚在随阳市啊?”向小园问。

这一问,恰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零号身上的周修文问住了。他愕然了半天才给了个令人失望的答案,他说道:“如果和你猜测的一致,那就真棘手了。”

“做好心理准备吧,肯定是最棘手的一种。”向小园道。

“你……如何判断得……这么肯定?”周修文不解。

“直觉,能让十方这么小心,连传讯都这么难,我们想测知真相,恐怕没那么容易。”向小园悠悠地道。她托着腮,不知是陷入了沉思,抑或是品味着回忆,那哀愁的样子,让周修文怔了怔,没有再往下问。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被呛着。这话斗十方一行人深刻体会到了。本来宋朝也认可斗十方的想法,这群骗子只要兜里有几个钱,想的还不是吃喝嫖赌,而且大晚上的,肯定要找地方happy,那能去的地方无非是烧烤、啤酒摊,按摩、大保健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出租车司机肯定是轻车熟路,而且也不会很多,四人很轻松便知道了随阳的两三处夜市、七八家洗浴,以及很出名的KTV一条街。

但事实和想象大相径庭,烧烤摊全部不见了、KTV全部关停了,至于洗浴中心,倒是有开门的。几人进去实际体验一下,连正常按摩都没有了,想和里面那些保安、迎宾、前台搭个腔都不可能。他们都警惕地看着你,然后一句话都不告诉你。

坏了,这有事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走了许多处,斗十方恍然大悟,要手机一查,发现真相了:随阳正在创建文明城市。新闻搁宋朝眼前,宋朝郁闷得直拍大腿喊,坏了、坏了。

一问司机,您这地方咋了?司机牢骚一堆,说了,街上晚上警察看到二半夜,白天一大街全是志愿者。你吐口痰都有人管,小商小贩都给撵得不见影儿了。

所以,哥儿几个早点儿洗洗睡吧,甭乱跑了,这些天查身份证查得紧呢。

“哎呀,上当了、上当了,前几个司机都没说啊。”毛二怒道。

司机说了:“说了你们还坐车吗?这都十一点多了,没啥转悠的了。几位老板,还去吗?到了,前面就是。”

几人伸着脖子,前方“大浪淘沙”的霓虹牌子已经在望了,宋朝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毛二打着哈欠想回了,斗十方出声道:“来都来了,干脆洗洗去。光板,别打瞌睡,醒醒,给你找个妞。”

“不可能,没老司机带,人家肯定不招待。扫黑除恶开始后,咱南港都查得紧呢,我认识几个姐们儿都改行当店员了。”王自光道。

“那你不早说。”斗十方轻轻在这货脑后扇了一巴掌。光板龇牙笑道:“我想这儿兴许查得松能找到呢,谁知道比咱们那儿还严。”

“下车,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斗十方道。

几人干脆在这个洗浴中心下了车,登记入住,不一会儿自房间到洗浴的大池子里聚合了。果真是萧条得厉害,偌大的洗浴中心不过十几人,倒有一半是服务员和搓背佬。开了一天车、还没歇过来的毛二泡了会儿先去搓背了,斗十方邀着宋朝去蒸会儿,不料宋朝毫无兴趣,斗十方转头硬拉着光板和他一起去蒸房了。

里面坐着一位擦汗的中年人,光线不好看不清。不过男人脱光都一个样,没啥稀奇,稀奇的是另一位光屁股男人,一直哗哗往蒸房炉上洒水。那一股一股热浪袭来,几下王自光受不了了,摸着满脸的汗要跑,斗十方笑拽着他道:“别走啊,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哎呀,你饶了我吧,骗着大家跟你跑了大半夜,让不让人活啦。”光板拼命挣脱,跑了。

一跑,这个潮热的空间就剩三人了,三人相视而笑。泼水的是程一丁,坐着的是先期到达随阳的俞骏。程一丁笑着出了蒸房,就近泡到视线能看到蒸房的池子里,权作放哨。

里面的斗十方笑道:“没想到和领导还有这种赤裸相见的机会啊,呵呵。”

“少贫,抓紧时间。热死我了。”俞骏道。好不容易找到几人形迹,又把中州车牌泊在洗浴中心外,这个机会撞得不容易,他快速交代着,“X小组落脚地在交警一大队后院,如有紧急情况,那儿是最直接的撤回点。紧急联络号码13××××××××。剩下的传讯方式你可以随机选,主要目标是侦知沈燕的动向,以期从她身上找到逆风的方位。”

斗十方语速飞快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包括沈燕身边那女人可能也是个黑客,江帅胜可能负有命案等情况,末了要求了一句:“我这儿有个难题得马上解决一下。”

“说。”

“沈燕期待的是,依靠我们这几个人打乱可能在随阳的骗局部署,引起逆风的注意,主要目标是虚拟传销案里那帮人。我本来以为从吃喝嫖赌上能找着这群人,可一出来傻眼了,又是扫黑除恶,又是创建文明城市,把这帮人不知道扫哪儿去了。这都没天网,让我怎么找啊?”

“就算有天网,也不能帮着一拨犯罪分子对付另一拨犯罪分子啊?!”

“我知道,特殊情况吗?找不着人,怎么往下进行?”

“呵呵,你以为天网能找到吗?”

“啊?不会你们也不知道吧?”

两个人几句怼上了,看俞主任的表情,斗十方吧唧一拍额头,明白了:“家里应该不知道,肯定还没有想到这层。”

“我三个小时前才到随阳,之前都被关着,为了制造你这个‘开除人员’形象,X小组都被禁足了。现在大队人马还在来的路上,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建好信息联络和指挥系统。你还不知道吧?这是个四线小城市,你以为和中州一样?体貌识别可以覆盖全市各个节点?”俞骏道。

“那我怎么办?牛都吹出去了,找不着这些人,从哪儿下手啊?”斗十方问。

“赌神你都当得了,找人能难住你?自己想办法。注意,从现在开始,有重大信息要及时传讯回家里,这里发现的情况会同步给你,联络靠随机应变吧。”俞骏道。

“就这些?”斗十方问。

“目前就这些。还有一个情况是,两个多月前,你最后在中州研判随阳要有诈骗案件,现在你们几个又回到了随阳,可奇怪的是,在随阳目前并没发现有成规模的诈骗案。我其实一直关注这儿的警情,如果有情况,应该可以发现点蛛丝马迹。”俞骏道。

“暴雷之前,很难发现雷在哪儿,这很正常。骗子又不是傻子,那么早让你发现?”斗十方道。

听到这话时,俞骏诧异地盯了斗十方一眼,愤愤道:“你小子混了几天胆肥了啊?都忘了我是你上级了吧?”

斗十方嬉笑着看向俞骏,俞骏下意识地拿毛巾遮着羞处。话说和一个后辈这么着赤裸相见,确实也有点尴尬,他直接斥道:“去吧去吧,毛登科和宋朝都是老江湖了,别让他们起疑。”

“摆什么谱啊?现在我在团伙里也是上级,是他们的上级……呵呵,那我走了。”斗十方道,按要求把俞骏交代的细节重复一遍,起身走到门口时,俞骏又喊了声:“嘿,等等。”

“怎么了?”斗十方应声回头,看着俞主任。

“我去你家里看过,老爷子很好,都下地种菜了。他被市局保密处盯着,你放心。大家都有点儿担心你,一个人执行任务,要多加小心。”俞骏道,话里的关心甚浓,和他脸上的无动于衷恰成对比。

这位外冷内热的主任,还是那么不平易近人,不过却让斗十方觉得格外亲切。他笑了笑,像想起什么来,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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