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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妈妈桑正待推销,却不料陈策一挥手道:“别麻烦了,都留下陪我们唱歌喝酒,我有选择恐惧症的,一律不做选择,全选。”
“哎呀,大气!怨不得贾总推崇您哪。”妈妈桑乐坏了。
“上酒……包场得了,别接客人了。”贾一文大气道。
“好嘞,姑娘们,把客人伺候好了。”那妈妈桑给陈策抛了个媚眼,陈策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打发走了人,顺势搂住坐下的两个女孩。
音乐响起来了,笑声浪起来了,歌声飘出来了,酒水流水似的送进来了,昏暗的灯光下觥筹交错,舞池凌乱,像每天在这里上演的纸醉金迷故事一样,序曲拉开了帷幕……
天欲其亡,必使其狂
只有身处信息指挥中心,可能才会深切地体会到,庞大的国家警察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威势会是多么壮观。
襄州、随阳、江离、荆汉等市警员陆续就位,原来杂乱的协调场面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等待。简陋的派出所里,满员的警车就泊在门口,只待命令到达就疾驰而出;安静的刑警队里,参案的警员像木雕一样安坐着,手里紧紧地握着枪支;隐藏在街道、居民点、路口的警力,都披着厚厚的伪装,深藏在这城市繁华的深处。
“第一阶段的目标是‘猫池’,荆汉市警力分配是这样,以各派出所、刑警队为基础,各组为五至十人的突袭组,以各治安点为信息节点,整个联动网络要保证在三到五分钟内赶赴现场,后续到达的自动对事发区域形成合围。我们不知道目标是谁,在哪儿,但它肯定要有一个接入点,这个点,就是我们的突袭目标。”
周修文指着电子地图,密密麻麻连接的红线就是今天的成果,几乎把全市的基层警力都动起来,每个连接点都表示有基层警力驻守。这张大网,把荆汉上千万人口的大市覆盖得严严实实。
“总局分析,主要区域着重于荆江两岸,这是荆汉的老区,本市轻工业闻名遐迩,这一带每一个家庭可能就是一个作坊,甚至一个工厂,更甚至就是一个网络上年收入上百万的店铺。这种大流量带宽环境恰恰给黑产提供了绝好的隐藏地点,再大的数据流量在这里也不会引起注意……之所以要采取突袭和包围并用的方式,是因为我们得防止对方使用欺诈路由或者偷宽带接入的方式。能捕捉到的IP地址,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窝点,一种是窝点在这个IP附近。”
周修文说着,看了谢副厅一眼。那件纠结的事尚未解决,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我们前段时间的侦查一直保持着限制和忍耐,也根本没有触及网络这一块儿,目的就是麻痹他们。只有在这麻痹的情况下,我们的收获才可能更大。黑产的警惕性很高,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马上会切断网络销声匿迹,而只要离开网络,我们可能就再也无从知道,虚拟世界的罪犯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就这些。”
指挥圆桌旁的各警务人员发着怔,抓捕撒网捞鱼的情况不罕见,但像这样,在虚拟世界撒网捞鱼可不多见,饵放在境外、鱼游在荆汉,而且目标并不明确,每个人的忧色都不由自主地显现在脸上。
“同志们,徐厅在外地开会,他托咱们这个临时组成的指挥部研究决定重大事项。我借此机会说几句,权作战前动员吧。”
谢经纬看了眼刚刚认识一日的同行,斟酌道:“对于此次有争议的行动方案,不管是弃权还是反对,我都表示理解,因为大家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为了社会的和谐、为了人民的安宁。我们有时候甚至都要违心背愿地撒谎,不敢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群众。当然,有些突破道德底线甚至人性底线的罪行,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承受不住。我想起几件让我难以启齿的事啊,我家那丫头上大学,接了电话说领奖学金需要在网上注册领取,结果她一注册,没领到奖学金,自己的生活费都被骗子转走了。就这事,我这个当警察的爹专程跑了一趟,到现在解决不了。校警都没当回事,他说这事多了,每年都有人被骗,谁摊上了谁倒霉。”
众人有点哭笑不得,可能都经历过类似的事,诈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公害,已经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谢副厅没有笑,他继续道:“还有件事,也是发生在咱们警察同行的身上。一个派出所的指导员,大家知道基层的情况,一忙起来十天半月不着家很正常。他们在追一宗诈骗案,一伙儿专门针对老年人下手的算命卜卦的,就是那种算你有什么灾有什么难,得花钱破解什么的。这迷信还挺有市场,这些嫌疑人在我们市里骗了十几桩,指导员一桩一桩地审着,交代这交代着就发现,咦,这交代的地址,咋像我家呢?这交代的人,咋像我妈呢?这下急了,赶紧回家,回去老两口正抱着哭呢,给骗走好几万,都在商量着去寻短见呢……短见倒是没寻成,可损失的钱呢,也没找回来,哎……”
一声叹息,带着在座众人都叹了口气。谢经纬接着道:“我要说的很简单,当骗子把社会的诚信、善良、勤劳收割到一定程度时,当这社会充满谎言和欺诈时,当这个社会底线开始崩塌,无人能够幸免时,包括我们警察。面对骗子,面对诈骗,如果我们不全力以赴去摧毁他们,去拿回属于我们警察的荣耀,那结果只有一个——我们这身警服上会被烙上‘耻辱’两个字。所以,我别无选择。”
谢经纬说完,他拿起笔,在会议纪要上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加上我,本次行动我是执行人,也是第一责任人。”周修文道。
“还有我,枪在嫌疑人手里是凶器,在警察手里是武器,我们纠结方式有点教条了。”
“算我一个,技术无罪,有罪的是使用技术犯罪的人。”
“开始吧,谢副厅,谢谢您的故事,荣耀和耻辱,我们选择前者,哪怕败亦荣焉。”
……
在最后一刻,圆桌会议上意外地高度一致了。
20时30分,第一波攻击自荆汉市信息指挥中心开始了,总局远程指挥着,尝试性地向远在香港的服务器发出了登录请求……
十分钟后,数据流量骤减。
在香港油麻地一座通信大厦机房里,陆虎和巫茜在一遍一遍地擦着汗,大功率的空调开着也挡不住酷热和机器运转的双重热量。两个人身后,还有几位港警在协助,每个人衣服上都一片一片地洇着汗渍,衣服干了几遍又湿了几次谁都说不清了,等待这么久终于快到高潮了。
“第二波开始……持续十分钟。”巫茜道,她抬眼看向陆虎,下意识解释道,“如果我们针对主站攻击,那会引起他们注意,可能会关闭网站销毁数据,只有这样的节点才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威胁。”
“或者,当成是沈燕的试探?”陆虎问。
“对,这条线沈燕肯定知道。”巫茜道。
“那他们万一不上线呢?”陆虎道。
巫茜的表情一下子快哭了,她郁闷地道:“你们X小组都具备乌鸦嘴功能,一句就能把话聊死。”
“有这种可能啊,毕竟只是一个论坛。”陆虎道。
“正是因为不起眼,才有可能设置数据陷阱,主站操作的都是大拿,防得比大数据中心还严,咱们有机会进去吗?”巫茜道。
“可你还没有说,万一真不上线呢?”陆虎道。
“闭嘴……”巫茜怒了。
两个人保持着姿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满屏的数据变化和登录用户。
又是一波试探,这个小破站像被遗弃了一样,仍然毫无动静……
20时40分,陈策的电话在口袋里响起来了,他醉醺醺地站起身,说去接个电话。有个妹子要搀着他,被他挡开了,反而是开门进来的妈妈桑正好扶着他,他顺势搂着这个半老徐娘,惹得贾一文狐疑地附耳问石金山:“老石,陈总不会好这口吧?”
“哪一口?”石金山正抱着一个妹子摸,好奇地问。
贾一文指着出门的陈策,小声地道:“嫩草爱被老牛嚼?”
石金山和贾一文瞬时爆出一阵大笑。
当然不是这么回事,妈妈桑把陈策领到僻静处,陈策接了电话,听筒里有人说:“BBS站点流量异常,好像是DDOS攻击。”
“那上面没什么东西啊,攻击有什么意思?”陈策道。
“是啊,我也是纳闷儿才问你。”对方道。
陈策略一沉吟直接道:“对攻,黑掉他们的终端。”
“OK!”
挂了电话,他的表情狰狞了几分钟,眼前俱是阴魂不散的沈燕,好一会儿他的气息才平静下来。他默默地把手机扔在这个房间的角落,然后若无其事地拉开门,妈妈桑正在笑吟吟地等着他。
不对,似乎那笑里还含着其他意味,陈策边走边说:“老贾肯定喝多了,别让他走啊。”
“放心吧,在我们这儿,就没有能清醒离开的。”妈妈桑浪笑道。
“石总也安排好了啊,我是实在不能陪他们这么闹啊。”陈策笑道。
“您放心吧,石总每次来,不到天亮,撵都不走。”妈妈桑道。
“那就好,看来您的服务确实周到。”陈策笑道。
“必须的啊,您花钱得让您觉得值啊。”妈妈桑道,已经亲自为陈策打开门,这是一道暗门,自负一层通向楼上的维修通道,里面充斥着灰尘的腐味,那味道让陈策不由得捏住了鼻子,不过他还是迈步前进,借着另一部手机的光亮走向深处。
片刻后,他拐过弯,光亮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妈妈桑轻轻地关上了门……
“上来了,上来了……”巫茜兴奋了。
“他是管理员,完了,一个照面他就把我踢下来了。”陆虎吓了一跳。
“你登录备用账号,那个他识别不了。”巫茜道。
陆虎运指如飞,重新登录页面,此时因为数据流量壅塞,速度极其缓慢。巫茜在另一侧双手已经飞成了一道残影,只能听到噼啪作响的键盘声,她边敲敲击键盘盘边喃喃地道:“这绝对不是逆风,是个小把式……说不定是逆风培养的羊毛党……居然不过滤出入防火墙的数据包,也不检查数据文件变化……咦,他在分析登录日志,坏了,坏了,他可能盯上我了……我去,他是要黑我,他们居然对攻回来了……”
陆虎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凑过来,巫茜的电脑似乎不受控制了,她几次按CTRL\ALT\DEL组合键都没反应,巫茜一下子怔住了,她目瞪口呆地说:“周组,他们居然黑进我的电脑了。只用了两分钟。”
“放开,让他进来。”
“是。”
巫茜一下子完全放弃了操作,陆虎小心翼翼地征询:“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都不用办了。”
“啊?那……”
“本来咱们是饵,是钓鱼,但现在鱼不但把饵吞了,还想飞起来咬钓鱼的人一口,你说还用干什么?”
“那岂不是……他要撞上咱们的网安信息中心?”
“这就叫‘天要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们太目中无人了。”
这时候,巫茜反而静下来了,她摘了耳麦,在通信工具里能听到指挥部有序的声音。
“起始地址:120.0.0.×,地址为假。”
“结束地址:206.8.×.255,地址为假。”
“主机地址范围为:188.×.0.1-188.6.××.254,范围锁定。”
“B类网址:203.120.××.0,无法锁定,使用了代理服务器。”
“环回地址名称为localhost,反向追踪……”
陆虎和巫茜听着这如同天籁的声音,是总局的网安、荆汉的网安以及中州的网安在协同作业了,陆虎小声地说:“我想起了堂吉诃德,单枪匹马冲向假想敌。再悲壮的过程,结果只会增添观众的笑料。”
“我只想看见他们哭,真正的黑客精神是探索未知,而不是炫技敛财,他们是技术的败类。”巫茜道。
“这个败类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有几百个网安在追他。”陆虎笑道。
“他应该感到荣幸,可惜无人能知。”巫茜笑道。
此时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锁定:139.22.255.×××。”
“荆汉市、江桥三官村,西北以北……”
“江桥三官村西北以北区域,沿此线2公里全部封锁。”
“向沿途各组下达电子命令,最近的是谁?”
“刑警九队一组。”
“命令他们作为突袭小组,马上赶赴第一现场。”
……
靠着椅背的巫茜和陆虎彻底放松下来,陆虎叹道:“真想去现场啊,其实还是荷枪实弹有感觉。”
“不会有感觉的,键盘侠一见光,都是一群怂包蛋。”巫茜无所谓地道。
陆虎侧头看了看,笑了,他看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此言不虚。
三官村,在林立民房中间一个隔绝光亮的空间,有四五个坐在电脑前的男女,打游戏的、听歌的,每人面前都有几台悬挂屏幕。房间的空地上有两列手机陈列架,自动运转的机器的指示灯在闪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一旁监视门外街道的摄像头,蓦地黑了。
角落里的那个人几乎是以抢红包的手速在敲击键盘。二十分钟里,他攻破了对方两层应用程序防火墙,不算容易的过程勾得他技痒,对方似乎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一探究竟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动作也越来越快。
“哈哈,兄弟们,我可能捏住白帽子的小辫子了,进去了。”
他兴奋地一敲回车,有人听到回头,然后惊声尖叫,操作的这人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
刚进入的网页一下子跳成了红旗围绕着国徽的红色画面,下书两行标语:严厉打击网络犯罪,维持社会诚信体系。
操作者使劲敲电脑键盘,没有反应了,他愣了两秒钟,旁边有反应快的吼道:“蠢货,被反追踪了,快跑。”
晚了,话音方落,嘭的一声巨响,门被爆开了,几位架着防护盾的警察冲了进来。
接着又是嘭嘭几声,厚重的遮阳帘外的窗户碎了,窗外的警察冲进来了。一时间,不许动的叱喝声、各种报警器的声音齐齐响起。砰的一枪响了,一个试图将手伸向键盘的男子,捂着胳膊惨叫着倒地。见机最快地钻进桌下的一个女人刚要伸手拉电,砰砰两枪从她眼前擦过,她吓得尖叫着“别开枪别开枪”,在叱喝中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
几乎是在突袭的第一时间,后续警力已经到位,这些特殊的嫌疑人被给予了特殊照顾,几人一组看一个,手铐反铐,全部面朝外墙远离电脑的电源线。确认数据没有被损毁后,现场突袭指挥这才确认回报:
“五个人,四男一女,暂时无法辨识身份。”
“数据呢?”
“他们没来得及断电,全部开机……这好像是个诈骗窝点。”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
指挥部里,第一帧回传画面开始显现后,周修文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说道:“错不了,就是这台机子黑进了咱们的网安中心。总局网安的LOGO。”
这里面似乎透着某种黑色幽默,像罪犯逃跑然后跳进派出所院里的那种笑话,荆汉同行有位问道:“需要马上派技术人员到现场确认了。”
“已经在路上了。”周修文道,看向了谢副厅。
谢经纬起身道:
“接下来,将是一个见证历史的时刻,也是一个即将载入历史的时刻,我宣布第二阶段行动即时开始,行动代号:断卡。”
这是一个捂得很紧的秘密,它亮出来时,在场的警察脸上都是一种奇怪的笑容,似乎比看到这群自命不凡的黑客闯进网安主站里还让他们觉得好笑……
画地为牢,网外撒网
省人行会议厅,各银行负责人连夜匆匆赶来参加这么一个“防范金融风险紧急会议”。和往常一点儿都不一样,没有寒暄,没有领导讲话,只有一份厚厚的由公安部门提供的案情资料,一看就能明白为什么让银行数据人员全员待命了。
二十一时刚过,主持会议的领导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对着与会人员说了今天会议上仅有的两个字:断卡。
各银行联网后台数据启动了,一组一组的账户资料进入了禁止名录。这是比冻结更严厉的操作,这些余额不等的银行卡、公户将在此刻起封户,包括关联的注册身份证也将进入银联的黑名单,不再被银行前台受理。
与此同时,省通信管理局的电视会议也正在举行着,接到通知后,同样一直保持静默的会议主持人连线宣布:断卡。
全省星罗棋布的程控机房、通信机房、基房控制室,在里面驻守的技术人员把一组组数据全部输入禁止目录。和欠费、停机、关机一样,进了目录的号码会做出特殊标记,系统会自动切断通信及网络信号,同样关联的身份证会进入黑名单,不再被运营商受理办理任何通信业务。
荆汉市物联科技公司,应省公安厅要求,对涉案物联网卡实行断卡。
远在首都的某通信软件总部,对涉案的微信、QQ等即时通信工具号码,远程实施断卡。
“今年到目前为止,总局通报的信息是,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15.5万起,抓获嫌疑人14.5万名,同比分别上升65.6%和74.1%。一方面是骗子被抓的概率明显大了,一方面是境内的诈骗犯罪回升了。据说现在偷渡出入境的费用越来越高,国外的窝点被迫解散,远不如以前舒服。我们必须找到根源,采取一次一劳永逸的打击,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治标不治本,越治病越深。断卡行动的思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我们很荣幸成为全国试点地区。”
在等待的间隙,谢副厅说了这段闲话。
下面讨论着,总局来人笑着道:“电话卡、银行卡是电信和网络诈骗持续高发的根源,这次‘断卡’无异于‘断奶’,必将给骗子致命一击。”
“主要在于行业的监管漏洞大,电话卡和银行卡实名制仅停留在实名开户层面,出租、出借、出售等问题仍然没有杜绝。采取关联身份证和个人征信的话,我想这种情况会出现逆转。”
“那会不会误杀啊?我们统计过,在两卡涉案人员中,有大量民工和大学生群体,仅大学生群体就要占到两成以上。”
“这个总局有考虑,总局建议出台相关地方法规,根据不同情况区别对待。对公安机关认定的出租、出借、出售手机卡,且被用于电诈犯罪造成损失的失信用户,只保留一张电话卡,五年内不得办理手机卡;对存在监管过失的销售渠道、代理商,停止经营资格,依法追究责任。”
“那我们的压力可就轻多了,不法分子经常在多个企业和银行用同一身份信息开卡。往往是开卡贩卖后,又注销旧卡、开办新卡,再次出售。甚至发现有以此为赚钱渠道的,只要这个监管漏洞能被堵住,再厉害的骗子也嚣张不起来了。”
在热烈的讨论中,谢经纬偶尔笑笑,没人注意到他眉宇间的忧色。这把尚方宝剑解决得了骗众,却解决不了骗枭。那些嗅觉灵敏、高度警觉的头目,仍然像幽灵一样飘忽着,他心里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说不清是来自即将开始的抓捕,还是那个去向不明的零号。
断卡十分钟后,各地同时开启了抓捕行动……
第一次抵达城中村三观村案发点的是周修文和一位总局网安警员,那儿已经惊动的群众,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众说纷纭,后续到达的人倒都形成有序的了。
通过了警戒线,两个人看这现场有点儿咋舌。就一车宽的路,四个方向视线都受阻,四面八方都有通道,而且大部分民房都是小作坊。围观的群众中充斥着不同地方的方言,同行赞了句道:“把黑产窝点选在这个地方貌似危险,实则安全,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啊,不起眼地隐藏在市井里才是最难做到的。”
“这似乎和丰仪银杏基地发现的不同啊,那里是个隔绝的环境。”周修文道。
“换思路呗,我们以前不也是追着骗子打击,越打越多,这才回过头来从根儿上挖。”同行道。
“啧……没找到时我信心很足,就是逆风除外;为什么找到了,我的信心又缺失了呢?”周修文说着心里的困惑。
“放心吧!周组,他连续损兵折将,羽翼越来越少,蹦跶不了几天了。”周行拍着肩膀安慰道。
通过门口的岗哨,两个人进了案发现场。如临大敌的荆汉警方把门口、围墙、房顶都加了岗哨。进入一层嗡嗡作响的主机房,简易式的阵列机架,防静电地板,墙角的一隅放着成箱的物品,拆开一看,正是各类诈骗必备的物品:银行卡。
同行哑然失笑:“估计是咱们这次拦腰一刀来得太快,他们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做大,哈哈。”
“不过还是挺佩服他们的,构架这个服务器的人是个硬件高手,差点儿骗过咱们的追踪,一起上去看看吧。”周修文道。
两个人自房间内的伸缩梯拾级而上,二层的警员守着现场,验过证件后敬礼汇报大致情况。两个人依次坐在每个工位上操作查询,暗暗咋舌,从这里的远程监控都可以看到襄州、江离等地的现场。两个人在服务器目录里粗粗一看,各式银行卡、身份证匹配信息十几万条,账户信息上千个,每个账户都被标了特殊的序列号,周修文示意在场警员:“把这个工位上的人带进来。”
片刻后,铐着进来一个嫌疑人,居然是个女人,头套摘掉后周修文惊讶了一番。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除了微胖之外,模样尚可。
周修文直接问道:“我们在技术上算同行,所以简单点儿,网银的四件套还缺关键一套,你在这儿做的序号,东西呢?”
戴手铐的女人惊恐地指了指一个搁置杂物的柜子,周修文示意警员搜查。这儿居然被做成了一道暗门,打开后是一个几平方米的储物间。里面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抬出来,是一些亚克力的箱子,箱子里面是一格一格的,放置着公户转账必需的网银盾、密保器等,恰对应着电脑记录。
周修文掏出手机,拨拉着,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网络大名叫什么?”
“……逆……风……”那女人蹲着,低着头。
“既然你是本行业的人,就不应该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犯的事足够让你下半辈子都蹲在监狱里。”周修文道。
那女人蓦地号啕大哭,哭得伤心至极。看守的警员呵斥了几声,她才止住,不过还是止不住地抽泣,她边抽泣边说:“我们……都叫逆风……是老板起的这个名字……我就是个拿工资打工的……以前的事我真不知道……警察叔叔,我……我下次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