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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办法,我们形象不如您啊。”邹喜男接茬道。
众人一笑。陆虎道:“这个真相不用侦查,你不说大家也知道啊。”
“嘿,我没惹你啊?都是单身狗,而且一般丑,至于相互打击吗?”
“看不惯你呗,老打断组长讲话。”
“啧,你是没摊上长安那案子心里有怨言。我要衷心地劝你一句:你嫉妒也没用啊。”
“滚!”
两个人一启衅,其他人来帮倒忙了。长安虚拟传销一案,落下了陆虎和络卿相,两个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最得意的莫过于钱加多了,总和中心那些女同志大吹法螺,说自己如何如何神勇地抓到了骗枭杜其安。反正他在现场,谁还能质疑什么不成?
吹牛即将开始时,络卿相赶紧制止道:“多多,你那故事已经没新意了,我们已经知道你通过分析杜其安的出身找到他在医院的那茬了。这事你哄哄信息中心那些女同志就行了,至于在咱们组吹吗?”
“咋不至于?功劳是集体的,是X小组找到的,这怎么叫吹牛啊?”钱加多瞪着眼不服道。
“这话没毛病。”程一丁故意道。
“就是,除了保密的那一号人物,多多绝对是二号人物。”娜日丽严肃道。
陆虎一下子没明白,问向小园:“向组,有这个梗吗?”
“有,你得靠思维破解。”向小园似笑非笑地回道。
钱加多似乎也不知道这个梗,疑惑地看着娜日丽。络卿相解谜道:“我破解一下,是不是这个‘二’别有用意?”
“必须有啊。这么二的人,绝对是个人物。”娜日丽一出口,惹得哄堂大笑。
钱加多尴尬了,咬牙瞪眼一副气死我了的表情,可又有点儿惹不过娜日丽。向小园斥了句不能老拿多多开玩笑。众人里还是程一丁老成,揽着钱加多肩膀道:“多多,甭理她……等你将来继承了家产当了老板,再甩给她脸色看。”
“嘿,多多,你在长安不就一直嚷嚷不干了?这咋越干还越来劲了?”邹喜男开着玩笑问。
钱加多抿着嘴道:“我要不干了就得回去做生意,十几个店面多忙啊?一天进账那么多钱还得发愁怎么花,多伤脑筋啊?还是抓骗子好玩。”
众人又是齐齐一噎,被打击以及被刺激得瞠目结舌,无语了。向小园掩唇而笑,对着愤愤的娜日丽道:“你受到的回击是不是很大?”
“我为什么一看见他,老有一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啊。这不是成心寒碜我们挣工资的吗?”娜日丽道。
“这点我澄清一下,他绝对不是成心的,他一直就这样。”络卿相笑着道,看了看钱加多那地主家傻儿子的蠢相,若有所思地问,“多多,你好像从长安回来进化了,解释一下,是成心的吗?不知道大家都挣扎在贫困线上啊?”
“我知道,我不是成心的。”钱加多无奈地解释着,不过旋即咧嘴一笑,又补一刀,“但我是故意的,恶心人最高的境界是真诚地揭露别人的短处和隐私,让别人无地自容……哈哈,斗大师教的。”
“摁住!”
“这回真得揍!”
“我先来!”
被刺激的几位同事拽胳膊,抱腰,捏鼻子,揪耳朵,把钱加多虐得夸张地大喊救命。向小园乐于旁观两不相帮,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组另类的气氛融洽,又打又闹很多时候都有加深感情的功效,正闹时门嘭的一声开了,虐着钱加多的几位手一停,愣了下。俞主任伸进头来诧异地看着他们,一时不明所以。
“这是干什么?”俞骏好奇地问。
“主任你看,他们欺负我一辅警。”钱加多告状了。
“哦,向组你来下。其他人……继续欺负。”俞骏道。
几位哈哈一笑,又摁住钱加多了。向小园笑着起身,踱到门外把一室胡闹关起来。俞骏笑问道:“咋了呀,就这么庆祝?”
“嗯,不拘一格嘛。”向小园道。
“至于吗,这个配资诈骗案对咱们来讲,应该曾经沧海难为水了,顺着报案线索查直接就一窝端了,和长安那次差远了,连货到付款都不如。”俞骏道,这起刚下的案件勉强能称为大案,只是勉强而已。
“那总不能期待每天都有大案啊,我们的理想不应该是天下无诈吗?”向小园道。
“不一定没有,只是我们未必都能看到。咦,怎么没见十方啊?”俞骏问。
“请了一天假。他父亲理疗,今天送老人回段村。”向小园道。
“这天才呀为什么总会被种种厄运困扰着……能帮的我们就搭把手。”俞骏说着,刷卡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间隙他回头瞄了向小园一眼,那种奇怪的眼神被向小园捕捉到了。
向小园斜眼一瞄,不悦地问道:“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特别是在提到十方的时候?”
“我的问题也一样,为什么用这个类似质问的眼光回应我?特别是在我每次提到十方的时候?”俞骏反问。
“不要往工作以外的地方联想成不?成年人就非要有那么多臆想、猜测以及八卦吗?”向小园的脸色有几分愠意了。自打俞骏拿她和斗十方开了个玩笑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成了向小园的一块逆鳞。
俞骏笑了笑回道:“敏感不是坏事,但过于敏感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幽默不是坏事,但玩笑过头就不是好事了。”向小园针锋相对地回了一句。俞骏坐下时,她站着,可能准备听几句来个转身就走。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俞骏笑了笑道:“看来我得用事实证明一下,今天是你过于敏感,而不是我玩笑过头……自己看。”
是一封电子协查通报,来自国家网安总局,是通过省厅转发的。谢副厅的批示是转反诈骗中心,那就是有可能让中心协办。向小园瞄了几眼,惊讶道:“他们要来?”
“对,你见过,就一男一女,巫茜和周修文,具体还没有定。不过我觉得,可能得咱们大师出马。”俞骏道。
“十方合适吗?这可是追黑客,我们X小组里面也就络卿相、陆虎的水平还能拿到人前,其他的都不太行,而且……十方的家庭拖累有点儿重,这案子真要耗起来,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而且都未必有结果啊。”向小园坐下来,拿着俞骏的手机,又仔细看了一遍,再抬头时,情绪更负面了,“线索几乎全部中断,黑产案一直没有建专案,问题应该就在于此,看他们这样……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到点子上了。这种负面情况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讲确实够恼火的,一碰上大案都急着来抢摘桃子,等案子一僵,线索一断,又都偃旗息鼓了。哪行都不缺这种投机主义者……不过这两位应该不是,否则他们可以顺着80T的黑产信息挖出很多涉案嫌疑人来邀功请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陷于追踪逆风的谜团里拔不出来。”俞骏道。
“我记得,好像是他们委婉地告诉咱们,地方的办案能力有限,不足以应付黑产案。”向小园道,即便是实情也让她有点儿心生愤怒。
“你已经替我发这个牢骚了,我就不说了。但牢骚归牢骚,事情还得办,其实也不难,就是杜其安、秦江寒的背景调查再细化几次,顶多再加上审几次朱丰,很难吗?”俞骏道。
“我还真不是畏难,但配合是个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那位的脾气你不会不清楚吧?再说了,运气不会老站在咱们这一边。”向小园提醒道,现在她明白俞骏旁敲侧击问斗十方的意思了:又想干票大的。
“不试试怎么可能死心?这段时间怎么样?我是问整个小组。”俞骏委婉地道。
俞骏八成决心已定,这个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向小园笑道:“股票配资诈骗案后,他们就继续处理各所、分局汇总上来的疑难杂症,遵照中心安排,办案、学习两条腿走路,在实践中打造反骗尖兵……整个小组热情高涨……”
“等等,别抢我会上的词,简明扼要点。”俞骏打断了。
“简要说就是啊,小案比大案难缠多了,各所、分局趁这机会甩包呢,往我们这儿扔了一大堆,还有积了好多年的旧案。我看那案值啊,估计就只登记了一下,查都没来得及查。”向小园脸色一变,气愤道。
会上和会下永远是两个调调。俞骏皱皱眉头,揉揉鼻子,思忖片刻换了方式问:“那给十方安排的什么?”
“考虑他的家庭情况,其他分组没给他具体任务,机动呗。这真没法说啊,三分局撂过来十几起‘仙人跳’案,我们本以为不难,结果娜日丽一接手才发现,跨度最长两年多,受害人都找不全,愣是没找到线索。还有各派出所扔过来的保健品诈骗、美容院诈骗、健身房诈骗,反正就是那种收智商税的烂事。他们没路子解决,不能都往这儿扔啊。”向小园烦躁地道。
“得,得,你这领导是怎么当的?怎么有点儿牢骚就往上发?”俞骏奇怪地道,一说到这茬儿他话就多了,指摘道,“还有,你得端起架子来,不能老没上没下打成一片,连多多那二缺也敢调戏你两句。你没个领导的架子,这镇不住人;镇不住人,这工作就没法干;工作没法干,那慢慢思想都会滑坡的。”
“您直接点,别拐弯成不?”向小园没明白俞骏的意图,难得地听到他嘴里出来这么多正能量的话。
“呵呵,年轻人,得多挫几回才能稳重起来,这么挟功自傲可要不得……任务不能这么安排,我得给你上一课,听着别吱声啊。”俞骏道,要过来手机,翻出斗十方的号码,拨了,摁了免提放在桌上。片刻后,通了,传来斗十方的声音:“主任,我今天请假了。”
“我不是问你请假的事,今儿看了看你们的工作日志,都干什么吃的!各兄弟单位可是寄予厚望来请咱们,你们可倒好,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就几条小阴沟,还都扑通扑通排着队往下跳啊?”
“我看了,都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话别人说还成,你说可就跌份了啊。哎,我说你挺聪明的啊,没有具体到哪组,正好偷懒旁观是不?你可想好,不具体到个案,就意味着每个案子都得算上你,哪一组的案都有你的责任。”
“我又没推卸责任。这不还在办着呢吗?”
“好,一周内所有人手里的案清空。一周后另有安排。”
“啊?!”
“啊什么啊?你们组长就是太温柔了,把你们惯得一个个不像样子,破个屁大点的案就沾沾自喜,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听清楚了,一周后向我汇报!”
“是!”
俞骏声音严肃,人却是一副促狭的表情。他摁了手机,保持着作怪的笑容看向向小园,解释道:“学会了吗?这就是常说的领导敲打,你得学会用不同语气、表情以及方式激发起下属的斗志,挖掘他们的潜能。”
“您就把超能力挖出来,一周也不可能办到啊!”向小园苦着脸道。
“你这人咋这么老实呢?我又没指望他办到,也就指望他能受受挫。”俞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