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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没有你不敢干的事呢?这段时间你可干了不少大事啊。”沈曼佳道,笑吟吟的未知褒贬。

黄飞推着门,请道:“这行您是前辈,甭拿我开玩笑,请。”

沈曼佳落落大方地进去了,黄飞在外面轻轻地掩上了门。此时的房间里唯余杜其安一人,他面前放着一杯红酒,双手相合放在桌上,手指修长、枯瘦、露着青筋,再仔细看,长脸,表情呆板,眼珠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不知道是在看着沈曼佳,还是在等沈曼佳开口。

沈曼佳审视几眼坐下来,她轻轻把随身的包放到了右手侧的位置,也双手合着,很正式地看着对方。她这身仿貂绒面的大衣观感相当不错,衣色极黑而衬得肤色极白,刚补的口红又很艳,只可惜对面恐怕是位不解风情的,从进来到坐下,那人的眼珠仿佛都没动一下似的。

“我认识朱丰,而且和他是关系很亲密的那种。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我不确定您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沈曼佳道。

“巨润管业、长荣贸易、承隆商行、沁枫玻璃、华哲实业……这是上一次朱丰向内地转账用过的几个过桥账户,排名的方式就是使用次序。”杜其安面无表情道。

沈曼佳面色一喜,笑了,她直道:“没错,资金是我操作的,第一笔转账是付你们供料的钱,还记得是多少吗?180万元?”

“对,180万元。”杜其安道,沈曼佳微笑看着他,却不料杜其安又道,“不过不是供料的钱,供料的钱是朱丰付,接收的是逆风,户名你一定不知道,告诉你,你也无法验证。”

“供料”是指收买客户信息资料,而供这些料的,是比骗子更神秘的一拨人,境外操作的沈曼佳当然无从得知,但她已经很满意了,面前的,肯定就是如假包换的正主了。她笑着,不知是得意还是兴奋,就那么笑看着对方。

杜其安一直保持着枯槁的表情,直到沈曼佳憋不住了,终于开口道:“和传说中一样啊,自律的人不少见,可干我们这一行还这么自律的,就值得景仰了,老先生没有烟酒嗜好,似乎对女人也不感兴趣,还真像朱丰所说,是挑不出毛病来的人。”

“谬赞了,不要再提朱丰这个名字了,说不定在他的供述里,早把你我也落在公文里了。”杜其安道。

沈曼佳嫣然一笑道:“我又不止一个名字。”

“不重要,现在天眼认脸,不认名字。”杜其安道。

“我也不止一张脸啊,没听说过女人化妆堪比整容吗?”沈曼佳道。

杜其安抿着嘴,似笑未笑,未置可否。沈曼佳又审视片刻,笑得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揶揄地问着:“先生,那我怎么称呼您呢?”

“杜,木土杜。也有人叫我‘金瘸子’,和你一样,不止一个名字。”杜其安道。

“名字这个符号不重要,我称您杜先生吧,我想您需要一个新的合伙人,本来我还在犹豫,不过现在看来,您和我既然有过相同的朋友,那就算得上是故人了,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毛遂自荐吧?”沈曼佳道,笑里是满满的自信。

“但我想听听你自荐的理由啊。”杜其安道。

“嗯……”沈曼佳踟蹰片刻,像在斟酌用词,毕竟总不能赤裸裸地威胁,片刻后她笑着道,“有很多理由啊,比如我有充足的公户、私人账户,鸡蛋不可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您一定会用得上的;比如那个冉冉升起的明日商城,它在推广、运作等方面,搭把手的人您总还是需要的,否则以您的身份,也不至于和牛金这样的人合作;再比如,您如果喜欢使用车手取现的那种原始方式,其实有更好的途径,不需要找当地这些地痞流氓,不可控不确定的人和事,毕竟风险太大……我好像听说,牛金牛老板在这个上面就遇上了点麻烦,您总不至于期待那些人守口如瓶吧?”

话很委婉,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迷人的磁性。长期以来,沈曼佳对自己的说服力是很有信心的,即便在杜其安这样的老江湖面前,也没有哪怕一点拘谨。她说着,如水眼眸直勾勾看着杜其安,现在她怀疑杜其安有面瘫一类的毛病,否则怎么总是无动于衷呢?

装!他在装,沈曼佳心里暗道。商人之间就是尔虞我诈,骗子之间,那可是更甚于奸商之间的较量,不到迫不得已,恐怕没人会拱手让出到手的利润。

两个人又这么相互盯着。好半晌,仍然是沈曼佳开口了,她道:“看来杜先生对我的毛遂自荐没有兴趣啊。”

“不,还是有的。但我接受不了以威胁的方式合作。”杜其安道。

“威胁?怎么可能?”沈曼佳笑了,一摊手很诚恳地道,“作为合伙人,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不管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倾尽全力解决的。”

“不不不,那不是待客之道,我要连解决这点小事的能力都没有,我会羞于和您合作的。”杜其安道,像突然间眼睛睁大了,目光犀利起来,那两束光像刺一样,看得沈曼佳如芒在身。她脑子飞快运转着,在很确定这一夜根本没什么动静时,她笑着回应道:“您这么说,除了让我更加尊重您,实在无话可说了。”

“呵呵。”杜其安发出了一声笑声,可表情没有笑意,他放大了声音喊了声,“小飞,进来倒杯酒。”

门推开了,沈曼佳下意识侧看,黄飞是带着一人进来的。看到那人,沈曼佳微微皱了下眉,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杜其安看在眼里。他问道:“沈小姐,认识我这位兄弟吗?”

“面生啊。”沈曼佳严肃道,像在认真打量斗十方。

“十方啊,认识一下,这位是东南亚一带各大盘都有关系的沈小姐,给沈小姐倒杯酒。”杜其安道。

斗十方应了声,四下瞅瞅,黄飞给他指指地方,他上前提着瓶子,小心翼翼倒了一杯,客客气气放到了沈曼佳面前,躬身道:“沈小姐,请用。”

“谢谢。”沈曼佳笑笑,表情稍有点不自然了。她拈着杯脚,晃晃杯里的酒,揶揄道,“看来,我这不是毛遂自荐,是飞蛾扑火了啊……很遗憾,主动权易手了,佩服。”

要是这个人跑回来,那发生了什么事肯定瞒不住牛金这拨人了。沈曼佳的自信被打击后,警惕起来了。

“口服心不服啊……你在读我,我也在读你,你一夜没睡好吧?一直在等电话?接到电话就匆匆来了,来得很急,头发都显得有点乱,而且妆是刚补上的。这和你精致的风格有反差啊,是不是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境外那些盘子现在风气很不好,看着有利就对自己的同行下手。啧,这样可不行,会毁了大家的生意的。”杜其安道。

沈曼佳摇着杯子,脸未见稍红,她摇头道:“我一个弱女子,您不会认为我能有这么大能量吧?”

“那你这么自信,真的以为我们找不到藏人的地方在天竺园?”杜其安蓦地抛出了这个猛料。

沈曼佳手一抖,红酒倾了,哪怕她反应再快,掩饰再好,也有几滴洒出来了,落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她轻轻地放下杯子,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慌乱了。

“你现在心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一定是鱼死网破,是吗?”杜其安问。

还真是如此,沈曼佳手缩回来,一掩秀靥,轻叹了声,等手离开时,笑靥已变肃穆,直道:“即便是我做的,我也不可能承认,您说对吧?即便不是我做的,看来也只能算到我头上了,杜先生划下道来吧,我输了。”

“还差一点,就让你口服心服了。”杜其安道,抬头示意了下黄飞,黄飞拿起手机拨号,是视频通话,接通后,他把手机放到了沈曼佳的面前。视频里,扫了数辆各式车辆,轿车、面包车,还有两辆商务车,横七竖八地泊在路上,视频往远处摄,是一座废弃的旧楼,那儿还泊停着两辆面包车。不用说,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撤走,视频里浓重的乡音问着:“飞哥,这帮鳖还在里头呢?咋弄?”

黄飞征询了杜其安一眼,杜其安示意了一下,就在沈曼佳觉得六神无主时,黄飞拿走了手机,直接道:“撤回来吧,自己人……快点,多大个事,咋去这么多人,在坟地里吓唬鬼呢?”

他说完挂了电话,对着斗十方笑了。这一次翻盘可全凭这兄弟了,否则可没有现在这么扬眉吐气。

反观沈曼佳可就难堪了,她抿了抿嘴,露着一圈好看的贝齿,不过表情实在尴尬,看人家并没有什么表示,还是知趣地先开口了:“这样吧,我带来了二百多个公户,杜先生说得对,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没话说。”

“呵呵,如果你对我个人还满意的话,那我们谈谈合伙人的事吧。”杜其安道。

沈曼佳眼神一滞,这个突来的转折让她警惕地思考是否有诈。杜其安道:“你是晚辈,我和你较劲,就有点欺负你了,如果你怀疑我合作的诚意,现在就可以走,不必留什么账户,我们不缺这点东西。”

他示意着,黄飞知意,打开了门,向沈曼佳做着请的手势。沈曼佳蓦地起身,拿起了包,不客气地噔噔噔出了门,直往电梯走去,等进了电梯时,人都没跟出来,等电梯门打开,厅堂里只有一位保洁。蒙蒙亮的天色,视线里街上已经行人车辆渐多,就和平时的一天没有什么区别,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快步走到了门口,踟蹰了片刻,打了个电话,又噔噔原路返回了。

等她再回到原处,一切依旧:杜其安坐着像没有动过,那两位站着的,也像没有动过一样。

“你一定确认过了,我们没动那些人。”黄飞笑道。

沈曼佳对着杜其安,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道:“谢谢杜先生,我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在海外都变成丧家之犬,而您在这查得这么严依然不动如山了。”

“不客气,坐……对于你这个新的合伙人,我就得提点苛刻条件了。”杜其安道。黄飞掩门,斗十方知趣欲回避,却不料杜其安像多长了一只眼睛一般提醒道:“十方别走,等着。”

斗十方应了声,老实站在原地了。情绪有点激动的沈曼佳坐下,很真诚地说着:“有事您吩咐就行了,我现在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自打半年前出了那档子事,以前共事的老板们都躲得远远的,有大活儿也不交给我干了。”

“那既然知道我们手里有大活儿,毕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样吧,你在国内建个水房,十五个点,能洗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杜其安道。

沈曼佳脸上一阵狂喜,激动得站起来了。斗十方心里咯噔了一下,“水房”是洗钱手法或者地下钱庄的统称,十五个点,相当于要提取总金额百分之十五的佣金,那对于任何一个做这类黑生意的人,都是天上掉了块大蛋糕的好事。

“风险你自己把控,逮住可就是要命的事,不过这行没这么多讲究,你应该清楚。”杜其安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次感谢杜先生,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了。”沈曼佳鞠躬道。

“不用客气,刚才你说你有的条件里,我还真看上了。”杜其安道。

“什么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啊?”沈曼佳不好意思道,说这话有点楚楚可怜,其实心里在打鼓,哪怕就是看上自己,她斟酌着也得答应。

“你的人。”杜其安道。

沈曼佳的脸唰地真红了,美目顾盼看着杜其安。杜其安猛地惊觉话里的歧义,赶紧摆手道:“别误会,我是指你手下的人,不出这事我还没想到,出了这事我倒有个想法,既然你有渠道把境外的人输送进来,那就干脆多弄进来点,不过前提是,能绝对控制得住,而且,听命于你的那个小伙子呢,交给牛老板办事,如何?”

沈曼佳思忖着此举的用意,黄飞插了句道:“大武在我们地界犯的事不少,他经常带缅甸人收债那招很牛逼,即便出来判上三两年,附加刑都是驱逐出境,等回到他们国家,嗨,屁事没有。”

明白了,这是用这拨人代替车手。斗十方心里直打鼓,这犯罪升级果真是不敢想象,都升到国际的范畴了,要真搞上那么一拨连假警察都敢扮的外国法盲,从法律范畴讲还真像黄飞说的那样。

沈曼佳片刻便反应过来了,点头道:“那没问题,但大武……跟我很久了,他留在牛老板这儿,倒不是不行,那我可就没有任何依仗了。”

“呵呵,所以就给你另派了一个,你出面肯定不方便,他就没问题了,而且你也不可能让大武大摇大摆出来啊?我派给你的人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八大门世家出来的人,江湖经验非常丰富,机变能力更不用说,比你的人只强不差。”杜其安道。

“谁呀?”沈曼佳好奇了。

杜其安眼光投向了斗十方:“喏,就他。”

“啊?我?”斗十方惊愕地指着自己,这一转折,怕是又要把所有步骤打乱了。

沈曼佳同样惊愕,直接道:“他好像是个车手。”

“我前身还是民工呢,黄飞前身连民工都不如,英雄不怕出身低嘛。生面孔总比熟面孔好使,要不把黄飞派给你,我们之间,总得有个中介联结啊。”杜其安道。

“阿飞我可不敢当马仔,我同意,但我希望知道你组盘的详细情况,最起码得保证,不至于砸盘走人的时候,我在盘里被砸。”沈曼佳附加了个条件。

“成交。你随时可以看,甚至下个盘都可以交给你坐庄。”杜其安道。

“好,为我们的合作干一杯,再次感谢杜先生。”沈曼佳颇为豪气地端起酒一饮而尽,而杜其安只是沾了沾唇。放下酒杯,沈曼佳再无赘言,告辞走人了。接着杜其安也起身离开了,黄飞要去送时,斗十方终于憋不住了,拽着黄飞求着:“飞哥,飞哥,我还是跟着你吧,这不能说把我送人就送人呀?”

“这么好的事,你哭丧个脸?哎,我去,你丫不会真是个基佬吧?”黄飞取笑道。

斗十方难堪道:“是基佬你送给女人,那不更坑人?”

“别扯淡,这等于把你撤下火线,你不是犯贱吧?杜叔这是拉你上位,车手那活儿还想干?”黄飞斥道,训得斗十方不敢吭声了。前行的杜其安回头看了眼,像笑了,却看不到笑容。他背着手,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不是上位,不过是个上位的机会,有事直接和牛老板联系,他会告诉你做什么,跟着别人多长个心眼啊,只要没被抓了,没被卖了,这趟走完你就上位喽。”

他说着,在隔壁的房门前停下了,牛金、郑远东出来了,斗十方惊讶地发现,那个雀斑妞居然在房间里,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正连着自己带回来的那部手机,敢情这还是个数据恢复的高手。

“看什么?”黄飞不悦地扇了斗十方一巴掌。斗十方捂着脑袋回头懵然问着:“这不我们在长甸的教练吗?嗨,菊儿,我那包兄弟在哪儿,他还好不?”

那妞懒得理他,起身关上了门,直接给斗十方留了个卫生眼。斗十方回头时,那拨人也跟着自步梯下楼了,走步梯肯定去了后门,肯定下一刻又会杳无行踪,只是苦了斗十方,被卖了一回刚缓过神来,又被送人了,这可咋办呀?

信息尚未来得及传出,身份就变换了,KTV领班送了身新衣服,那雀斑妞给了部新手机,送人回来的牛金老板给了把车钥匙,直接就让他去新地址上工了。而且当天沈曼佳就打包了行李,坐着斗十方驾的车离开了长安市。开车的斗十方,连目的地在哪儿都不知道。

刚显露出来的线索,自此又陷入一片混沌……

大骗不骗,大象初显

一周后,中州国际机场,来自长安的经停航班到港,出港口攒动的人头里,个子颇高人又帅气的邵承华,那么鹤立鸡群地从旅客里出来,一眼就被接机的俞骏看到了。他给谢副厅示意了下,谢经纬随即看到了老朋友凌宏业。

都是总队长的身份,都来自经侦,工作上免不了来往,这一次因为两地的案情关联,来往得可就更紧密了。四人握手寒暄,俞骏接了凌总队长的行李,谢经纬抱歉地说排场小了千万别介意。凌总队长可没心情讲这个排场,人未登车,已经急急问上审讯的情况了。

指的当然是对旧案嫌疑人朱丰的审讯情况。谢经纬摇摇头道:“没什么进展,这些个职业骗子,察言观色都是专家水平,我们那一套对他们不起什么作用。”

“尽快安排我们试试吧,根据现在的情况,杜其安和朱丰的渊源很深,而我们对杜其安的情况知道得太少。”凌宏业道。

上了一辆SUV警车,俞骏驾着车,排队出停车场。谢副厅应了这事,关切地问着那头的案情,邵承华早有准备,把随身带的平板递了上来说着:“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这是案情发展,现在零号已经成了沈曼佳的贴身跟班。真是无法想象啊,他们一周内穿越六座城市,要么自驾、要么雇车、要么搭顺风车,住的地方不是民宿就是租房,反正就一点,我们通过大数据和监控,能追踪到的线索几乎没有。”

“大数据的出现,促进了犯罪分子反侦查意识的迅速提高啊。”谢经纬看着案情,刚看一页就纳闷了,“啊?连开发商也参与这个骗局?”

“对,我们一周前佯动了一下,扣留了一辆载着取款车手的厢货车,车里发现了隐蔽监控,司机因为酒驾被刑事拘留。而这个车呢,随后皇城府开发商的项目经理就通过各种关系打听,交警大队故意扣留了这辆车三天,说情的都找到市局,最后这位……郑老板都出面了。”邵承华笑道。

这其中的官样文章并不难做,市局相关人员肯定给了郑远东老板一个“摆平”的机会,那辆车的去向恰是郑老板所开发项目的地下车库。一来二去,又被专案组盯上了几个有IT背景的其他人员,不用说,肯定是检查一下,车里的监控被发现了没有,是否录下了什么东西。

谢经纬继续看着,眼睛慢慢变亮,零号虽然地位不高,可这个变数像搅动着整盘棋的劫子,每一个关键的变化,都会牵扯出更多的嫌疑人,看到案情进展时,他不由自主道:“明日商城?居然还和中州货到付款诈骗案的金叶有关联?”

“对,我们通过特殊手段从大数据中挖掘到了早期的信息,这个明日商城和金叶日化的网页制作手法、源代码,有多处相似、共通之处,应该是同一拨人的手法。我们伪装进入这些骗子的客户群,初步了解了他们的诈骗方式,主要是通过APP发展会众,以点赞、投票、接单的方式给会众分红,比如会员每天接单6条,单价一条0.4元,月收益72元,年收益864元;再往上是达人,日接单数量12条,年收入达到1728元;再上一级是网红,年收益3168元;再往上明星,年收益9720元……接单的任务很简单,给指定的微博点赞,或者参与庄家给出的投票链接,对于赋闲没有收入,或者业余时间较多的人,这种挣零花钱的方式还是挺有吸引力的。”邵承华介绍着。

“那他们骗什么?这不还得倒贴吗?”谢副厅没明白。

所有的骗局都是这样,表面上看怎么也能赚点,等参与进去,都不知道怎么赔了。邵承华介绍道:“很简单,加入会员接任务赚钱,是要交会费的,比如会员每年交96元,达人交196元,按级提价,每级能接到的任务也有差别。”

“哦,会员费是一次性交,而收益是按月给,这中间差额就出来了,不管什么时候砸盘,都是赚的……咦,也不对呀,这肯定是做长线,但一长线就要赔钱啊,比如你会员一次性交了一年的96元,第一月你得返还收益72元,差额24元。但如果经营到第二个月底,那岂不是还要赔72元?”谢经纬算着账,俞骏笑了,假装不解继续开车。

凌宏业哈哈大笑道:“你和我一样,都算不过来这个账,第一个月发展了一百人,到第二个月,我发展了一千人,一千人的会费差额,补这一百人的赔钱绰绰有余,等到第三个月,可能到了五千、八千,甚至一万,那照样还赔得起,轮不到组局的人掏腰包。”

“那就……必须让参与人数在短时间内膨胀起来,否则西墙拆了不够补东墙。”谢经纬道。

“这才是正解,而且骗局要成功,也必须让一拨人赚到钱,这是个坑杀模式,等参与人数膨胀到差额能够满足骗子胃口的程度,那就全部坑杀了。”凌宏业解释道。邵承华补充了:“我们网络追踪这个幕后团队,他们发布的点赞、转发、投票等一些任务,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通过其他电商方式接的单,目前的现实生活中,也确实有这种需求。”

“哦,那他们岂不是还要收一笔劳务费?”谢经纬道。

“对,是这样的,这些任务甚至确实存在,我们计算下来,几乎要和会员的收入持平……比如会员接单一条0.4元,而有投票需求,如果想从网上购买不同IP的电子投票,每条最低也需要0.4元。”邵承华道。

“哦……这样啊。”谢经纬想想道,“单纯做这个,好像只是擦边,严格意义上不算违法吧?只要他们没有卷走所有的会员费。”

“骗子的胃口怎么可能满足于那点会员费,往下还有厉害的。”凌总队长笑道,谢经纬赶紧往下翻,就听凌宏业道,“第二步是有推广收益,一级直推,发展下线,可以提取会费的百分之十五作为奖励;二级间接推广,可以提取百分之五的收益作为奖励。也就是说,成为会员不但可以接任务赚钱,而且你拉别人进来,别人交的钱有十五个点是你的,别人再拉别人进来,还有五个点是你的,动不动心啊,老谢?”

“哎呀,这和货到付款诈骗思路差不多啊,都是几块几毛钱,不起眼的小生意玩成大买卖啊。”谢经纬惊讶了。

“你觉得够大了?不够。”凌总队长笑道,“继续,现在的关注度就是商机、流量就是钱,用户规模到了一定程度,那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有用户不断加入,又有点赞、关注、投票增加人气,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于是就开发了经销商套餐,可以发布产品,可以扩大广告知名度,可以在庞大用户群体里迅速让人熟知,你说要是小商户,他会不会动心呢?”

“当然会。”谢经纬下意识道。

凌宏业一笑,提醒着:“好吧,买经销商套餐,一年1880元,掏钱。”

前头的俞骏“噗”的一声笑了,他插了句道:“这个局我也似曾相识,货到付款诈骗案,零号当时就分析出来了有三层,但最终离骗子的思维还差了一步,我们以为铺在登阳和中州两市,却没有想到,其实他们已经在我省大部分地市发展了,如果不是处理得当,可能会爆个更大的雷。”

“对,现在的规模有多大?”谢经纬好奇地问,这种几毛钱的小生意搁普通人还真看不起,但他清楚,在骗子手里可能膨胀到令人不敢想象。

果真如此,邵承华凛然道:“我们查到的数据涉及二十多个省市,大数据和云计算能捕捉到的线索,粗略估计应该超过了二十万个节点……一个不同的IP算一个节点,即便考虑进去一个人有多个会员账号的因素,实际上也应该接近十万人了。”

“哎呀,我的个天哪。”谢副厅瞬间拍拍额头,头先膨胀了。

“现在案情的难处是得找到关键的节点,我们不可能在二十多个省市同时部署警力,要部署肯定得找到组局的这拨骨干和中坚力量,只要把这拨积极参与和骗子沆瀣一气的圈进来,那我们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半,而且这一半决定着另一半的成功,没有这拨人,即便抓到杜其安、牛金、郑远东这类上层,也钉不住他们。”凌宏业道。这是个证据链的问题,那些上层,除了拿钱不会和这些人有关联,即便拿钱,也是通过几层洗白。

“所以,你们想从朱丰这里找到更多信息?”俞骏问。

邵承华回答道:“没错,他和杜其安、沈曼佳都有旧交情,而我们现在掌握杜其安的信息太少,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根本建立不了有效追踪。如果不是零号随行,恐怕我们现在连沈曼佳都追丢了。”

事实上是,现在已经追丢了很多人,零号被“送”给沈曼佳后,沈曼佳在视线里了,长安这边的监控可瞎了。武建利带着一帮车手飘忽不定,而专案组投鼠忌器,一直没有采取有效措施。网络追踪进展越来越大和现实恰成反比,专案组最早盯上的费才立、王雕都找不到准确动向了。

当然,有一个很确定的消息是,费才立培养的那群“学业有成”的骗子,要出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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