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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杯咖啡——今天细谷没来吗?”
长发女人看向盘着头发的女人,盘发女人回答:
“你认识细谷?”
“嗯。”
“今天还没来呢。”
“会来吗?”
“他说今天会来,不过那人说的话不能当真。”
“他什么时候说他会来的?”
“昨天啊,还说下次放假要带我们去哪儿玩儿呢。真傻——那人丢了工作吧?”
“那今天有可能来?”
“谁知道呢。”
长发女人走到唱片机前换唱片,然后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呆呆地看着外边。盘发女人盯着烧开了的水壶。
“是嘛,他说要带你们去玩儿啊。”
樋口撇撇嘴笑了。女人像是注意到什么,睁圆了眼睛看向他,然后露出嘲讽的表情。
“真不要脸。”
“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呢,明明又没钱,穷光蛋一个。”
女人把黑色液体倒进杯子。樋口从放在柜台旁边的杂志堆里扯出一本老周刊。站在唱片机旁的女人仍然呆呆地看着前方,微微晃动身体。对她而言,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比什么都不做要稍微好点儿。
过了快一个小时,店里只来了几个客人。
“他没来啊。”
樋口回头看向门口。
“是啊。”
女人用不以为意的声音回答。樋口从椅子上下来。外边已经黑了,他跨上三轮车打开了车灯。
车站附近有铁路道口,过了道口,路斜向分成左右两条。樋口一边咣当咣当通过道口,一边看着左手边通往车站前的路。在他的自动三轮后方,一辆公交车开上了道口。
樋口看到一个从车站方向走过来的男人的黑色身影,他在过完道口的地方刹住了车。公交车按了按喇叭,前方走来的男人在三轮车前抬起了头,好像透过车灯边看边放慢了脚步。樋口停下车的同时,男人也站住了。
“细谷。”樋口叫道。
细谷像是这才注意到是他,慌忙跑到车头右边,公交车又按了一下喇叭。
“喂,你小子,要逃吗?”
樋口往右一打方向盘追上细谷,但是角度不足以拐进右边那条路,车差点儿撞上前面的石墙。细谷已经跑到了右边,樋口停下车跳下来。
樋口跑了两三步到细谷面前。
“你小子是打算直接跑路是不是?”
樋口又说了一次,细谷默不作声。公交车又一次按响喇叭。
樋口低下身子,朝细谷的腹部猛撞过去。细谷用右手按住外套口袋,樋口左手一拳打在细谷下巴上,细谷倒在石墙上。樋口骑到他身上,细谷更加按紧了外套口袋。
两个人正在纠缠,身后从公交车上下来的司机边骂边走了过来:
“喂,把路让开!公交车还在道口上停着呢。”
细谷的后脑似乎撞到了石墙,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樋口把手伸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这时,道口传来喊叫的声音。电车仿佛切割铁片般的刹车声逼近,公交车司机回头往后看。樋口松开细谷站了起来,细谷也站起身来。就在呆立的他们面前,向车站开去的电车碾轧铁轨发出刺耳的轰鸣,以相对缓慢却又无法完全停下的速度向道口轧过来。一阵沉闷而响亮,仿若空洞却带来莫名恐怖的声音后,公交车弹了起来,横向撞上旁边立着枕木的栅栏。电车轧了过去,又继续前冲了一会儿才停住。
公交车里的灯光没有消失,车里迸发出惊叫声,能看到人们动作慌张的身影。司机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身体摇摇晃晃地跑向公交车。樋口回头看向细谷,细谷表情呆滞地看着樋口。
樋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拿着纸袋,他跳上了自动三轮,没有人阻止他。三轮车蹦起来,打着晃蹿了出去。
6
樋口把自动三轮停在家门前,穿过旁边的小巷走向工作间。他把纸袋塞进了工作小屋后堆积的木材下面。
他从后门进了家,坐在起居室的父亲眼镜反着光。
“你到哪儿瞎晃悠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东西送过去了。”
樋口坐到矮桌前。
“浑蛋,胡扯什么!没跟你说送没送到,到那儿你要花几个小时啊?”
樋口没说话。
“你还没吃饭吧?”母亲问。
“没,真饿了。那车最近零件有点儿松。”
“你出去玩儿的时候,不许开车出去。”
父亲像是无可奈何地说。樋口从母亲手里接过饭碗。
“知道了。”他回答道。
他还没吃完饭,正面的玻璃门就开了。
“晚上好。樋口利男在吗?”
“在。”
母亲回答。
“我是警察……”
樋口手里的饭碗掉到了矮桌上。父亲和母亲的眼睛同时看向儿子。
“能跟我们来一趟吗?”
白色纸拉门的另一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请问——有什么事吗?”
母亲冲着拉门问道。
“我是交警队的。今天在练马区A车站的道口发生了交通事故——”
樋口的脸上微微露出放心的神色。他放下了筷子:
“这就来。我正吃饭呢。”
“那我让他们等等。”拉门那边的声音说道。
樋口喝了一口茶。
“是细谷那小子说出来了,真是头蠢货。”
樋口嘟囔了一句,大声对着拉门说:
“那什么,可能我也有错,但是公交车司机傻乎乎的,那时候只要稍微倒一下车,重新打一下方向盘就能过去的。可那家伙啊,慢吞吞地跑下车来,那家伙也不知道会有电车来吧。”“这些我们正在调查。吃完饭请你过来一下。”
警察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
“哦,这就来。”
樋口站起来低头看向母亲。
“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小的违章停车。”
双亲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着儿子。樋口在后门穿上鞋出去了。等脚步声走远,母亲抬头埋怨地瞅着父亲。
“他爸——”
“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父亲向下看去。
“那孩子干了什么呢?”
“就是什么违章,警察不也说是交警吗?总不能是交警来查抢劫吧……”
“抢劫,你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他爸,你是在想电影院的事儿吗?”
“哎呀,来人说自己是警察的时候我是吓了一跳。不过如果就是个违反交规,那就还好吧。”
“这可真是——”
母亲低下了头。黄色的灯光落在她鼓鼓囊囊裹着围裙的肩膀上。
7
过了半夜,樋口才从警察局回来。刚过了桥,一个黑影从旁边一间屋子里闪出来。
“喂。”
樋口停下脚步,拉开戒备的架势。
“你小子——”
“喂,别再打了,没必要打架吧。”
细谷低声说。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信你了。”
“等等啊,我们两个打起来可不妙。警察问了什么?他们没问你为什么跟我在道口打架吗?”
“问了。”
樋口戒备的身体放松下来。
“你怎么回答的?”
“我也没办法。”
樋口的声音变得不太自信。
“我说很早之前借给你的手表你没还给我,不知道给了谁。”
“真没办法。”
细谷不高兴地说。
“本来你就没还我啊。”
“是倒是,可没办法啊,在你之前我也被问了为什么打架。”
“你怎么说的?”
“我啊,我说我搞上了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搞上的?”
“我才不会搞你的女人呢,就是这么一说。”
“你个笨蛋!这种事儿找女人来一查不就知道了。”
“所以啊,你给你女人说一下,对好口供啊。”
“真糟糕!我只说了手表的事儿。”
“真糟糕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寂静的黑暗包围着他们。
“怎么办?喂——”
樋口开口道。
“下次再问,就说因为手表和女人两个原因吧。”
“这不错,你也是明天去吧?”
“是啊,说要现场取证。在差不多同样时间,跟警察一起坐我家的自动三轮过去。我觉得交通事故的事儿也没办法。而且啊,恐怕不全是我的错,公交车司机也有错。我打算好好道歉,别惹交警不高兴。”
“有人受伤吗?”
“好像有两三个人受伤了。交警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就是我不计后果乱停车,让毫无关系的人受了重伤,还问我到底打算怎么办。他那么说又有什么用嘛,我又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你不该逃走的。”
“我不是没想到你会说出来嘛。”
“那有什么办法,又不可能跟不认识的人突然打起来。”
“你明天也要去参加现场取证吧?”
“是倒是。真糟糕——在电影院我让人看到了,不太想跟警察打交道。”
“对方是交警,没事的。”
“也没那么简单。本来我还有你就都让人盯上了。”
“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