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车内基本保持了原貌,看上去也十分整洁。座椅外罩皇马球衣样式的座套,看来车主是皇家马德里队的拥趸。车内放置的物品已经被勘验人员拿走,从现场图片来看,只有一副太阳镜和几张票据。车内烟灰盒里的烟蒂和烟灰均已被提取,但是方木认为不会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以凶手的谨慎性格而言,除了将车停在消防车道内的必要动作之外,他不会碰车内的任何东西。
就是这个人,将吴兆光获救的时机无限延后。
当他坐在驾驶座上,堵住那条生命通道的时候,不远处的9号楼633室内正火光熊熊。彼时,他在想些什么呢?
方木把钥匙插进点火开关,轻轻一拧,发动机的轰鸣声立刻在幽静、昏暗的停车场里响起。方木把手按在方向盘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那里是一片灰黑色的墙壁,墙角还长着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才会出现的苔藓。
午夜的富都华城小区一片寂静,林立其中的楼房里,只有稀疏的几点灯光。凌晨时分,小区内的路灯陆续熄灭。园区内的所有事物都隐藏在黑暗中,只剩下轮廓若隐若现。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冷,土壤潮湿,落叶渐渐腐败的味道更加明显。一辆灰色五菱面包车宛如幽灵般悄悄驶入消防车道,车灯扫过之处,平整的绿地上仍有雨水闪闪发亮,几只出来觅食的老鼠纷纷钻入已经泛黄的草丛中,不见踪影……
方木细细体味着凶手的每一点心思变化,随手打开了车灯。
眼前的一切应该是宁静的、惬意的,而凶手肯定无心欣赏这些。相反,他的注意力应该一直集中在周围的环境里,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例如一个夜归的业主,或者一个巡逻的保安。
也许,他既警惕,又满足,急于脱身的同时,也不忘回头欣赏一下那件“作品”。他知道,用不了几分钟,这宁静的园区将会陷入一片混乱。有人惊恐,有人慌乱,有人会感到恶有恶报的畅快,有人会感慨宿命的必然。
这,就是他想要的。
方木把手肘拄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墙壁。突然,他发现那一片光斑中有些异样,似乎有些排列整齐的黑色斑点。
来不及多想,他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径直走到那面墙壁前,刚伸出手去,就看到那些黑色斑点又出现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回过头,在炫目的强光中凝视着灰色五菱面包车的车灯。
几分钟后,一组现场勘查人员就集中到地下停车场,这个平日里幽静、昏暗的地方顿时热闹起来。
在面包车的左右前车灯上,分别发现了两组字母和数字。位于左侧车灯上的是XCXK02,位于右侧车灯上的是917013。这些字母和数字呈黑色,字体细小,似乎是用细芯的签字笔写上去的。用相机拍照的方式将这些字母和数字提取下来之后,勘查人员动手将车灯拆卸下来,准备拿回去仔细勘验。
方木站在原地,抱着肩膀看着勘查人员忙碌着,面色平静,其实脑子里已经翻江倒海。
在富民小区杀人案中,水囊上就写有一串神秘的字母和数字,而类似的编码又在这辆车上出现了。这是巧合,还是一条隐藏的线索?
如果是凶手有意留下的,那么,这串编码意味着什么?凶手展示这串编码的意图又是什么?
难道是凶手对死者的编号?可能性不大。到目前为止,凶手只有三次犯案,即使要编号,也只能是个位数。
抑或代指下一个目标?可能性同样不大。凶手选择的目标主要取决于媒体对某起新闻事件的关注程度,这是几乎不可预测的。
很快,方木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没有意义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确定这串编码是不是某种巧合。
半小时后,吴兆光的遗孀匆匆赶到分局。对于这些字母和数字,她同样毫无印象。而且,经过辨认之后,她很肯定地告诉方木,这些字迹绝非出自吴兆光的手笔。
如果不是吴兆光及其家属所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米楠操起电话,直接拨通了铁东区消防大队。找到当天出火警的负责人之后,米楠问了几句话,随后就拎起足迹箱。
“去停车场吧。”米楠对方木说,“找个千斤顶和卸车轮的工具。”
米楠的想法是,如果有人在车前灯上写下那些字母和数字,那么书写者必须要蹲在车头前方。案发当天刚刚下过一场雨,而面包车停放的位置是一片泥地。书写者的足迹应该就留在了那片泥地上。案发时,查看车辆的人的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车后侧和驾驶座一侧,车头前面的足迹也许得到了保留。
那么,消防车从后将面包车顶撞开,前轮转动后,轮胎花纹可能会嵌入地面的泥块。警方在扣押这辆面包车当做物证的时候,为了避免破坏车体上的微量物证,采用将面包车吊起放在拖车上,直接运至停车场的办法。也就是说,那些泥块可能还保留在轮胎的花纹中尚未脱落。
如果在那些泥块中找到书写者留下的足迹,也许可以为侦破案件提供一些线索。
听了米楠的分析,方木有些兴奋。可是当他返回停车场,把注意力放在车轮上的时候,不免又大失所望。
“你确定……”方木指指轮胎上的花纹,缝隙间只有不足两厘米的距离,“……在这里能提取到足迹?”
“照我说的做吧。”米楠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先别问为什么。”
按照她的指示,方木和另外三个同事用千斤顶把车顶起,然后把左右两个前轮小心翼翼地卸下来,平放在足迹箱上。
米楠半跪在地上,仔细观察着车轮。的确,诚如她所言,那片泥地的胶性很强,车轮花纹中嵌着不少泥块,有些地方甚至连成了片。然而,方木仍然怀疑从中提取到足迹的可能性。
从米楠的脸上看不出情况是喜是忧,她爬起来,拍拍手,指示方木和其他同事把车轮抬到足迹室去,并再三强调不要滚动,避免碰撞。
把沉重的车轮从地下停车场一直抬到四楼的足迹室,虽然借助了电梯,四个男人还是累得满头大汗。另外三个同事喘着粗气先后告辞,方木却留了下来。他很好奇米楠究竟要做什么,米楠却相当沉得住气。她穿上白大褂,拿着放大镜上下观察着车轮,不时用镊子试探泥块的硬度。方木也凑过去看,还学着米楠的样子去摸泥块,被米楠毫不客气地把手打了回去。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米楠头也不抬地说,“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方木揉着被打疼的手背,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到底想找什么?”
米楠没有回答,只是报以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