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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前排长椅上。思考。说我在思考生与死也不算太自命不凡。
二十分钟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转过身去。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是谁。但不是莱亚,脚步声太重了。
约翰尼?奥韦?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努力回忆为什么要把手枪扔进海里。
“所以——”最后一个音被拉长了。声音低沉而熟悉。“你在和上帝对话吗?我想你是在问你是不是做对了吧?”
出于某种原因,我从莱亚的父亲身上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容貌特征,因为他刚起床。他那短短的头发不像我前几次见他时梳得那么整齐,衬衫的扣子也扣错了。这使他不再那么吓人,但除此之外,他的语调和面部表情告诉我,他是为了和平而来。
“我还算不上信徒,”我说,“但我不再否认自己有疑问。”
“每个人都有疑问。信徒的疑问比任何人都多。”
“真的吗?你也是?”
“我当然也有疑问。”雅各布·萨拉呻吟着坐在我旁边。他并不肥胖,但即便如此,长椅似乎还是晃了一下。“所以它才叫信仰,而不是知识。”
“哪怕是牧师?”
“尤其是牧师。”他叹了口气,“他每次讲道时都要直面自己的信念。他必须感受到它,因为他知道怀疑和信仰都可以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我今天相信吗?我今天足够相信吗?”
“嗯。当你并不足够相信却必须走上讲坛的时候呢?”
他揉了揉下巴。“那么你必须相信,生为一个基督徒本身就是好的。克己、不屈服于罪过,哪怕在这尘世间,对人类也有价值。关于类似的主题,我读到过,说运动员发现训练中的痛苦和努力本身就有意义,即使他们从未赢得任何东西。如果天堂真的不存在,那么作为基督徒,我们至少拥有体面、安全的生活,我们工作,快乐地生活,接受上帝和大自然给予我们的可能性,并互相关照。你知道我的父亲——他也是一个传教士——过去常怎么说莱斯塔迪教吗?他说,如果你计算一下这项运动从酗酒和破碎的家庭中拯救出来的人,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们所做的是正确的了,尽管我们在说谎。”他停顿了一下,“但情况并非总是这样。有时候,按照经文的指示生活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就像莱亚……就像我,因为自己的错觉而强加给莱亚的生活一样。”他的声音里透着微弱的颤抖,“我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这一点,任何女人都不应该被她们的父亲强迫生活在那样的婚姻中,和她们憎恨的男人一起生活,用强力占有了她们的男人。”他抬起头,看着我们头顶上的十字架,“是的,我仍然相信,根据《圣经》这没有错,但有时救赎会付出太高的代价。”
“阿门。”
“而你们两个,你和莱亚……”他转过身看着我,“我在祈祷室看到了。你们这样两个年轻人望着对方,就像你和莱亚在后排那样望着对方,你们以为别人看不到。”他摇了摇头,露出伤感的笑容,“当然,《圣经》中对再婚的描述是有争议的,更不用说嫁给异教徒了。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莱亚。我从来没有听她像刚才来接克努特时那样说过话。你让我女儿又变漂亮了,乌尔夫。我只是实话实说,看起来你已经开始治愈我造成的伤害了。”他把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放在我的膝盖上,“而且你做的是对的,你需要离开考松。埃利亚森一家势力非常大,比我还强大,他们永远不会让你和莱亚生活在这里的。”
现在我明白了。大厅里的祈祷会结束后,当他问我是否考虑带莱亚离开……他不是在威胁我。那是一个请求。
“另外……”他拍了拍我的膝盖,“你死了,对吧,乌尔夫?我收到了莱亚的指示。你是一个孤独、沮丧的人,你放火烧了狩猎小屋,然后躺在床上用来复枪对着头开了一枪。烧焦的尸体上会有一个金属狗牌,上面有你的名字,我和奥韦·埃利亚森都会向警方发誓,说你少了一颗门牙。我会通知你的家人,向他们解释你曾表达过被葬在这里的愿望,然后整理好文件,和牧师交谈后迅速而高效地把你的遗体埋到地下。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圣歌吗?”
我扭头看着他。看到他的一颗金牙在半明半暗中闪闪发光。
“我将是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老人说,“而且连我都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莱亚和克努特。”他站起来,膝盖嘎吱作响。
我也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谢谢。”
“是我应该感谢你,”他说,“因为你给了我机会,至少让我为对女儿所做的一切做出一些弥补。愿上帝安康,再见,愿所有的天使与你们同行。”
我目送他离开。门打开又关上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我等着。看了看时间。莱亚花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长。我希望她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改变了主意。或者……
我听到外面有一台四十马力的发动机发出的声音。那辆大众汽车。我正要朝教堂门走去,突然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
“待在原地别动!”一个声音咆哮道,“这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人从长椅中间的通道快步走过来。克努特跟着他,但引起我注意的是莱亚。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那是她的婚纱吗?
马蒂斯在祭坛前停了下来,戴上一副滑稽的小眼镜,翻着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的一些文件。克努特跳到了我背上。
“我背上有东西!”我说着,扭动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