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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宁新闻眼》的制片人余榭只戴了一个口罩,正在安排采访,何旋戴着防毒面具,拿着一张选题单,嘲笑道:“环保局查排污企业?怎么不到电视台查查?”
“说这么多也没用,牢骚太盛防肠断。”
“哈哈,余制片,你天天待在办公室里就等着断肠吧。”何旋说完准备离开,抬头看见了苏镜,惊疑道:“你怎么来了?”又补充道:“你怎么又来了?”
苏镜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道:“你们遭到生化攻击了吗?”
余榭跟苏镜已经是老朋友了,赶紧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两个未拆封的口罩递了过去,说道:“赶紧戴上。”
苏镜和小邱立即戴上了,余榭说道:“何旋难道没跟你讲过?”
戴上口罩后,苏镜说话瓮声瓮气了,说道:“她跟我说过,但是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小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何旋说道:“我们又装修演播室了,每次装修用的都是劣质涂料,严重超标,我们现在上班不戴防毒面具根本不行。”
小邱说道:“这口罩好像也没多大用处,还是能闻到味道。”
余榭说道:“我也想戴防毒面具啊,但是又怕领导批评,说我故意闹情绪。”
“为什么要用劣质涂料?电视台这么穷吗?还抠这点钱。”小邱问道。
“不可能,”提起这事,余榭就两眼冒火,“拨的款绝不是少数,都被王八蛋们黑了。”
何旋问道:“你们又到我们这里干嘛来了?”
“查案子,”苏镜说道,“你要是忙完了就赶紧回家,别在这儿待着了,能少活好几年。”
何旋说道:“你待会儿回家吗?你要是回家的话,我就在单位门口等你。”
“你先回吧,别等我了。”
何旋撅了撅嘴,走开了。
余榭问道:“苏队长,这次又是什么事?最近我们栏目组还是挺风平浪静的。”
苏镜说道:“你们节目组是没事,但是你们节目有事。真是邪门!昨天晚上,你们播出了一条古岭村祭祖活动的新闻,我们想找记者了解一下情况。”
余榭问道:“出了什么事?那条稿子有问题吗?”
苏镜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所以要先了解情况。”
余榭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女记者,从露在口罩外面的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可以看出来,她就是在新闻里出镜的那位美女记者,名叫文娇。
见到两个陌生人,文娇呵呵笑道:“这是我们新引进的人肉空气净化器吗?”
“什么?”小邱没听清。
文娇说道:“人肉空气净化器啊,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台空气净化器。”
余榭说道:“这位是顺宁市刑警大队的苏队长,这位是他的助手邱警官。”
文娇说道:“你是何旋的老公?失敬失敬。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苏镜说道:“来跟你打听一个人。”他将王强的照片推到文娇面前,问道,“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吧。”
文娇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说道:“这人是谁?我不认识啊。”
苏镜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并无作伪的成分,说道:“可以把昨天你做的新闻找出来吗?”
文娇立即在一台电脑前坐下,打开编辑系统,找到昨天那条古岭村的新闻,小邱快进操作,画面停留在王强身上,说道:“你看,就是这个人。”
文娇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看了看电脑上的王强,说道:“好像的确是一个人。”
“跟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吧。”苏镜说道。
文娇说道:“苏队长,我不认识他呀,我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在我镜头里出现的路人甲乙丙丁吧?”
苏镜说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这个王强出现在新闻里就跳楼自杀了。而我们今天上午去了古岭村,王村主任说这个王强根本没有参加今年的祭祖活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娇面红耳赤地看着苏镜,看着余榭,踟躇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镜问道:“你跟王强到底是什么关系?”
文娇辩解道:“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他。”
小邱问道:“王强到底是死是活?有人说,他三个月前就被人杀了,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文娇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他死了?”
苏镜盯着她,不说话。
文娇连连摆手,说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真的不认识他。”
小邱问道:“这些画面怎么解释?”
文娇窘迫难耐,说道:“这些画面是去年祭祖的画面啊。”
余榭瞪了她一眼,问道:“这种动态新闻,你们也用资料画面?”
文娇嘟哝道:“采访的时候去晚了,没有拍到祭祖的画面,只好用去年的资料画面喽。”
这个答案让苏镜目瞪口呆,看似不合情理的东西原来竟有如此简单的理由。
余榭脸上挂不住了,训斥道:“这属于不实报道!你也是一个老记者了,就这种工作态度?整天说什么传统媒体没落,就这样能不没落?媒体没落,首先就是记者的没落,是工作态度的没落,是工作作风的没落。”
余榭义愤填膺,但是文娇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你把口罩摘了再跟我说话!看看电视台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对我们的?天天让我们熏毒气,还指望我们有什么好的工作态度?”
余榭被噎住了,但在属下面前岂能如此颜面扫地?兀自强辩道:“那也不能这么应付差事。你做这种新闻,对得起你的工资吗?”
文娇说道:“对得起,天天熏着毒气上班,你还来跟我说这些。”
余榭很生气,但是眼前苏镜在此,他不能继续跟文娇吵下去,只得压住怒火,强作笑容,对苏镜说道:“苏警官,让你见笑了。”
苏镜打着圆场说道:“有意见当面说当面吵,比背后嘀嘀咕咕好。”
余榭无奈地说道:“我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苏镜问文娇:“文记者真是爽快人,这么说,你真的不认识王强了?”
文娇说道:“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王强刘强的,这些画面都是资料画面,是去年的画面,这种事情你们警察也要管吗?”文娇说完,气哼哼地走了,远远地传来她一声指责:“这股毒气都把同事熏成癌症了,狗日的台长知道吗?”
余榭冲苏镜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说道:“哎,她说得都对,舆论监督往往是灯下黑呀。我要不是顶着一个制片人的名号,也早就骂娘了。”
离开电视台后,两人摘掉了口罩,小邱说道:“前几天我还嘲笑北京同学呢,说我们顺宁空气清新不用担心雾霾,我还叫他们人肉吸尘器,谁知道今天我就成了人肉净化器。”
苏镜还沉浸在案子中,说道:“贺飞可能真的杀人了,所以当他突然在电视上看到了王强,以为王强复活了,或者见鬼了,所以才失心疯了。”
小邱说道:“他对那些邪魔歪道的东西挺相信的,甚至真的担心有鬼。要不然,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在布娃娃身上扎针呢?那个送水工人的布娃娃,会不会是为了镇鬼,而不是扎小人?”
“这个推测有一定道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了那个处长的位子,他无所不用其极,早已经走火入魔了,所以一看到王强出现在新闻里,就觉得自己的事情肯定会暴露,王强来索命了,他万念俱灰,选择自杀,临死之前,一股怨气促使他竟然不打自招地说自己给乔海宁戴了绿帽子。”
小邱说道:“老大,你知道你的推论里有个最大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的推论是建立在贺飞杀了王强的基础上的,可是,尸体呢?”
“走,去殡仪馆找找,那里经常有无人认领的尸体。”
夜色中的殡仪馆一片死寂,两人驱车来到殡仪馆的铁门前,按了半天喇叭,保安才跑了出来,手电筒在两人脸上晃了晃,吆喝道:“干什么的,晚上不营业。”
小邱懒得理他,从车抽屉里拿出警铃,按响了,发出刺眼的红蓝相间的光芒,从窗户伸出去,放在车顶上。保安一见,立即打开了大门。
殡仪馆的值班人员全都出来了,苏镜和小邱出示了证件,说要查找最近发现的无名男尸。一个男的说道:“还真有一具这样的尸体。”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个月前发现的。”
“拖出来看看。”
男子领着他们来到停尸房,从冰柜里拖出一具尸体来,小邱打开了裹尸袋,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尸体已经面目不清了,小邱问道:“怎么会这样?”
男子说道:“他是被人在一口井里发现的,身上压满了石头,浑身都砸烂了。”
小邱小心翼翼地将裹尸袋的拉链全都打开,发现男尸果然被砸得不像样了,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心脏处被戳透了。
男子说,因为查不到男尸的身份,所以此案悬了三个月。
男尸的面部虽然被砸烂了,但是体貌特征和王强十分相似。小邱说道:“这应该就是他了,看来他真的死了,时间也吻合。”
苏镜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让王强的父母来认一下。”
第二天一早,王强父母怀着悲痛的心情前来认尸,看到尸体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妈妈说:“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强子。”
“真的?”小邱问道。
王爸爸也说道:“这不是王强,王强的脑门上有一块疤,是小时候调皮撞到墙上撞破了。”
“这……这都已经……”
王爸爸说道:“我知道,可是,王强的那块疤应该在这里啊。”王爸爸指着男尸头上一处没被石头砸到的地方说道。
“你确定?”苏镜也禁不住问道。
“确定。”王爸爸开心地说道。
“那他是谁?”小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怎么知道?”王爸爸的回答硬梆梆的,像一根棒槌捅在了两人的心窝上。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两人的面前。其一,这具无名男尸到底是谁?其二,王强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