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部美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得勉强的问题,而是稍微换个语气压低声音说:“你猜,她现在怎样了?”
虽然她被捕时很戏剧化,但是后来或许是被外立的案子抢尽了风头,媒体上并没有关于原田泉的后续报道。我在接受讯问时问过刑警,对方只说她相当难缠——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起先她的态度很强硬,但最近变得很安分,听说甚至心情很好。”
“心情很好?”
“听说她很中意某位审讯官,只要是那个警官来问话,她可以连续讲好几个小时。她还告诉父母替她请的律师,说她有生以来终于遇到一个肯认真听她说话、能够理解她的人了。”
我试着想象审讯室里的原田泉和一个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一边不时附和,提出她想回答的问题,倾听她渴望有人倾听的情节,替她补上她不知该怎么用的形容词的成年人面对面,忽笑忽啼的情景。
“听说她告诉警方,那起安眠药事件,以及持刀威胁你太太、挟持桃子,都不是事先计划好的,纯粹是一时冲动,情急之下才铤而走险。”
我想也是。对她来说,想必是真的。
“她好像还没说过忏悔或道歉的话,但你应该也不期待吧。”
“或许为她着想,我应该期待一下。”
“又来了,你真是大好人。”
“你知道她父母后来怎么样了吗?”
“有一阵子好像被记者追着跑,但是他们没逃避。说起来令人心酸,但我觉得他们很了不起。”
他父亲再次低头猛说对不起——但小泉毕竟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孩子。
原田泉,真的这么想吗?她觉得过去从来没有人肯听她说话,没有人肯理解她。抑或在她脑海中,父母和哥哥都被排除在“人”的范围之外?
“好像是昨天吧,电视上还秀出她初中的毕业照,可能是有人主动提供吧。现在这个社会真讨厌。”秋山说。
我知道他说这话是真的很生气,但我感觉到那句话背后隐含着的意味(不过也因此才有趣)。因为他是个观察者,是个评论家。
“你没事吧?”我问道。
秋山好像很惊讶似的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算我多问。”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偶尔,我脑中会闪过一个念头,幻想当时要是失手,没能救出桃子,会变成怎样的情景。”
但那并非现实。
“我没事,你也要保重,或许会给你添麻烦,不过真弓还是要拜托你多多照顾。”
这次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说“小五”或“那丫头”,而是郑重其事地说她的姓氏。
反倒是我害羞了起来。
除了萩原社长,还有一个我该见却未见的人,那就是北见。
我只知道他的住址,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用这个当借口,总算可以和美知香联络了,我先发了封邮件给她,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啊,太好了!杉村先生,你听起来也很有精神。对不起好久没跟你联络——”她用快得令我无法插话的速度一口气道歉,然后向我报告近况,“我家已经平静多了,只不过可能是发生太多事了吧,我妈病倒了。”
她说她母亲在元月七日发高烧,被救护车紧急送到医院。医生诊断是肾盂炎,现在还在住院。
“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所以你别担心。”
“那就好……你现在一个人住吧?”
美知香毫不迟疑地说:“才不是一个人,还有外公。”
因为骨灰尚未纳骨安葬。
“况且凶手也逮到了……”她说到“凶手”这个词时,仿佛那有刺,忽然变得难以启齿。她也同样不提外立的名字。“等我妈出院以后,就会纳骨。”
“是吗?”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对了,狗呢?那只狗叫小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