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部美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滋子决定在六月不要想萩谷敏子的事情,专心过自己的日子。她觉得有必要将这事搁置一段时间。滋子的正职是诺亚出版的文稿员,她只须专心工作,要将那幅“山庄”的画赶到脑海的一隅并非难事。
这件事滋子并没有告诉野崎和小惠,就连昭二她也没说。因为她担心万一说了——也就是用自己的言语对别人说明后,原本只是在心中一片模糊的疑问将逐渐呈显出一个结论来。
阿等的作品目前都在滋子手边。这是她向萩谷敏子借来的。尽管敏子客气地表示不用如此规矩行事,滋子还是将借走的东西内容数量标明清楚立下借据。她之所以要借,一方面是打算好好看看这些作品,另一方面则是觉得需要有一段冷却期。
也许下一次翻开笔记本,再次看到“山庄”的画时,那个香槟王的酒瓶只是一处单纯的蜡笔污痕而已。既然第一次会看漏了,所以是极有可能的。我一定是看错了。只因为画的是“山庄”,我过于惊讶而想太多,所以看错了。
进入六月的第一个星期,昭二临时需要出差。从周末起四天三夜,必须到上海一趟。很多前畑铁工厂的厂商客户都已经将生产据点移往亚洲,因此基于技术交流、指导和研修等名义,昭二到国外出差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总公司那边已经没有像我们这种熟练的技工了。”昭二习惯将客户称为“总公司”,“所以才会来找我们作技术指导!”
忙着收拾行李的昭二一副喜形于色的表情说着话,同时又抱怨再这样子下去,日本的工业技术一旦外流便糟了,要我们出国指导技术简直就是帮对手提升实力嘛!
为了送昭二到成田机场,滋子难得地开了车。在出境闸口挥手道别后,突然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回到家换上家居服,几乎不作他想地走进了那间作为书房兼书库的和室。感觉萩谷等就在那里等着她。重新翻开他的笔记本。滋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大腿上摊开着“山庄”的画。冒出于地面之上,对着天空伸展的十三只灰色断手。香槟酒瓶看起来仍是香槟酒瓶。
滋子叹了一口气后,将笔记本放在一旁站了起来。那本用旧的名片簿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九年前案件发生时,滋子并未紧盯警方的搜查活动进行采访,因此没有什么机会认识负责办案的刑警们。
不过到了最后阶段,由于结局发展对双方而言都很意外,于是和当时认识的同年龄段的刑警多少有些交情,告诉她香槟酒瓶的事的也是那名刑警。
对方名叫秋津信吾,是当时隶属于搜查一科第四组的刑警。拿了对方一张名片后,就一直收放在名片簿里,所以至今看起来仍干净如新,只是经过八年了,对方的地位和职称很有可能都变了吧?滋子做好可能找不到人的心理准备,试着拨打电话号码。
结果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人说秋津已升为警官,目前仍在搜查一科,但转为第三组,现在人在外面。
因为是自己打电话要找秋津,滋子不敢有所要求;不料对方很亲切地主动表示:什么时候才能联络到秋津很难说,不如请秋津打电话给你吧。电话那头应该是位颇受市民爱戴的警察吧。滋子告知自己的手机号码,并郑重地道谢后,才挂上电话。
接着心中涌现为时已晚的悔意,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和与过去那个案件有直接关联的人再相见。刚才凭着一股冲动拨了电话联络,是对的吗?
想到什么就立刻行动,是年轻时就有的毛病,经过了九年,这种毛毛躁躁的个性依然未变,滋子用力拍了一下额头。
接到秋津刑警的电话,是在隔天下午两点过后。
“喂……前畑小姐吗?请问这是前畑滋子小姐的手机吧?”
秋津身材魁梧,个性豁达直爽,总是显得活力十足。或许有些人会觉得他粗线条,但相对地彼此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尽管他从三十出头步入四十来岁的不惑壮年,已非昔日的一介刑警,但说话的方式和声音却完全没变。
“是的,我是前畑,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托你的福,马马虎虎啦。听说秋津先生升为警官,真是恭喜呀。”
电话那头的他豪爽地大笑。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让我给考上了,不过,我还是原来的我呀。对了,找我有什么事?”秋津问。
滋子先是为自己突然去电而致歉,并说应该由自己再拨电话去才对。
“其实也不是重要的事,只是想请教秋津先生一些问题,是有关……过去的那桩案子。”
“噢!”秋津惊讶地反问,“时间上很赶吗?”
“是的,可以的话希望能尽快。”
“你一向做事就很当机立断。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就想直接打破山庄的窗户玻璃……还是玄关呢?”
“哎哟,请饶了我吧。”滋子缩起了身体。
秋津觉得有趣,又笑了出来。“不过你还真会抓时机,我现在刚好有空。要不我到附近去找你吧?比起电话,还是见面直接说会好些吧?”
的确,他还是当年那个说话直来直去的刑警。
“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他回说是在秋叶原。
“那就约在上野好吗?我马上出门,大约三十分钟后能到。”
两人约在车站浅草方向出口的检票处。滋子准备好后赶紧动身出发。
八年不见的秋津刑警体格、气色仍如以往,只是看得出来小腹微凸。他站在检票口前爽朗地挥着手。
再度打过招呼后,滋子突然觉得:咦?好像闻到有股酒味呀。秋津大概是察觉到滋子的疑惑,立刻搔着头笑说:“刚收拾完一个账房。”
所谓的账房指的就是特别搜查总部。
“哦,所以大家就一起举杯庆祝了?”
“是呀,你没有看报纸吗?大约是一个月前吧,在车站前的商住大楼里发生了入室抢劫杀人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找出凶手了,是被杀害的电器零件公司总经理以前的部属。”
难怪他今天下午会有时间,真是找对了时机。
这天刚好是周六,到处都是人群。为了找家可以安静说话的店,两人从车站开始不断走着,边走路的同时彼此报告近况。
秋津在那起连环杀人案画上休止符后,为了搜证还继续展开调查达两年之久。主要工作几乎都是对在“山庄”所发现的遗体进行身份确认。滋子记得最后一次跟他联络是在凶手被逮捕的两个月后,可见得在那之后秋津他们仍有很长一段时间被那起命案给牵制着。
“结果还是有一名受害者查不出身份。”
“没有家人出来指认吗?”
“也许是有什么原因吧,也可能本来就是孤孑一身的女子。唉,性别是确定的,但年龄也只能知道大概。”
好不容易结束那件案子,秋津一度离开所属单位,历经几次职务升迁后,又回到警视厅工作四年。目前是三组的副组长。
“所以你马上就要当科长,底下带很多部属呢。”
听到滋子这么说,秋津低喃:“谁知道呢,我可不是那块料,而且到犯罪现场走动比较适合我的本性。”
终于在距离车站颇远的地方找到一家客人稀落的咖啡厅。秋津认为这种地方比较合适,便推门而入。
也难怪没什么客人,等了好久送上来的冰咖啡难喝得跟泥水没两样。但至少冷气够凉,店里也够安静。
“这么说有点失礼,不过我是真的吓了一跳。”秋津直接切入正题,“我还以为前畑小姐早已经忘记了网川的事,甚至也包括我们的存在。”
滋子点点头,垂下视线。
“长久以来我也以为是那样。”
“还记得你作为证人出席那场公审吗?当时也在总部服务的筱崎刑警也去旁听了,因为那时你显得很胆怯的样子,让他很担心。”
“是吗……真是丢脸。”
“没有什么丢脸的,害怕是人之常情。就连我们也觉得恐怖呀。”秋津看着远方——或者应该说眯着眼睛,露出威吓的视线,低喃道,“根本就是个怪物!但愿今后不会再有那种家伙出现。”
“我听说他现在出现很严重的拘禁反应。”
“好像真的是很严重。”秋津绷着一张脸,“抓到他时居然很狂妄地说离判死刑还要几十年,所以他还要出书继续扰乱社会。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武兄说那家伙也是个人,总有一天会因自己所做的事遭到报应的。果然没错。”
武兄——滋子想起来了。
“你说的是武上先生吧?”
“没错没错,他是负责文书业务的,不过现在搜查总部也无需人力处理文书业务了,只要有计算机都能搞定。”
“武上先生好吗?”
“很好呀,前年退休了。”
九年的岁月果然很长。
“他女儿跟刚才提到的筱崎那家伙结婚了。外孙也出生了,每天忙着含饴弄孙,搞不好比上班还忙。”
“哦,原来是这样子呀。”
“老爸当刑警,老公也当刑警,真是太夸张了!我老婆说将来我们女儿绝对不能嫁给刑警,我也有同感。”
就滋子的记忆所及,事件发生时秋津还是单身汉,他现在也有了家室。
“聊这些还真是愉快!”秋津嘴角还带着笑容,转而正色道,“不过前畑小姐应该不是要跟我叙旧吧?”
滋子将难喝的冰咖啡推到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一看到秋津,自然想起一件又一件的往事,简直都快忘记究竟是为了什么约对方见面。
滋子曾经两度造访“山庄”。第一次是破案前(或者应该说是即将破案前)自己一个人前去。第二次则是现场采证结束,开放让媒体拍摄之后,约是破案两个月后。对了,滋子打给秋津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询问自己已不再是媒体相关人士,不知能否前去参观“山庄”。
“没问题的,也有几组被害人家属前去悼念,里面还设有献花台。”
之后滋子和昭二两人一同造访“山庄”时,因为秋津事先跟守卫的警察交代过,他们才得以不用跟其他人打照面安静地参观。
滋子将鲜花供在献花台上,和昭二一起合十祭拜,彼此间不交一语。跟守卫的警察道谢后,坐在昭二驾驶的车上,滋子不禁哭了。不是呜咽,也不是号啕大哭,而是眼泪默默地不停地泛流。一直到回到东京,泪腺就像出了故障的水龙头一样一直分泌泪液。
回想起当时的记忆,感觉比眼前的事情还要鲜明有力,滋子忍不住低喃:“请问……那个‘山庄’……”
“是……”秋津点点头。
“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从地面上消失了,拆掉了。”秋津故意用让滋子安心的语气说道,“连地基都挖开,整个清理得一干二净,变成了空地。现在,应该长满了杂草吧!”
“原来是这样子呀……”
“土地和房子的所有权是在网川的母亲名下——啊!调查出这一点的不就是你吗!”秋津微微一笑。
“母亲被自己的儿子网川杀害。继承人杀害被继承人时,即丧失继承权,加上又没有其他继承人,那块土地便收归国有。只可惜毫无用处,就算拍卖,也没有买家。听说受害者的家属想凑钱买下该地,并提出申请兴建慰灵碑,不过因为别墅区管理会的强力反对而作罢。本来家属之间的意见也很不一致。”
秋津好声地安慰说:“其实大家都想遗忘,并不是只有你想忘记呀,前畑小姐。”
滋子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从手提包中掏出了萩谷等的笔记本,翻开那一页,递到秋津面前。秋津快速地眨着眼睛。
“这不是小孩子的画吗?”
“可以请你过目一下吗?”
秋津立刻接过笔记本。滋子注视着秋津的脸,而非笔记本,密切关注着秋津的反应。
秋津的脸颊顿时紧绷。
“不好意思……”他突然将笔记本放在桌上,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眼镜盒,拿出一副银色金属细框的阅报用眼镜戴在鼻梁上。
“从去年起我就开始有老花的问题了。”
“我比你更早呢。”
“是吗?我父亲也是很早就有老花眼了。”
稍微闲聊三两句后,秋津的视线便紧盯着笔记本没有离开。
“请看左下角的部分,”滋子说,“有一个用黑色蜡笔画的东西。”
秋津默默点头后,仔细地看着笔记本。
滋子默数了十下才开口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秋津重复滋子的问题,接着抬起眼睛说,“看来这应该画的是‘山庄’吧!”
“果然你也这么认为。”
“尤其这东西……”秋津的大拇指指着左下角说,“是香槟王的酒瓶呀。”
“所以你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是那些家伙立下的墓碑呀,简直就是亵渎!”
滋子感觉自己的体温陡然下降。所以我没有看错,不是我想太多。
“这是谁画的?应该不是前畑小姐吧?”
“嗯,不是我画的。”
秋津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该不会……是你的小孩画的吧?”
因为这问题太出乎意外,滋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让秋津更睁大了眼睛。
“我说错了吧?不是吗?”
“不是呀,对不起,我竟然笑了出来。我没有小孩,不过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倒是很美满。”
“哦,原来是这样子呀。”
“秋津先生已经当了爸爸吧?只有一个女儿吗?”
“我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底下两个是双胞胎。”
“所以你得忙着养儿育女,真是辛苦呀。”
听着滋子的取笑,秋津连忙拭去额头的汗水。“哎呀,一身的冷汗。快告诉我吧,这到底是谁的作品?”
滋子说明原委,从认识萩谷敏子到发现这笔记本上的画,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的同时,也让秋津看了另一本笔记本。画有蝙蝠风向仪和灰色肌肤的少女的图。最后将同样是跟敏子借来的阿等的生活照摊在桌子上。
秋津慢慢地翻看着笔记本,偶尔视线会转移到滋子的脸上,安静地听滋子说话。说完后,滋子等着。不知道秋津会怎么说,他会一笑置之,还是泼自己冷水?——超能力?超感应?前畑小姐你是怎么了?
秋津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那么前畑小姐要问我的是什么事情呢?”
一如从前,他是个谨慎稳妥的人,不会胡乱发表感想。
滋子不禁放松紧绷的肩膀,脸上露出苦笑。
“有关这个香槟王酒瓶的事,之后是否曾以什么形式经媒体报道过?只要有任何可能性,都请你告诉我。”
“也就是说,如果事实确是如此的话,”秋津像在确认说辞般,停了一下才说,“你认为这个名叫阿等的小孩是看过媒体报道才画出这些画的假设就能成立了?假如这个孩子有机会通过电视或报纸等媒体知道香槟王酒瓶的存在,于是你就能够否决他是超能力者的可能性吧?”
两种说法的意思一样,滋子点头承认。
“结果会是如何呢?”秋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抬头看着咖啡厅微脏的天花板,“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
“电视上报道‘山庄’的内部影像时,并没有拍摄香槟王酒瓶,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我也没有印象听到相关的说法。”
“应该是吧。不过那个案子事后被写成好几本书,也拍成了电影和电视剧,你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读过那些书,也没有看那些电视电影。”
“我也是,我觉得那么做好像只会让网川更高兴!”
滋子也有同感。只是与其说那么做会让网川更高兴,她更觉得是在帮网川造势。
“香槟王酒瓶的信息还不至于影响到案情的走向,我们警方并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不想被当作炒作的话题而没有对外透露倒是真的,也不想告诉被害人家属。”
滋子能理解警方的心情。
“所以外界还是有知道的可能性?”
秋津盘起手臂,靠在椅背上,盯着滋子的脸看,然后他说:“看来还没结束。”
“咦?”
“在前畑小姐心中,那件事还在继续,不是吗?”
滋子无法回答,而秋津似乎也不期待滋子的回答。
“前畑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
“你只是想确定这个叫阿等的小孩是否真的具有特殊能力,不是吗?”
“是的,那是我的出发点。”
“既然这样,材料也不必局限在这东西身上吧。”说话的同时,秋津手指敲着“山庄”这幅画的边缘。
“网川的案子,再怎么说都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像香槟王酒瓶那么小的信息如何散布出去的,如今要查明真相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思考,我想你应该也能马上明白。”
“可是……”
“可是你还是被这张图画给牵绊住。”秋津制止滋子的发言,继续说下去,“当你第一眼看到这张画的瞬间,就被吸引住而看不见其他。我说得没错吧?”
这是事实,滋子即便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那是因为你被诅咒了,直到现在仍是。”
“哪有什么诅咒,我……根本就不……那么认为。”
“我就说吧!正因为你不认为,才说是诅咒。”秋津用力呼了一口气,轻轻一笑说,“就算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偶尔也会长期被某一个案子附身,更何况你是写文章的人,对于搜查、犯罪完全外行。毕竟体验过那样的事情,很难轻易地说结束就结束,甚至还有可能影响今后整个人生。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说,“无法结束的话,也不用强迫自己,就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留在心里吧。这么一来,觉得再也没有必要在意的时候自然就会清除干净。关于这个案件,就这样子吧,如何?”
也别无对策了,滋子微微一笑回答:“你说得对。”
“至于要调查阿等的超能力,前畑小姐应该着力的案子是这个。”秋津摊开蝙蝠风向仪的画,将正面转向滋子,“这个案子还在进行中,还冒着热气呢,不但容易取得细微的线索,寻访相关人士也比较方便。”
土井崎茜。滋子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阿等为什么能画出这幅画?为什么要画?是基于正常的五感体验所获得的感受画出来的吗,还是不是?我也有些在意。”
“秋津先生知道这个案子吗?”
“我所知道的就仅止于报道的内容。因为很早就确定时效已过,所以轮不到我们出场。不过通过其他同事,应该可以帮你介绍负责该案的刑警。是千住南警局吧?”
“是的。”
“你愿意试试看吗?还是非得‘山庄’不可呢?”
疑虑一旦消除,对“山庄”的在意程度似乎很快降温了。的确,从看到“山庄”那张画的瞬间起,滋子就好像中了某种催眠术一样。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暂且将阿等与那些画的事情搁置一段时间,可是在催眠状态下,恐怕不管搁置多久也无济于事。
“不!秋津先生说得对,我也想从别的方向进行看看。”
“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白费工夫哟。”秋津露出笑容说,“一旦找到适当的访谈人选,我会跟你联络。土井崎夫妇是否聘请了律师?”
“听邻居的说法,好像是有。”
“大概是得想办法应付媒体吧。这么一来的话,或许也应该跟他们的律师见面。就算不是调查案子本身,可是若要调查土井崎家和萩谷家是否有什么关联,还是得深入了解该案才行呀。”
滋子突然觉得胃直往下沉。“难道还是得跟土井崎家的人直接接触吗?”
“这么胆小的说辞真不像出自你呢。”
“老实说,我实在很不想。”
“可光是调查萩谷家那一边,我想是不够的。”
“我觉得也许结论其实很简单。可能只是萩谷敏子女士刚好带着阿等到土井崎家附近办事吧。”
“也有可能萩谷敏子女士认识土井崎家的某个人?”
“嗯,或许是吧。”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蝙蝠风向仪的画。可是他们总不至于连土井崎茜的尸体被埋葬的事都知道吧,就连左邻右舍也没有发现呀。”
没错!土井崎茜的死是秘密,只有土井崎夫妇知道。甚至连她的妹妹诚子也被蒙在鼓里。
忽然间滋子心中某个角落开始骚动。
真的是那样子吗?土井崎诚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关于姐姐的事,她的父母是怎么告诉她的?她从来没有起过疑心吗?
“如果只调查一半,还不如不要做的好,前畑小姐。”
滋子被秋津戳到了痛处。
“你干脆将笔记本还给萩谷敏子女士,跟她说你办不到,请她另请高明吧。要不然就跟她说调查这种事本来就很困难。阿等搞不好真的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只要当妈妈的相信就是真的,就足以告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滋子微笑说:“秋津先生一点都没有变。”
“哦,是吗?”
“还是很现实。”
“我要真的现实,岂不早就将这种超能力的可能性踢到一边了。”
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