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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黑暗之中吧?”
四周飘荡着焦糊味。火熄灭了,夜风中感觉不到热气。只是冷飕飕的,夹杂着令人恶心的恶臭。
恶臭的原因之一,是尸臭吧。瓦砾山之下,火灾的废墟之下,有多少遗骸呢?
美鹤一人便夺去了数不清的人的生命。他明知会这样,却一意孤行,不择手段。
哗啦哗啦,脚下的枯草发出声响。
“因为被美鹤弹飞而昏倒,所以我没有看见。”
亘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基·基玛和米娜止住脚步。
“没有看见什么?”
“刚才听索列布里亚的人说了,在常暗之镜现身之前,从水晶宫的中央尖塔,笔直地向天上升起一道光柱,说是看起来像柱子,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冲上去了。”
米娜逃避般背转身,望向树林。已经走出好远了。草丛和灌木,在夜风下摇曳。
“那——你们俩看见了吗?”
基·基玛迈出步子,在亘前头观察了周围之后,答道:
“我看见了。”
“噢,是这样。”
“看上去的确就像升天了。”
基·基玛说完,像要甩掉什么东西似的挥一挥斧子。
“虽然是这样,还是不知道美鹤是否已顺利抵达命运之塔。要我是女神,就拒绝这种家伙。教训他:把幻界弄成这样,就为了一己之愿?”
这句话激起了亘的记忆片段。萨卡瓦乡下的长老说过,未必跑得快的人,便先抵达命运之塔。
此时此地回想起来,也许只是徒然的安慰而已。
亘抬头眺望夜空。网一样透明的薄云,在月牙前缓缓流过。
然后,那红红的闪亮的北方凶星,它还在那里,没有消失。哈涅拉没有结束,因为人柱尚未确定。
事到如今,那是更为残酷的拖延。
突然,米娜压低声音喊起来:
“是谁?在那边的是谁?”
亘和基·基玛都摆好架势,回头望去。亘拔出勇者之剑。
在三人身后,离基·基玛不到十步之处,长着一棵寒酸、扭曲的树。树的阴影里露出了瑟缩的白色裙裾。
“是那女孩。”亘用手按住基·基玛,向白裙喊道,“你在干什么?”
少女露出惊慌的面孔,她双手掩口蹲在那里。亘跑到她身边。
“为什么离开树林跟着我们?”
“你、你们是去皇都吧?”
少女浑身哆嗦着。她一身连衣裙,抵挡不住寒冷。牙齿在咯咯发抖。
“带上我吧。也许——城里有幸存的人。”
亘犹豫了一瞬间之后,脱下自己的上衣递给少女。要给她披上的话,她比亘高太多了。
“我们先到城墙附近看看而已。如果没有可能进入城里,就只能放弃。”
“就那样也好。”
少女一边哆嗦着,一边把亘的上衣披在肩上。虽有绅士之风,但只剩一件衬衣的亘这下子却有冻僵之虞。
“在树林里听大家说了吗?水晶宫已消失了,被常暗之镜吞没了。城堡里的人不可能幸存了吧。”
少女发青的脸颊因寒冷、恐惧和孤独而起了鸡皮疙瘩。不过,当亘返回基·基玛和米娜中间时,她也跟着迈步。
四个人的小队,米娜走在最后。她一直注视着白裙少女,米娜边走边从后搭话。
“你,是城堡里的人?”
少女有点畏缩,没有答话。
“好昂贵的裙子。你是贵族?”
还是沉默。也许感觉到米娜的问题尖酸带刺吧。
“是身份高贵的人吧,不能说?皇都一塌糊涂时,皇帝的军队怎么了?此刻在哪里?不打算保卫人民?”
未等亘来调停,基·基玛插话道:“戈列姆肆虐时,我看见城堡里出来几队骑士哩。不过,一点也抗衡不了,马上被粉碎了。即使有剩下守城的部队,在常暗之镜出现时,也都……”
米娜紧逼不放。
“那么,其他军队呢?北方皇帝直属的西格德拉呢?在哪里?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由在镜厅所见的情景,亘已察觉少女的身份。这个人大概是皇帝加玛·阿格利亚斯七世的女儿,称公主比较准确吧。
而且,她长着与美鹤在现世的、不幸的年轻小姑一模一样的面孔。
正如亘遭遇了与爸爸和理香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美鹤也邂逅了自己现世亲人的分身。美鹤离去时给公主丢下的话,亘还是不解其意。倾斜得太过分的幸福天平?这是什么意思?亘在伤心沼泽遇见了婚外情男女,他们以相同理由做出了与现世爸爸和理香子做的事,不过,不存在哪一方幸福或不幸的事。美鹤在美鹤的幻界见到了什么人?听说了什么?是如何考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