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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小店,只有一个中年老板,守着两把理发椅。警察利用跟老板说话的机会观察田川。田川正坐在椅子上翻阅杂志等待剪发。警察向老板道谢后,继续监视田川。当他走回汽车时,一个客人离开了,田川被叫到镜子前坐下。
监视田川和调查其周围情况的行动才开始不久,还不知道这家理发店是不是他常来之处。透过大玻璃窗,只能看见老板热心地招呼田川,但田川面无表情不发一语,而且眼角低垂,不敢和老板的目光相对。这倒是能证明他有“人群恐惧症”。
实际上,田川经常闭门不出。偶尔外出也只是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杂志,或是前往北边两个街角外的录像带出租店。衣食住全靠母亲,没有工作,也不准备找工作。在家里靠母亲一人的薪水,生活应该十分艰苦。监视开始没多久,就有燃气公司的收费员来催讨滞缴的燃气费。
理发店老板利落地为田川修剪头发,田川双眼紧闭。在车里的两名警察不时说些语带讽刺的笑话调侃田川。理发店门口的双向车道属于附近小学的学区,下午这个时间,四五个戴着黄帽子的一年级学生手拉手从理发店的玻璃窗前经过。其中一个背着红书包、穿白袜的小女孩,大概是听了朋友讲的笑话,笑声特别大。这时田川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小女孩,迅速得就像是猫看见老鼠时一样。田川一直看着,直到小女孩消失在视线之外仍不肯收回视线。拿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警察,事后对同事提起当时的感受时,不禁表示有点毛骨悚然。
警察心想,既然能来理发店,就应该能去租车。要朋友代劳,该不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就在这时,头发剪好了。老板将田川身上的围巾取下,田川说了什么,站了起来。老板指着后面,田川朝那里走去。
“上厕所吗?”
田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车里的警察用无线电对徒步的同事下了指示。通话一结束,有马豆腐店隔壁公寓的同事通知:嫌疑人打来了电话。
真是微妙的时间点,简直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
“他在打电话,该不会是用店里的电话吧?”
“他敢如此冒险吗,在那么小的店里面?”
田川专案组立刻跟总部联系,总部命令继续待命。这时无线电通知:嫌疑人是用手机通话。
“田川有手机吗?”
“没见过。”
“该不会又是跟朋友借的吧?真是个好朋友,可恶!”
田川还没出来。老板正在扫地。无线电说嫌疑人还在继续通话。
“要不要进店确认?”
总部命令继续待命。车里的温度升高了,嫌疑人还在通话。
老板扫完地后到里面去了。透过玻璃窗只见店里空无一人,镜中映出墙上的时钟,秒针朝相反的方向移动。
无线电通知说嫌疑人挂了电话。
“老板去哪里了?”
这时田川回来了,坐在理发椅上。呼一口气后,老板也出现了,拿了定型水喷到田川头上。车里面的警察大声吐了一口气。
理完发,田川沿原路回家。田川专案组回到现场。
询问理发店老板刚才的情况,老板回答道:“刚才的年轻人吗?他是去上厕所。”
还说来过两三次。每次都不怎么爱理人,老板也没听他说过话。
“说实话,给人的感觉很阴沉。电话?他没用店里的电话。从厕所打手机吗?他有吗?我不这么认为。什么?咳嗽?那个客人咳嗽过吗?我没听见。看起来不像是感冒了。我说警察先生,那个人犯了什么事吗?”
警察们不能多说,立即离开了现场。
听完田川专案组的报告,武上立刻带着筱崎前去找有马专案组。他穿着夹克,没有打领带,筱崎则换上西装外套、衬衫和牛仔裤。
“这么一打扮,就算被嫌疑人看到,也会以为我们是豆腐工会的人。”筱崎说。他肩上挂着一个大皮包,里面装了录音设备。他正在复制录音带,准备顺便送到科警所去。
豆腐店有木田看着,有马义男被叫到隔壁公寓。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话声也没有精神,武上很是担心。
筱崎前往科警所后,武上开始在有马豆腐店周围拍照。为了制作详细地图,他问有马义男有没有本地区地图。有马将墙上的撕下来给他。
“情绪好一点了吗?”武上问。
有马义男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揉了揉脸颊。
“鞠子不会回来了。”他幽幽说出这句话,然后说明理由,声音有些沙哑。
武上觉得这一推测很有道理,但不敢说出口。只能静静地听,不敢随便出言安慰。
自从当了警察以来,武上常常看见很多不可理喻的人,可以扭曲本性,伤害周围的人,让家人流泪,这让武上感到厌倦。但同时,很多普通人的言行与生活态度也感染着武上,让他觉得必须直面人生。现在的武上正是这种心情。
有马义男比嫌疑人想象的要聪明,而且有魄力,能从嫌疑人不以他外孙女为挡箭牌来推论外孙女已死。其实这些不过是推测,他可以不正视,但他选择了勇于面对事实。不管多么悲惨、多么痛苦,他严禁自己凭借一丝希望逃避现实。这不是一个柔弱的老人做得到的。武上不禁揣想眼前这位老人有过怎样的经历。
有马义男茫然地看着窗外,低喃道:“我该怎么跟真智子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