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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一点都不好笑!”法子斜眼瞪着他继续说,“这次不也被媒体批得很惨吗?说日本警方的查案方法是上世纪水平,无法对付大范围的犯罪,无法面对连环杀手的挑战。如果要这么说,那就应该解除对警方的种种限制,让他们能更自由地调查才对!”
身为刑警的女儿,长期目睹父亲辛苦,才会这么有感而发吧?虽然有些偏激,听起来却不刺耳。
“如果说是我们安排网川浩一参与这出戏,至少在实行这个机密计划之前,调查总部的内部意见会更加统一。不只是对高井和明的定位,还有关于真凶X是否存在的看法。”
“是啊。”法子打量着筱崎,问道,“这一点究竟如何?”
“武上先生怎么说?”
“不知道。”法子皱起了眉头,“我爸爸是内勤业务人员吧?属于后勤支持,对于调查总部的方针绝对不表示其他意见。他一向如此,而且我问他个人的看法,他也是无可奉告。”
“哦?”筱崎低喃道。他还没有跟武上谈这一点。自从高井由美子自杀未遂以来,他们几乎没说过话,当然不可能有所讨论了。
“好像来了!”
法子伸长脖子看着闸口,忽然很有精神地举起右手。筱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高瘦女孩。
“请问是角田真弓小姐吗?”
法子上前之际出言询问。高瘦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法子,又看了看筱崎之后才点头。
“我是武上法子,这位是……”
在法子的催促下,筱崎赶紧拿出证件自我介绍。角田真弓细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真的是警方的人呀。”
“对不起,我还把人带来了。”法子立即致歉,“筱崎先生不单是我父亲的属下,也是我的朋友。今天他不是作为调查总部的一员,而是以朋友的身份陪我过来的。如果你不愿意到调查总部提供信息,筱崎先生和我都将忘记以前你说的话,也不会留下记录,更不会对外透露。”
筱崎觉得很狼狈,本来他也应该说些场面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法子很自然地说筱崎是“我的朋友”,自然只是为了让角田真弓安心,赢得她的信赖,但还是让筱崎大吃一惊。
“角田小姐,你还好吧?”
法子侧着头关切地问道。远看像羚羊一样健康的角田真弓,近看脸色则不太对劲,表情有些暗沉,好像不只是紧张的缘故。
“会不会是晕机?”
“总之先坐下再说吧。”
三人离开大厅,穿过机场大楼,来到比较安静的咖啡厅。角田真弓紧张地看着手表。
“我父母会来接我。”
“几点左右?”
“还有一个半小时。其实我是跟他们说会乘晚一班的飞机到达。对不起,跟你见面的事,还有之前种种,我都没有跟家人说。我的朋友、老师和男朋友都不知道。”
她神情很困惑、很疲倦、很害怕,低着头,语速很快。在咖啡送上来之前,法子故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同时担忧地观察对方,然后偷偷看了筱崎一眼,使眼色示意“这下可不简单”。筱崎也投以目光表示赞成。
这种时候或许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速战速决为好。等服务员一离开,周围变得安静后,筱崎立刻拿出笔记本想再次确认此前法子从角田真弓那里获得的证词。
“我是从法子那里听来的,恐怕会有听错的地方。”
角田真弓既不表示“我很烦恼”、“我不想帮忙了”,也没有积极响应,只是脸色愈加发青。筱崎心想她是不是生病了?在问话过程中,她的头越来越低,一副几乎快吐出来的样子。
“角田小姐,你还好吧?”法子再次问道,“你好像不太舒服。今天还是到此为止,我们不打扰了吧?”
忽然间角田真弓双手掩面。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法子和筱崎都吃惊地后退。
“我该怎么办?”埋首手掌之中,她呻吟道,“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角田小姐。”法子站起来,坐到她旁边,“你别想太多。对不起,都怪我太轻率。我无意让你这么难过,其实今天说要和你见面,我还挨爸爸骂了。”
角田真弓抬起头,用力转头看着法子。“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角田小姐……”
“我……”角田真弓扭动修长的手臂说,“和男朋友约好,昨晚就到了札幌。所以从千岁机场搭飞机回来。在上飞机之前,我本来打算和你见面之后不再多说,也不为警方作证,请你们忘了我所说的一切。”
筱崎看着法子。法子则直视角田真弓端正的脸。
“那是因为……和男朋友见面……不禁担心万一和案件扯上关系,一定会害他跟着紧张,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我男朋友是公务员,必须在意周围的目光,他的父母又都是老师。”
法子温柔地问道:“你们要结婚吗?”
角田真弓像个少女般点头道:“我们已经决定在今年秋天举行婚礼。事实上这次回东京,就是要跟我的家人说这件事。我真的很怕跟警察扯上关系。会在剑崎的网页上留言,也是因为网上不会曝光,当初才会那么放心。”
筱崎不禁想到,可你还不是回答了法子的问题,还跑来跟法子见面?这是因为自己有逃离危险的亲身经历,实在很难沉默不说吧?目前关于这起案件有太多臆测、推理和报道,也许你的证词会有助于破案,你还抱着如此小小的希望吧?你难道不是为了那些不能跟你一样实时脱离险境的受害者,祈求案件能够早日解决吗?难道不愿意看到真凶(不管真凶到底是谁)尽早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我本想就算跟武上小姐见面,也只说明情况后道个歉,就扭头走人。可是我却……”
法子无言地伸出手,轻抚角田真弓的背。角田真弓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在千岁机场时我还没有发现。”角田真弓低着头继续说,“飞机起飞,在系上安全带的灯熄灭之后,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很吵。我听过那声音。是电视上常听见的主播的声音。”
法子睁开眼睛,看着筱崎。筱崎问道:“是女主播吗?”
“对,没错。”角田真弓点头,眼睛有些湿润,“好像是在札幌拍摄节目,工作人员也在。另外……还有其他人。”
法子立刻说:“是网川浩一吧。他也从闸口出来了,果然是参加电视节目的拍摄。”
“你和他同一航班?”
“是的。”角田真弓又开始扭动手臂,“我……因为这种身高,座位太小会很难受。所以还没赚钱就很奢侈,搭飞机时一定会买头等舱。网川先生他们就坐在我前两排。”
为什么角田真弓的神情很紧张?跟网川一行坐同一班飞机,会有那么大的问题吗?
“我……以前听过那人在电视上说话。”角田真弓脖子僵硬地说,“特别是那人主张高井和明不是凶手,我很有兴趣。书我也读过了,也看过照片。但是当时都没有发现。”
角田真弓伸手擦拭额头,然后抬起头分别看了看法子和筱崎。
“在飞机上,网川先生不停地说话,感觉好像很兴奋。而且工作人员中一定有人叫浩美。”
这一次法子全身僵硬。筱崎也终于明白角田真弓想说什么。
“那人在交谈中喊了那个叫浩美的工作人员。我不记得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那太严格了,浩美’。”
就像闭上眼睛、努力从受缚的大狗前面走过的小孩一样,角田真弓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说:“听他这么一喊,我忽然想起来了。就像看见重播的影片一样清楚地想起来了。当初我被追赶,拼命逃跑时,从车里半带嘲笑地对栗桥浩美说话的就是他。‘算了吧,浩美。那女孩太高大了!’就是这声音,没错。他一说我就听出来了。当时和栗桥浩美一起想要诱拐我的人,就是这个网川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