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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有买来的三明治,孝弘配着快餐汤吃完后就要出门。
“我很想帮他煮点热乎乎的东西吃,可他说来不及了,急着出门。送走他后,我不禁大怒。”
贵子独自留在屋里等静子回来,怒气也化作了精力,她把屋里大肆清扫一番,将厨房和浴室的每个角落都擦洗干净,把堆在浴室角落的脏衣服洗完烘干。她正在熨衣服时静子回来了,这时已经过了八点。
“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她穿着鲜黄色的套装,该说是金丝雀黄吧,妆化得很精致,还搽了香水,提着像公文包的皮包。光看外表,还以为她是电视新闻的主播。”
静子一看到贵子整理干净的房间便大发雷霆,质问她凭什么擅自跑到别人家里乱摸乱动。贵子也提高嗓门反问她:“你都干什么去了?”
结果这又引发了一场比上次电话争执更激烈的争吵,邻居甚至还担心地跑来打探。两人骂来骂去,最后贵子在静子“你别再来我家”的骂声中冲出小糸家。
那天晚上贵子没有见到信治,但是稍晚他打来了电话。
“他说他都听静子说了,还说这都是我不对,他错看我了,觉得我们姐弟的情分就到此为止。”贵子强调说,“我们也就姐弟两个人呢!他却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是为了信治、为了孝弘着想,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翌日,贵子想直接跟信治谈谈,就趁午休的时候去公司找他。信治在会客室见了贵子,却不愿意跟她谈。
“连信治都说出‘姐姐没有家庭,不理解做家庭主妇和妈妈的人的心情’这种话来,还说:‘别人擅自乱动你家的厨房和浴室,你会怎么想?你可以想象静子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吗?’对此我可是有话要说。静子算是哪门子的‘主妇’啊!家里灰尘堆积,连内衣裤都送去洗衣店洗,也不帮孩子准备晚餐,她有哪一点像个主妇?她那天晚上自己在外面吃饱了才回家,她想过孩子吗?还好意思张扬!”
贵子一说完这些,信治就回答说他和孝弘对静子都没有不满,而且这种事也不容外人插嘴。
“他还说我们已经断绝姐弟关系,他已经没有姐姐了。我知道挽回不了他了。”
就这样,贵子和弟弟夫妻俩处于关系断绝状态。就贵子记忆所及,信治四月中旬寄来一张明信片,通知她他们已经搬到千住北美好新城西栋二〇二五号。
“当时我只认为那张明信片是个纯粹的讽刺,我们姐弟的争执就始于这套豪宅,他们也知道我反对买这套房子,还故意寄搬家通知给我。”
这是平成四年春天的事情。四年的杳无音讯后,贵子深更半夜突然接到电话通知,说弟弟住的屋子里“倒了几个人”。
“我稍微平静以后,脑子清楚了些,边开车边思考。最先想到的是:他们一家不会自杀吧?我想起四年前信治要借五百万的电话,忍不住这么想。是因为还不出钱被逼急了,只好走上绝路吗?顿时,我感到呼吸困难。”
她想当初没有坚持到底反对他们贷款四千万元买房子,如今发生了这种事,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
“想到孝弘尤其难过,差点掉眼泪……那孩子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也太好强,为了赌气,他上中学时也没给他贺礼,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今他也死在家里……那时我只能这样想。如果说有人死在弟弟家里,我自然会想到是弟弟和他的家人。”
贵子抵达千住北美好新城时已近凌晨四点。因为暴风雨再加上路不熟,她走错好几次路,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看到栅栏外停着一辆警车,警察拿着手电筒站在车边警戒。我不知能不能开进去,便过去问他。他说这边是东侧门,西栋在另一边,车子不能开进去。我把车子停在这头,撑着雨伞走到西栋。”
她在路上遇到荒川北局的警察,警察知道她是小糸信治的家属后,立刻带她去西栋的管理室。
“大楼周围到处停着警车,雨下得很大。大楼旁边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塑料棚,警察都集中在那一带。”
她那时还不知道,那是为了保护坠楼男子的尸体不受风雨吹打。
“我在管理室见到了荒川北局和警视厅的警察,也见到了管理员佐野,那时他们才告诉我详情。”
警方在二〇二五号屋内发现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七八十岁老太太的尸体,共三具。另外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坠楼身亡,但目前还无法断定是从哪一户摔下来的,也无法断定是摔死的还是摔下来以前就死亡了。就情况来看,警方分析是从发现其他尸体的二〇二五号阳台摔下来的。
“我说想看看遗体,他们说现场还在勘查,暂时不能进去。佐野非常担心,看起来比我还惊慌。”
贵子到了现场,反而比先前开车迷路时还要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沉着。
“我立刻问孝弘在哪里。他应该是十四岁,就算发育再好,十四岁的男孩也不可能被错认成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孝弘不在就奇怪了,而且那个老太太——我能想到的就是静子的母亲,可是她应该没那么老啊,不过六十多岁吧。”
警察问了信治的身高、体重和外貌特征,贵子就记忆所及尽可能地详细回答。
在接受询问的过程中,贵子感到警察似乎怀疑住在二〇二五号的不是小糸信治一家。也或许是贵子自己这么认为,而产生了这种心情。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事后问到的——警察在我赶到以前就已经听同一楼层的住户说,最近二〇二五号住的好像不是我弟弟一家,而是别人。但是也有邻居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因此警方还是无法确定真相。”
从展开搜证到尸体全部运走,大约花了一个小时,警方收工时已过了清晨五点。
“我问警察能不能认尸,他们说现在不行,要我到警局去。于是,我坐着警车到了荒川北局。”
从千住北美好新城到荒川北局的车程约十分钟。此时,风势更强了,但雨势已慢慢减弱。
荒川北局的停尸间在地下室,房间很小,尸体摆得很拥挤,贵子感到同行的警察有些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