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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惊讶的沉默后,市木香笑了。
“为什么她要拜托我做那种事呢?”
“如果她拜托你,你做得到吗?”
“可以呀。”她还在笑,“只不过若被发现了,就得立刻走路,而且永远无法再担任计算机操作人员。”
本间自己也认为不太可能,那个乔子怎么会向同住的室友拜托如此重要的事情,欠下如此大的人情,但是——
“还有一点,你觉得片濑先生可能被新城小姐拜托做那种事吗?”
市木香立刻回答:“可能呀。”
果然没错。但市木香又接着说:“不过那是不行的。”
“为什么?他不是对计算机很熟吗?”
市木香哈哈大笑,说:“他在客户面前的确是那样,但其实他是不能自由进出计算机室的,因为他没有识别证。在我们眼里,片濑先生根本是外行。”她仍笑个不停。
“市木小姐,请原谅我的啰唆。那新城小姐呢?她的计算机技术很强吗?比方说,她有没有可能自己操作玫瑰专线的计算机系统,取得客户资料?”
“会发生这种事吗?”
“不,我只是假设。和你共住一屋的新城小姐能不能做到?”
想了一下,市木香回答:“我看她连laptop和M.C.哈默唱的rap都分不清楚吧。”<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
“M.C.哈默是什么?”
“讨厌,你不知道吗?”市木香继续笑着说,“如果那个时候,新城小姐能一个人偷偷地从我们公司的计算机盗出资料,那我在将来的婚礼上,就穿小丑娃娃装出来见人!”
本间也笑了,说:“那倒不必。”
然而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乔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从玫瑰专线的计算机数据库中,选出了关根彰子的资料呢?
如果事实如市木香所说,不管乔子怎么拜托,片濑也不可能随便帮她取出她要的资料。他的态度之所以奇怪,只是因为以前喜欢的女人目前行踪不明,而且卷入奇怪的事件之中——他担心自己也被连累而紧张不安。顶多就是这样的理由。
“作为一个室友,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本间为调整思绪这么问道,不料如此宽泛的问题竟让市木香感到困惑。
“什么怎么样的人?”
“她是不是很认真,很爱干净呢?常常打扫屋子?”
市木香的语气变得明朗:“噢,那倒是。对我真是帮助太大了。她又很会做菜,常常拿冰箱里的剩菜加上剩饭一炒,就做出一盘省钱的炒饭给我吃,味道好极了,我还记得呢。”
本间想起了方南町公寓里面一尘不染的房间和擦拭得光可鉴人的抽风机扇叶,便问:“她擦拭抽风机的污垢时,是不是使用汽油?”
市木香立刻发出惊呼:“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认识乔子的人说的。”
“是吗……我实在是吓了一跳。没错,她是用汽油。可是我很不喜欢,那气味很臭,而且家里面放汽油感觉很可怕,所以我劝她不要用,改用清洁剂。她总是将汽油装在小瓶子里,藏在阳台不显眼的角落。虽然不危险,但是万一有什么情况,阳台上又堆有旧报纸什么的……对了,”市木香换了话题,“新城小姐订东京的报纸。”
“东京的报纸?”
“是的,是《朝日新闻》……还是《读卖新闻》呢?”她喃喃自语后,说,“对了,是读卖。”然后她提高了音量,“有一次我还问她,大阪读卖不是更好看吗,干吗特别去订东京的呢?”
“新城小姐怎么回答?”
“这个嘛……对不起,我忘了。她是怎么说来着……”
乔子企图取代的关根彰子就住在东京,多知道些东京的情况比较好吧。当然,也可能与心情有关:每天读着东京的报纸,等到计划实现就能住在东京了,就能够开始新的人生,她是这样来鼓励自己的吧?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订东京的报纸?”
想了一下,市木香回答:“我想是住在一起后不久就开始订了。她常常剪贴报纸。”
剪贴报纸?本间立刻问:“她都剪贴什么样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市木香笑了一下说:“不知道,我的记性不好。我想大概是家庭版的‘每日一菜’之类的东西。”
算了,没有留下印象才是自然的。本间请她如果想到什么,就拨由自己付费的电话联络,便结束了通话。
谜团还是没有解开。就算市木香很清楚乔子的日常生活,也帮不上什么忙。新城乔子就算是面对室友,也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到玫瑰专线上班,和服务于计算机室的市木香成为室友,又跟片濑熟识,乔子一心一意只想寻找能取而代之的新身份,摸索着取得那些资料的方法。
和仓田离婚,又回到那无法奢望和平与幸福的处境,从那一瞬间起,她是否便在内心决定,要掌握新的人生,不跟任何人提起过去,也不求助他人,当然也不希望任何人阻碍?如果她能实现那么坚定的决心和周密的计划,那么本间只花半个月,是无法破这个局的。
然而她究竟是如何取得顾客资料的呢?片濑这条线真的不可能吗?
“这可不行。”本间不禁低喃说。
“怎么了?”小智问。他正坐在后面的桌子旁写今天的功课。“爸爸要变成大阪的刑警了吗?”他一脸正经地用关西腔发问后,自己也笑了出来。
“说得真难听。”
“关西腔好难哟。”
好久没有听到小智像是被人搔痒般的笑声了。
“你心情好多了吗?”
知道呆呆被杀,闹出那场骚动之后,小智整天哭。本间实在不知如何处理,十分难过,却又不能对他生气。直到久惠来安慰小智,让他不再哭泣,周围的男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嗯。”
“已经不哭了吧?”
“偶尔还会,可是我会忍耐。”
“是吗?”
“久惠阿姨说,哭太多会得中耳炎,叫我要忍耐。”
不说男孩子不可以哭,果然很有久惠的风格。
“我和小胜商量过,决定为呆呆造个坟墓。”
本间有些困惑,因为他听井坂说过,不管怎么搜索,就是找不到被杀死后弃置的呆呆的尸体。
小智大概意会了爸爸的困扰,赶紧接着说:“我们要埋葬它的项圈。”
“项圈?”
“嗯。呆呆有两个项圈,失踪时身上戴着的是洒了驱跳蚤粉的那个,那个皮制的、有名字的好项圈还留着。”
“唔,要埋在哪里?”
“还不知道,我和小胜在找。”小智一副思索的样子,“如果偷偷埋在水元公园里,会不会被管理员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