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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姐妹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知道也不会有麻烦。因为我没有那种东西。
不过,这阵子我的主人经常把“姐妹”这个词挂在嘴边。
“我们以前明明感情好得像姐妹”或“我一直以为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主人说完之后,又难过地叹气。
我的主人今年刚满十九岁。她的鼻子四周长满了雀斑,脸颊圆润,非常可爱。宿舍周年庆的时候,她和同屋的女孩穿着水手服唱歌,大受好评。
我的主人是个巴士导游。虽然不是在东京出生的,却是以介绍东京为业。她穿着非常合身的迷你裙套装,戴着可爱的帽子,拿着旗子,带队到东京铁塔、浅草雷门和皇居的二重桥。
她的脚底长满了硬茧,但她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个喜欢她以至于连她脚底的茧都觉得可爱的男子。
只有一次,对,大约是两个月前,曾经有个男子有机会和她发展到那样的关系,却好像并不顺利。
她曾经一边听音乐一边哭泣。那是一个带着点鼻音的女歌手唱的,同屋的女孩说“失恋的话,这最适合当背景音乐”,介绍给她。
人类的年轻女孩真不可思议!为了哭泣,竟然需要音乐。总之,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自己变得空空的,所以需要用音乐来填补吗?
那一阵子,我的主人好几次从我的怀里拿出钱,去买那名歌手的CD。买衣服的时候,她总是考虑再三,却只有那时乱花一通。她如果不是太伤心,那就是对那歌手的歌中毒太深了。
后来,她就忘了失恋这回事,可是一听到那首歌,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上来。实在好笑。
我没有笑她,因为我是她的同伴。对只身在东京这个地方生活的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可是由我负责保管的。
没错,我就是她的钱包。我知道发薪日前夕,她不安地查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在百货公司或精品店看到喜欢的套装或上衣的标价后,在洗手间偷偷数着我怀里的数目时,那柔软手指的触感。她考虑未来的生活,盘算着可以花多少钱时,那细微的呢喃声,也听在我的耳里。
我是她的钱包,在想掠倒年轻女孩的世间寒风里守护着她的渺小的要塞。
但是,以我的力量无法守护的事,似乎将要发生了……
“有人说女人的友情不可靠,是真的呢!”
我的主人说道。现在是晚上,她在宿舍休息。她刚洗完澡,正在为脚上的硬茧抹乳液。
同屋的女孩在脸上涂抹着白色的东西。那好像叫面膜,她每次弄成这样,都会把我吓一跳。
“你是说你那个朋友吗?叫美咲吗?”
“对,小咲。我们以前明明感情好得像姐妹。”
“没办法。”同屋的女孩平淡地说。敷面膜时,脸好像不能动。“她有男人了吧?哪有时间去管朋友!”
“我都跟她说了,我很烦恼,想找她商量。”
“你在烦恼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
同屋的女孩像变魔术一样,脸又变回原样。应该是把面膜剥掉了。
“啊,真舒服。”她把像白皮一样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啊,那个啊,你说的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吧?”
我的主人点点头,白皙的圆脸上笼罩着不安。
“我又看到他了。我好怕。”
同屋的女孩无奈地望着我的主人说:“我说小雅,那件事的话,我们不是已经谈论过很多次了吗?不是已经说好不要在意了吗?用不着再去找别人商量什么了吧?”
大家都叫我的主人“小雅”。小雅望着手指甲,喃喃道:“嗯,可是……”
“不要紧的,那男的不可能会做什么的!”
“可是那人一定在找那条项链。”小雅一脸正经地在床上重新坐好,“我想他也发现是被我们捡走的,才会在这附近出现,想让我们把项链还给他。”
“那种事哪有可能?”同屋的女孩笑出声来,“小雅,你想太多了。你真是胆小!”
小雅沉默了。
她的确不算坚强。在研修期间,她是同期女孩子里最爱哭的一个。连我都担心得要命,怀疑她是否真的能够当上导游。
可她绝对不是笨女孩(能够有计划地使用金钱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特别是在这件事上,她的不安应验了。我因此才感到害怕,觉得只靠我一个人是无法保护她的。
事情大约发生在半个月前,每天晨跑的小雅在跑步途中捡到了一个钱包。
小雅把那钱包带回来时,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的线要绽开了。那钱包既俗气又庞大,刺眼的鲜红色,上面缝满了琳琅满目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不用说,一定是合成皮。虽然我也不是多昂贵的钱包,但毕竟是真皮的!
那钱包里也没什么钱,不过两千多元而已。即便如此,小雅还是想把它送去派出所,但是室友阻止了她。
这种东西送去派出所,警察也会嫌麻烦的。拿了里头的东西之后就扔了吧。
软弱的小雅拗不过室友,便照做了。换言之,她将它据为己有。我也觉得无妨,只是希望可以尽早远离那钱包。
然而,那只鲜红的钱包里除了钱还装着别的东西,是一条项链。
小雅和室友一开始也认为那大概是仿冒品。但是、但是……那竟然是真品!18K金再加上绿宝石和镶钻,据说相当于时价三十万元!
这么贵的东西,还是送去派出所比较……
事到如今,太迟了。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绿宝石项链于是成了小雅和室友的共同财产,是她们盛装打扮时才会佩戴的珍宝。
这是为我们带来美丽项链的钱包,还是别扔吧。
个性单纯的小雅说道,将钱包收进抽屉。我担心极了,深怕她哪一天会一时兴起,用那只钱包取代我。
认识之后才知道,那钱包其实也不是坏家伙。虽然确实有些没品,却比我成熟得多,不久,我们就变得很熟络,好得就像交心挚友。
然后,她,没错,那钱包也是“女的”,告诉我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的上一任女主人遭人杀害,被埋在这宿舍附近。
2
她说起因是一宗保险金谋杀案。遇害的人是“森元隆一”,凶手是他的太太“法子”。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干的,有男人涉案。一定是情夫。他们俩共谋,不但收拾了碍事的丈夫,还计划捞一笔保险金。
而这花哨钱包的主人就是遇害的隆一常去的酒吧的小姐,她手上似乎握有这个案件关键的“什么”,至少她声称“我知道什么”,跑去威胁法子。换言之,就是勒索。
就是干这种蠢事才会被杀。花哨的钱包说。我啊,是在她的尸体被搬到某处的途中掉下来的。
法子和同伙还没有被捕吧?
当然喽!有一段时间,警方好像也非常怀疑她,拼命地查,却好像找不到决定性证据。
光是这样就已经够恐怖了,但是还有下文。
我怀里的项链,是我前任主人从法子那里勒索来的。
听到这件事,我吓得几乎连拉链都要错开了。我的小雅竟然戴着那种东西。
花哨的钱包似乎也打心底为这事忧心。她很喜欢小雅。
她好可爱!到目前为止,我从没有让这么乖巧的女孩拥有过。
你问她现在怎么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同屋的女孩说没必要一直留着,在上周的垃圾回收日,擅自把她扔了。
最后,她这么说:你啊,要多留心点,别让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你那可爱的女孩身上!拜托你了。
可是,我到底能做什么?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了许多。例如,只要一次就好,只要小雅解下那条项链收进我的怀里——虽然和小雅分开,我会很寂寞,但是在这个节骨眼,我就咬牙忍耐!我会忍耐,努力从她的包里跳出来,掉到路边。
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这种机会,而且花哨钱包担心的事也逐渐发生了。
那是前天早上的事。慢跑回来的小雅和朋友聊起这件事。